第十六章初開盛世—第九節(jié)好一根攪屎棍(五
有些事情,干了還不如不干,完全是出力不討好。劉恒搞的這次和親就可歸到這一類。
從白登之圍到呂雉駕崩,二十多年時間里,漢匈總態(tài)勢是以“對話”為主,以“對抗”為輔,在試探、摩擦中相互融合。期間雖然有對抗,但雙方都還比較節(jié)制。應(yīng)該說,在這段時間,漢朝的邊防線上相對比較安寧。
可自從劉恒繼位,好日子就一去不復(fù)返了。
先是老冒頓突然抽筋,打馬南下,刺激一下劉恒,讓這位兄弟差一點親征。可畢竟年齡不饒人,冒頓搞了那一次自助游后,就再也沒犯過勁,只蹦跶了幾天就嗝了屁。
冒頓翹辮子,劉恒很高興,恨不得大宴三天慶祝一番?蓻]想到,繼任的稽粥更不像話,不光撕票,還在中行說的挑唆下頻繁南下,讓劉恒煩不勝煩。
更加過分的是,自從匈奴確立了‘敵休我襲,敵進我遁’的辦事方針后,把打砸搶活動搞的如火如荼。
趕又趕不走、逮又逮不住,這讓劉恒抓狂的撓墻。
就這樣,劉恒一連撓了十年墻。
按理說,劉恒痛苦,那他的對手稽粥應(yīng)該很快樂。但現(xiàn)實情況并非如此,因為這位老兄也飽受煎熬。
這聽起來很搞笑,然而卻很真實。
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個情況,關(guān)鍵原因還在于中行說為匈奴人確立的宏偉目標——讓漢朝消亡。
這個目標真是太宏大了。為了實現(xiàn)這個目標,中行說也為匈奴人定下了具體辦事方針——殺人放火、掠地搶財、擴充實力。
這個辦法乍聽起來很有效,但經(jīng)過幾千年實踐證明,它很扯淡。從古至今,有很多人采取這種辦法,包括曾經(jīng)的日本人,但從最終的結(jié)果來看,沒有真正成功的。也許有個別人短時間內(nèi)取得了一些成績,可從長遠來看,其付出的代價也是無可估量的。比如后世的蒙古人、滿人,當初高高興興地跑來,耀武揚威地混了幾十年,最終還是被趕了回去,更夸張的是連自己都差點成為漢人的一部分。誰勝誰敗,真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講明白的。
稽粥這十年來,為了自己的宏偉目標沒少下功夫,把搶劫工作干的如火如荼。
可搶著搶著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打家劫舍干了十幾年,生活水平雖然提升了不少,但漢朝依然很強大。年齡不饒人,照這個局面發(fā)展下去,熬到去公園遛彎、逗鳥的年齡,也難見漢朝消亡的一天。
最終,稽粥憤怒了。
漢文帝十四年(公元前166年),憤怒的稽粥和同樣憤怒的中行說對了一下腦子,決定甩開膀子大干一場。
史料記載: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關(guān)……
這是繼白登之圍后,人數(shù)最多、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南征。說它漢匈之間的一次決戰(zhàn),一點也不算過分。
而此時的漢朝卻一無所知。
十年來,匈奴人經(jīng)常流竄作案,頻率很高,但破壞力有限。習慣經(jīng)驗害死人,漢軍就在這上邊栽了個大跟頭。
北地郡尉孫卬感觸頗深。開始發(fā)現(xiàn)敵軍動靜時,孫卬認為老鄰居又缺少生活必需品了。每年都要來來回回跑好幾趟,早都見怪不怪了。
當匈奴人漫天遍野撲了過來時,孫卬才發(fā)覺形勢不對。然而為時已晚,他還沒來得及調(diào)集大軍,就被包了餃子,根本沒組織起像樣的抵抗,就被砍掉了腦袋。
北地失守的消息傳到長安,劉恒震驚,他做夢也沒想到,稽粥會突然來這一手。北地失守,門戶大開,若稽粥長驅(qū)而入直奔長安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但震驚之余,他還多少有點激動。十年來,匈奴人頻繁南下,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種游擊戰(zhàn)讓劉恒煩不勝煩。雖然動幾次心思要和匈奴決戰(zhàn),可匈奴人到底在哪都沒弄清楚?刹怀上,稽粥竟然親自跑了過來。來了好,免得去找你,麻煩。
對劉恒來說,這無疑是個決戰(zhàn)的機會。
稽粥,你來吧,老子正愁找不到你呢。忍了十幾年的劉恒準備發(fā)泄一下。發(fā)泄的辦法很簡單——親征。
不得不佩服這位仁兄,打仗水平到底咋樣不得而知,但他這股不怕死精神著實令人欽佩。不過他剛提出自己的想法,就招來一片反對,最終老娘薄姬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跑了過來:兒啊,你消停消停吧。
劉恒對老娘是言聽計從,這次親征,又泡湯了。
雖然劉恒不能上戰(zhàn)場,但這一仗是非打不得了。人家主動找上門,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但打仗不是兒戲,不是甩開膀子說走就走的事情,準備工作還是要有的,雖然時間緊迫,但這個環(huán)節(jié)少不了。
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開始了。劉恒接連下了七道詔令:
第一道:諸侯國按規(guī)定時間、規(guī)定路線,率軍勤王。為了避免發(fā)生上一次劉興居私自改變路線的行為,劉恒還專門給這些人設(shè)置了監(jiān)軍。
第二道:調(diào)集各路大軍輕裝簡行,急速進京。
第三道:所有官宦私養(yǎng)的門客、家丁,全部編入正規(guī)部隊,隨軍出征。
捎帶解釋一下,劉恒此舉不僅是為了擴充人數(shù),更重要的是避免有人趁機鬧事。
就在劉恒有條不紊地備戰(zhàn)時,稽粥也沒閑著,繼續(xù)南下,直抵彭陽?梢苑_地圖看看,這是甘肅省的最南端,再往前走就進入了陜西地界。這一下,匈奴人實實在在來到了家門口。
給劉恒留下的時間不多了,再不加快進度,也許匈奴人就能跑到長安城下過夜。這是劉恒不愿意看到的。
時不我待,劉恒急急忙忙布局了,幾道詔令接連出臺。
第四道詔令:中尉周舍、郎中令張武為將軍,調(diào)兵車千乘,騎兵十萬,駐守長安。
第五道:
盧卿,軍五萬,奔上郡;
魏速,軍五萬,入北地;
周灶,軍五萬,都隴西;
即刻啟程,以備匈奴。
第六道:張相如、董赫率軍二十萬,揮師北上,正面迎敵。
第七道:劉恒親自坐鎮(zhèn)京城,負責后勤補給。
上邊我提到了好幾個名字,大家也無需太過關(guān)注,只需知道他們都曾跟隨過劉邦打天下,都是些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老頭就行了。說白了,這些人在我的這本書里都是些龍?zhí),也許他們在那段歷史中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但由于史料的缺失,只好委屈他們了。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的扔。稽粥滿以為通過常年的打家劫舍,自己的實力已今非昔比,大可和漢朝一決雌雄,砸鍋賣鐵才湊夠十四萬人開了過來?蓻]想到劉恒沒怎么費勁就湊了三十五人去和他干架,夸張的是家里還留了十萬人備用。土豪金和苦逼青年的差別真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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