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懷柔天下—第十九節(jié) 天才隕落(三
就這樣,鄧通在老爹的安排下,懵懵懂懂地進了京。
漢朝初期,每年都有一大批此類“郎官”到朝廷報到。這種人,多了去了。如果讓他們一字排開,能從陜西排到山東,說不定還能延伸到海里。
也許有人會問,弄來這么多人,怎么安排工作?答案是不一定安排。
這些都是有錢人,有沒有工作,發(fā)不發(fā)工資都無所謂。他們名義上雖然是個官,實際上很多人窮其一生都沒能撈到個實差。自掏腰包,在京城渾渾噩噩地混幾年、十幾年、幾十年,也許臨斷氣也沒能找到個工作,成了十足的“安漂”。
因此,絕大部分人在京城混幾年后,就該拍拍屁股回家了,花大價錢賺了個名號,對這些有錢人來說也算是一個成果。
也許有人會疑惑,朝廷也太缺德了吧,弄這么一條坑人的制度,明顯是在斂財。對,朝廷就是在斂財,一個名號就讓那些有錢人高高興興地掏腰包,各得所需,何樂不為?
到漢景帝時,認(rèn)為這是一個不錯的賺錢方法,為拓寬斂財門路,甚至不惜降低門檻,把“中等財產(chǎn)”的定義從“十萬”降低到“四萬”。應(yīng)該說,漢景帝還是頗有市場開發(fā)的能力。
當(dāng)然,很多事情都不是絕對的,還會有個別幸運兒找到了工作。因為,崗位雖然少,但還是有一些的。既然有崗位,就需要安插一些人進來。
到此,又一個疑問出現(xiàn)了。等待分配的人那么多,崗位又這么少,叫誰干又不叫誰干?
實際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很簡單。
第一個辦法就是看禮金。誰送的禮厚,誰送的錢多,誰的機會就大。當(dāng)然,這些“郎官”們很有錢,碰到機會,一擲千金絕不含糊,跑門路,走關(guān)系,削減腦袋往里邊擠,挖空心思、使盡力氣。但事實上,千方百計擠進去的,也并不見得是件好事,可能等待他的卻是前所未見的險關(guān)。這就是政治。
第二個辦法就是面試,說白了就是看誰長的帥。因為有些崗位是會見到皇帝的,如果長個豬不啃南瓜樣,一不小心嚇壞了皇帝,誰都擔(dān)待不起。因此,每逢遇到這類崗位,選美工作就會有條不紊地開展起來。當(dāng)然,順便收點小錢,也是再所難免的,畢竟近水樓臺嘛。
鄧通就是一個幸運兒,他很快找到了份工作。
說來真是巧了,鄧通進京后,皇宮里邊剛好需要一個會劃船的黃頭郎。
由于這個崗位可能見到皇帝,因此,面試工作被提上了議程。
幸運的是,鄧通長的挺帥,甚至可以用“漂亮”兩個字來形容。更重要的是,這位兄弟劃船水平一流,二十年來就對這個專業(yè)有研究。這簡直是量身定制的一份工作,鄧通走了****運。
就這樣,鄧通順順利利地成了一名撐船的黃頭郎。
要說這也并不算是多么值得炫耀的工作,雖然進了宮,說白了還是在打雜,能不能熬出頭還是個未知數(shù)。然而對鄧通來說,卻是他命運的拐點,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還是發(fā)生在了他的身上。
前邊介紹過,劉恒這個人仁孝寬厚,比較靠譜,但有一個軟肋——迷信。在這一點上,他大可和秦始皇嬴政PK一番。
但這兩個人的研究方向卻大不相同。
嬴政一天到晚尋求長生不老之術(shù),很有打破自然發(fā)展規(guī)律的意思。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biāo),嬴政親自參與科學(xué)研究,并且不惜在自己身上搞化學(xué)反應(yīng)實驗。如此說來,嬴政是迷信“科學(xué)”,頗有為“科學(xué)”獻身的精神。
而劉恒卻更上一層樓,他極信鬼神,夢想升仙。每天下班后,他把主要精力都用在了拜神上。在這一點上,他做的可謂虔誠。
在這種心里狀態(tài)下,劉恒連做夢都在探尋升仙之路。
一天,劉恒做了一夢。
夢中劉恒終于登天,可臨到最后一階時,無論他怎么努力也登不上。而就在此時,身后有人用力一推,劉恒順利飄入仙境。就在他成仙的最后時刻,還不忘扭頭看了一眼身后之人:身著橫腰單短衫,衣帶系后的黃頭郎。
醒來后,劉恒頗為悵然。但還是令他有些興奮的,因為這個夢好像在暗示自己的升仙之路不再遙遠。然而,那個助自己一臂之力的“黃頭郎”又是誰呢?找到這個人,似乎是自己能否升仙的關(guān)鍵所在。
隨后,劉恒去蒼池(未央宮西)坐船,而撐船的那位黃頭郎讓劉恒一喜:橫腰單短衫,衣帶系后。
劉恒召問其名字——鄧通。“鄧通”不就是“登通”嗎?登天的通道,上天所賜呀。這不正是夢中推自己一把的那個人?劉恒的心開始激動了起來。
劉恒把鄧通留到了身邊。最終這兩個男人發(fā)展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的確夠讓人惡心的。
鄧通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但馬屁功夫極其了得,他時常能把劉恒捧得云里霧里的,比較愜意。更重要的是,鄧通比較敬業(yè),既不過周末,也不隨便請假,一天到晚圍著劉恒轉(zhuǎn)。這讓劉恒很感動,前前后后賞賜十幾次,累積億萬錢。
劉恒一輩子比較節(jié)儉,鐵公雞一個,可在鄧通身上卻極舍得花錢。不得不承認(rèn),劉恒的口味有點重。
而就在此時,天下第一才子賈誼也西入長安,憑借他的滿腹經(jīng)綸,得到了劉恒的賞識,成了朝廷里的紅人。
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既沒背景又沒關(guān)系,同時得到皇帝的信任,按理說應(yīng)該精誠團結(jié)、攜手共進才是道理。然而事實并非如此。一個憑姿色上位,一個靠本事吃飯,不同的出身注定不會是同路之人。
更關(guān)鍵的是,賈誼比較傲氣,眼里揉不得沙子,他對鄧通的身份不敢恭維,對鄧通這個人極其鄙視。因此,時不時會話中帶話地嘲笑一通,甚至在劉恒面前還會冷言冷語地諷刺一番。
隨著芥蒂的逐漸加深,兩個人很自覺地登上了擂臺。最終,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賈誼看不起鄧通是有理由的,因為他有才華。而賈誼不曉得的是,在皇帝的心中,鄧通有著任何人都不可比擬的位置。
后來,賈誼因“諸侯就國”這件事得罪群臣,鄧通也趁機落井下石,把他趕去荒郊野嶺。按理說,兩個人的爭斗該結(jié)束了。但事實上,這只是開始而已,更厲害的交鋒還在后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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