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東方道教
船很大,甲板也很寬。
船上的水手遠不同于我們大陸上的。
他們都很干凈,在離我們有一定距離的時候必然立正向我們行禮。
雖然不能說得上斯文,但完全沒有常見的水手的粗魯。
據說仆人的品行和主人有關,再聯想下前面帶路的使者丁楓,看來此地主人應該不是個簡單的貿易商人。
丁楓的主人在艙門口笑臉相迎。
年紀比我們稍微大些,是個很秀氣的青年。
他的笑容很親切,給人一種陽光般的感覺。
“佳客遠來,未能遠迎,恕罪恕罪。”他遠遠地向著拉格西絲半跪下去,“在下此地主人白隨云,參見公主殿下。”
“呃……”拉格西絲措著詞,看來這一番過于東方化的話語讓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了。
解救她窘境的是夏南,只見他搶前一步說道:“長途舟船,很是勞頓,獲白公子邀請,公主已是望外之喜,若再如此多禮,公主及在下等就更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白隨云哈哈一笑:“既然如此,請!”說完便起身帶頭走進艙內。
我分明看見拉格西絲松了口氣。
雖說是船艙,卻是個足以容納數十人參加宴會的大房間,四周倒也樸素,只是掛著幾幅東方的書畫,中間的走道兩邊放置了東方人用的矮桌,上面堆滿了——水果?雖然好多我叫不出名字,但那分明就是水果。
在海上能有水果吃,好奢侈啊。
“諸位請先慢用些水果,在下暫且告辭一下。”待我們坐定后,白隨云說。
“?!”
哪有這么待客的?我們剛坐下他就要離開?莫非——
“事發突然,抱歉……”白隨云向我們鞠了一躬,便轉身要走。
“等等!”迦娜姐,阿薩和夏南一起喊道,夏南更是直接擋住了他。
“哈,在下不是有惡意啦,”白隨云湊到夏南耳邊,說了幾句話。
“哦,”夏南恍然大悟地笑著退到一邊,“那我就不攔你了。”
“嗯——告辭!”
。。。。。。。。。。。。。。。。。。。。。。。。。。。。。
“喂!夏南!你搞什么鬼?你怎么混到商人代表的?還有剛剛白——公子?稱呼好怪——對你說了什么?”白隨云出去后,拉格西絲問。
“你猜~”
“老實點!”
“剛剛他說話太輕了,我沒聽清。”
“揍你哦!”拉格西絲急得要站起來。
“算了啦,公主……”阿薩顯得有氣無力,“那個混蛋不把人逼急了是不會說真話的,別白費力氣了。”
“輕松點吧,”迦娜姐拿起個我叫不出名字的水果,一口咬了下去,“恩,好吃,這個混蛋既然放白公子出去,應該沒什么危險,吃點東西安心等咯。”
公主想了想,賭氣地抓起一把葡萄——
“他剛剛說……”夏南忽然又道。
“恩?”我和拉格西絲一起抬頭。
“他說要去釣魚給我們吃。”
“啪!”拉格西絲捏碎了手中的葡萄。
“哈哈!剛剛是騙你的,其實白公子剛剛說的話是——”
“?”
“他說要去大便。”
拉格西絲徹底抓狂了“本小姐要殺了他!我絕對要殺了他!別攔我!”
迦娜姐一把拉住:“冷靜!冷靜!我們現在是客人!櫻!快過來按著公主!——阿薩!別趁亂對公主動手動腳的!”
“我是真心想幫忙啊!!”阿薩邊賊笑著邊湊上前,“那么好的機會——”
“滾開!”
“唉,夏南你還是這樣無聊啊!”混亂間,白隨云突然進艙。
“!”維持著按住拉格西絲的姿勢,抬頭看他的我們都愣住了。
他換了身衣服,
短杉長褲的便裝。
“諸位都不喜歡禮節,在下要是再裝正經就太失禮了,還是隨意好,是么?”白隨云坐上自己的位置,斜靠在那里,順手拿起個橘子。
“便裝無所謂啦,不過那個口氣改不了還是一樣,”夏南說。
“這個么,家族原因,家族原因,改不掉啦!”白隨云嘿嘿訕笑著,“好啦,大家輕松些哦!”
“呼,”拉格西絲揉揉被迦娜姐按疼的肩,“早知道你不介意本小姐就不裝了,真累!都怪你的使者那么正經——你和夏南認識?”
“三年前跟隨家父來的時候見過一面,那時候他差點把家父氣死。”
這個混蛋。
不過,既然認識,那么雷斯的事——
“既然認識就好辦了!”拉格西絲搶著說,“你是東方人,來幫忙看看——櫻姐姐,拿出來給他看看啊!”
這個公主,比我還性急呢。
我把描繪花紋的紙和父親找到的壁畫拓片一起拿給白隨云。
白隨云接過紙片,卻不觀看,“抱歉,請公主你稍微等下,”說完他拍了拍掌。
丁楓應聲而進,見到白隨云向他舉起手中的紙片,隨即告退。
“還是像以前一樣機靈。”夏南嘆道。
“恩,他從小就跟著我的,我需要什么他都知道。”白隨云點點頭。
“喂,你怎么不看?”拉格西絲按捺不住地問。
白隨云向前微微欠了欠身:“抱歉,公主,現在我看不了。因為——我看不見。”
“!”
除了夏南,我們幾個都驚訝至極。
拉格西絲更是直接叫起來“這怎么可能?!”
他明明行動那么自如,他的眼睛明明睜著,明明能透出神采,卻為什么——
“其實也不是完全看不見,至少我的眼睛還能感受到光。”白隨云解釋,“如果一個人做了一輩子瞎子,也就習慣得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了。”
“……”
好可惜,如此充滿朝氣,隨和的年輕人,竟然看不見。
拉格西絲他們應該和我同樣的感覺吧,都沉默著,一臉凝重地看著白隨云。
“喂喂,”白隨云依舊笑的很是陽光,“別因為我是瞎子你們就凝重啊。我很滿意現在的,我可以比你們感受到更多的世界的美妙,”頓了頓,他又說,“你們可曾留意過清晨露水從花瓣上滴下的清音?你們可曾感受過春天第一株小草的幽香?你們又是否領會過蝴蝶破繭而出的喜悅?——其實,你們只要用心去感受世界,有很多很美妙的事都在你們身邊哦。”
是的呢,那種感覺,
真的,很美好。
“啊!確實這些我們都沒曾留意啦——”阿薩撓著頭率先打破沉默,“不過,我能理解——黑夜里女孩子洗完藻后身體發出的香氣確實比白天誘人——”
“滾啦!”我們三個女孩子一起沖阿薩嚷道。迦娜姐和拉格西絲則直接動手了。
我慢了一步,真是的,這家伙怎么總是這么煞風景。
“真不知道你腦子是怎么長的,真是的,白公子描繪的美好感覺就這么被你破壞了!”拉格西絲把阿薩踩倒在地,用力地踢著。
“主人!刻師來了”救阿薩一命的是丁楓。
阿薩挨了最后一腳后哼哼嘰嘰地坐到夏南身邊接受治療。
被打鼻青臉舯的樣子——活該。
丁楓帶來的老刻師上前照著那張紙在自己帶來的木版上刻著,很快木板上就出現了凹凸有致的花紋,與紙上的一模一樣。
“好精湛的技術,”看著刀法如飛的老刻師,迦娜姐贊嘆。
“嗯!”白隨云指著刻師說:“他叫王一,是我國最好的木匠,也是最好的木刻師——卻沒有自己的名字,”他的聲音低了下去,這時,我們第一次見到白隨云臉上有了一絲落寞,“在我國,工匠不像在你們那里受到尊重——他們甚至連在自己的作品上屬名的權利都沒有,當然,他們也只有編號,沒有名字——他們只能照著上面的意思日復一日地做著同樣的事。這個王一,他不甘心自己的技藝與大家一樣埋沒,才懇求我帶他出來。”
“難道說那些精美的瓷器,刺繡還有你們東方的船……”拉格西絲忍不住問。
白隨云點點頭:“是的,都是不知名的工匠做的,而且我這個船還是王一他總負責建造的。”
“太不公平了!以他的能力,”拉格西絲指著王一,“在我國,獲得爵位成為貴族絕對沒問題!而且他會造這么漂亮這么大的船,我們大陸那幾個國家還不搶著要?要是他愿意,本小姐直接讓父王請他做我國御用工匠!”
“有公主您這句話……”白隨云笑著對已經完工的王一說了幾句我們聽不懂的東方話。
聽完白隨云的話,老刻師愣了半響,當他轉過身來已是老淚縱橫,面對著拉格西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拉格西絲急忙想拉他起來“這個……這個……”拉格西絲大概是第一次遇見如此流露真摯感情的老者,臉立即紅了,顯得很是慌亂。
“哈哈……”白隨云笑道,“丁楓,帶他下去吧,他再這樣公主就要害羞得逃了。”
“是!”
“那現在我來看看這個,”待他們出去后,白隨云拿起木板,用手觸觸摸著上面的花紋,“啊……這個是小篆,恩,有意思……”
他看得懂么?
我緊張地看著他,心砰砰直跳。
“這個么——你們應該是在一個祭壇上面發現的,是么?”
我點點頭,忽然想起他看不見,急忙答道;“是的。”
“哈~不用在意我的,你點頭的動作我能感覺到的,”依舊是那樣的微笑,白隨云指著木板接著說,“這個應該是寫在祭壇幔簾上的,意義不大,恩,標注的是些地理方位之類,還有就是些邀請四方神靈協助之類的話語——和那個壁畫拓片一樣——不過這個在盒子上你們稱做封條的,是我們道家經常用的道符。”
“道家?道符?”
“恩,道家,這個說起來有點遠,道家就像你們的教會一樣,是我們的國教。我們道士就類似你們的神官,而我們施放法術所用的媒介就是道符。”
“哦,就和我們畫魔法陣一樣么?”阿薩問。
“對。這個道符么,四個角還畫著代表四圣獸的標記——是作封印用的,它所封印的,應該是某種很強力的東西,要不也不會邀請四圣獸相助了。”
“那請問……”我把雷斯的情形說出,“他的情況和這個道符有關系么?”
“這樣啊……”白隨云沉吟著,“可能我能幫上你們忙的地方不多。恩……不過也許你們認為不合理的地方我可以解釋。稍微有點復雜,你說的那個雷斯——我覺得他和道家的關系不是一般的大!”
“那么,”拉格西絲斷他,“雷斯他有救么?”
“也許有也許沒有,老實說,在下不是很有信心,”白隨云低頭沉思了下,“先說明一下吧。我們道家,是一個信仰自然的學派,宗旨是那句話——‘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就是說自然的規律產生了道,天以道為法,地以天為法,人以地為法。呃……簡單的說自然的規律是最基本的教規。我們從自然界學習規律,之后運用到我們的生活中,于是就產生了道教。因為每個人對于自然規律的理解不同,所以我們道家的分支也很多,但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在我們看來,世間萬物,包括人,神,魔都是基于自然而來,不同于你們的人是由神創造的,魔與神對立的理論——所以我們道家的道術,也沒有像你們那樣對立的那么明顯。你們神圣魔法和黑暗魔法對立,風火水地四系魔法分別對立——關于這點,作為魔法師的阿薩你應該很清楚吧?”
“恩,我只能學水系和風系,哥他只會風系和光系,我們都學不成地系魔法。”阿薩回答。
“我們的魔法體系是綜合體,不同于你們的四系加光暗,我們是陰陽學說派生金木水火土五系,所有道士都能修煉,只不過有人擅長的領域不同,我們連陰陽都是可以融合的——啊……有點扯遠了,雷斯的血,不是神魔都可以親和么?按照你們的光暗相克理論是不可能,但如果是我們道術,由于人神魔都為自然所生,能融合也未嘗不可。”
“那你也能么?”我問。
“我?”白隨云搖搖頭,“如果知道是哪種道術的話應該可以吧?但是就像我剛剛說的,我們道家的分支太多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還是抱著點希望地問道:“那關于雷斯的壽命……”
“這個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如果你們那個大賢者分析沒錯的話——當然從那些資料我也會和大賢者得出同樣的結論。但這種靠折陽壽來達到增強*力量的方式絕對不是道家所為,我們信奉自然,我們的生命都是自然所賜予的,并不屬于自己,從出生那天起自然就給我們定好了數量——和你們的占星師類似,我們有的道士甚至能精確計算自己的壽命何時結束——啊,又有點扯遠了,總之就是說,雷斯那種方式,對我們來說是逆道而行,這樣的后果是會糟天譴,形神具滅的!”
“是么……”希望又破滅了。
好失望,真的好失望。
雷斯……
連東方人也不能幫你。
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救你?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櫻小姐,別失望,”白隨云安慰我,“從現在的情況看來,至少你已經比以前知道得多了很多不是?雷斯和道的關系密切,只要繼續尋找,一定會有結果的,而且……”他猶豫了一下,繼續說,“給你個可能不算希望的希望,在下畢竟才疏學淺,關于道術也只是略知一二,也許……家父知道得更多些,他即將與在下相會在凱西爾,到時也許有轉機也說不定。”
“恩,”我點點頭,“謝謝。”
“不過,在下倒是很羨慕那個雷斯。”
“?”
“每次一提到他,公主和你的心跳都會加快。雷斯能如此得二位的垂青,定有他特別之處,在下真想好好拜會他,若有緣,還請二位幫在下引見。”
“啊!好的。”
。。。。。。。。。。。。。。。。。。。。。。。。。。。。
“啊~真不愧是東方人,船上竟然有那么大的浴場,好舒服~”泡在浴池里,拉格西絲一臉的滿足,“剛剛的宴會也不錯,那些東西好好吃耶,而且還那么精致——真不知道他們怎么做的,皇宮里那些廚娘只會燒和烤——”
“我可知道哦~”
“嗯?櫻姐姐你會?!”
“也不是都會啦,簡單的還是會做的哦~”我忍不住開始炫耀,“我母親可是東方人哦~她教過我好多的~那個白色的點心是用火燒水,利用水蒸汽把食物蒸熟的,我們不都是烤的么,所以沒那么軟,還有~那個你喜歡吃的肉排是用油炸出來的哦~不過不是用橄欖油~是用動物的油脂哦——這個肉排也是雷斯最喜歡吃的~以前我都是獎勵他才做的哦~”
“那個紅眼白癡也喜歡吃啊……”拉格西絲呢喃著,情緒開始低落。
“嗯?想學么?我可以教你呀~”
“我?……”拉格西絲側頭想了一會,“算了啦……我連個蛋糕都烤不好——學不會的啦。唉,櫻姐姐你好強……”
“好啦好啦~怎么一會就扯到小雷斯哪里去了,櫻,這個酒你知道怎么釀造的么?”迦娜姐泡在水里還不忘記帶了瓶東方酒,見我搖頭后嘆了口氣,“唉!這酒真好,我只聽說是用糧食釀造的,至少值兩個金幣吧?他們天天就喝這個酒么?好幸福。哪里像我們,有果酒喝就不錯了——唉,都說東方是天界——””
“是的呢,據說他們人人都穿絲綢的衣服——真想去看看!”拉格西絲表示贊同。
“也許去了之后你會發現你穿的連他們的仆人都比不上。”我一邊邊幫拉格西絲按摩,一邊笑著說。
拉格西絲趴在池邊,很舒服地瞇著眼:“應該吧?畢竟絲綢衣服我只能在慶典的時候才能穿——唉,和他們相比,我這個公主算什么?”
“不過看不出來呢,你這個公主還蠻有頭腦的,本以為——”迦娜姐看了看拉格西絲豐滿的胸部,“本以為你腦袋和你的胸成反比的說。”
“?”拉格西絲疑惑地轉過臉。
“我是說你竟然想到把那個王一給拉攏過來啊。以他的造船技術,我國要是有幾艘這樣的東方人的大船的話,軍事實力絕對是全大陸第一的——很有政治頭腦啊!”迦娜姐贊許地拍拍她腦袋。
“啊~還有這個用處啊?——本小姐只是想拉他過來造幾艘新奇的大船讓父皇開心,之后好同意我和雷斯的婚約,”拉格西絲又閉起眼,一臉幸福,“其他的沒想過……”
“呃!我撤回剛剛的話,原來你還是胸大無腦,還是那個天天只想著倒貼小雷斯的傻瓜——還不知道小雷斯要不要你!不過——”迦娜姐偷偷湊近拉格西絲,從后面一把抓住她的雙峰,“有這兩個木瓜,小雷斯一定開心啦!”
“哇!你怎么!迦那姐本小姐要判你冒犯公主——啊!救命!”拉格西絲慌亂地掙扎著,“櫻姐姐救命!啊~別揉!”
——雷斯喜歡她那樣的么?
我低頭看看自己那可憐的胸部,重重地嘆了口氣。
差距好大啊。
“恩?櫻好像有點自卑呢——要不要姐姐幫忙你呀?嘿嘿~只要……”
迦娜姐放開拉格西絲壞笑著向我撲過來——
“哇!不要!”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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