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帶路黨
雖然要進(jìn)攻,但傅金還是先慎小謹(jǐn)微地派出三百人向連云巡檢司的官兵來一個試探性的進(jìn)攻,給孟德威指揮的一輪火銃齊射打了回去,地上倒了二三十俱尸體,受傷的也有二三十人。
第二輪進(jìn)攻有七百多人,在火銃的猛烈射擊下,根本無法沖近展開流民擅長的肉搏戰(zhàn),又徒勞無功地傷亡了近百人。
小打小鬧的進(jìn)攻,只有己方傷亡,對面的官兵似乎未損一人,傅銀大怒,第三輪進(jìn)攻出動了兩千余人。
但是有了前面兩輪進(jìn)攻的教訓(xùn),那兩千余人畏畏縮縮的,進(jìn)到火銃的射程邊緣便站住不動,只是大聲叫罵,弓手們亂哄哄地引弓射箭,中間偶爾有一些火銃也在放打。聲勢鬧得很大,但無論弓箭還是火銃都在射程外放打的,根本無法傷到官兵一根毫毛。
官兵這邊是孟德威在統(tǒng)籌指揮,他謹(jǐn)遵朱明專守防衛(wèi)的指示,只要打退進(jìn)攻,不作反擊,現(xiàn)在對方在射程外吵鬧亂放箭亂打銃,根本就不予理睬。
傅銀氣得暴跳如雷,命令再出動兩千人,作為督戰(zhàn)隊,在背后壓上,驅(qū)趕著前面的人上前攻打。
用兩千人逼著另兩千人來沖擊官兵陣地,如此作派,哪里能打仗?
官兵連續(xù)幾輪猛烈的排銃,打翻不過百十人,不到半刻鐘,沖在前面的兩千多人,便如同見了鬼魅一般,瘋狂朝后奔逃,連帶著督戰(zhàn)隊的隊形也被沖亂,幾千人的隊伍,像一群野鴨子一樣瘋狂逃跑,場面非常壯觀。
孟德威抓住機會,適時命令長槍手、刀斧手出擊。捅死砍死落在后面的兩百多人,嚇得大隊流民跑得更快。
傅銀急忙命令出動身邊的精銳和騎兵,方穩(wěn)住陣腳。
雙方如同游戲一般來回拉扯了幾番,官兵只有七人受傷,流民被打死打傷兩百余人,但互相踐踏傷亡的,竟然超過五百人。但官兵人數(shù)有限,加上朱明有令,官兵也不發(fā)動殺敵一千那怕自損五十的進(jìn)攻。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了下午。
“那是什么?”流民群中。突然有一眼尖的人看見官兵后面一隊騎兵徐徐而來,騎兵中有兩人手持著木棍,其中一根木棍頂著一副鎧甲,另外一根木棍吊著一個東西,靠近了一些才看清似乎是一個人頭。
“那不是大頭領(lǐng)的鎧甲嗎?怎么會在官兵手上?”流民群中有人馬上認(rèn)出那是傅金的鎧甲。
“那人頭又是誰的?”有人感到奇怪。官兵沒必要把普通人的頭顱拿到陣前來。
“像是大頭領(lǐng)的……”有更眼尖的認(rèn)出那人頭,但不敢再說下去。而是悄悄扭頭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逃跑。
“對面的亂民聽著。你們的大頭領(lǐng)傅金已經(jīng)被擒殺,這是他的首級和衣甲,馬上放下武器投降,可以饒你們不死!”一名嗓門特別大的士兵向著流民高聲叫喊,原來鬧哄哄雜音不斷的流民陣群竟然雀鴉無聲,數(shù)千人都清清楚楚聽到他的喊聲。
“放屁!大頭領(lǐng)英明神武。哪能被官兵擒殺!官兵一定不知在哪里弄來一個人頭冒充大頭領(lǐng)!”流民群中有頭腦靈活的人馬上高聲反駁。
“我是王三,現(xiàn)已降了官兵,大頭領(lǐng)確實已被擒殺,大家想不死的。快放下兵器投降吧!”
“我是劉老千,親眼看到大頭領(lǐng)被殺,連云巡檢司的官兵太厲害了,你們打不過官兵的,快快投降吧!”
“我是羅大頭,弟兄們,傅金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不要給那個窩囊廢傅銀賣命了!”
官兵騎兵列中閃出幾個人,以俘虜?shù)纳矸莞呗暫艉啊?br />
流民陣營中立即轟的亂了起來,有人要尋找老鄉(xiāng)同伴商議怎么辦,有人要扔下兵器去投降,有人要逃跑,更多的是東張西望看風(fēng)向,任憑各級頭目如何鎮(zhèn)壓,都無濟于事。
不等傅銀發(fā)出任何有意義的命令,在朱明的指揮下,官兵步兵張開兩翼朝流民包抄過來,數(shù)量不多的騎兵則迂回側(cè)后,企圖切斷流民的退路。
“官兵過來了,快跑!”終于有人推倒阻攔的頭目,把兵器扔在地上,撒腿便跑,如同倒下的骨牌一般,更多的人推開所屬頭目的阻攔,用盡吃奶的力氣胡亂奔跑,整個陣營全亂了,人群像洪水一樣沖向沒有官兵的方向。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走吧!”傅銀見事不可為,恨恨地向官兵方向看了一眼,咬牙對心腹們說道,說罷帶頭策馬逃跑。
流民頭目多數(shù)有馬,見二頭領(lǐng)帶頭逃跑,也不再堅持,紛紛上馬奪路而逃。只苦了那些沒馬的流民,跑也跑不快,還要提防頭目們的馬匹和洶涌人群的踐踏。
看著城外狼奔豕突的人群,贛榆縣城也城門大開,沖出一隊官兵。在連云巡檢司官兵與流民對峙時,一動也不敢動的縣城官兵看到勝利在望,要來摘勝利果實了。
連云巡檢司的士兵們見狀氣得直罵娘。
但朱明卻不這樣看,面前這些流民早已魂飛魄散,無心再作抵抗,官兵殺來了,九成是要投降了事,這些流民做了俘虜沒什么油水不算,還要給糧食喂養(yǎng),如果填不飽肚子,還不知鬧出什么事情來,明末農(nóng)民造反,都是沒飯吃才被迫去做的,陜西的農(nóng)民投降了明廷多次,但明廷無法提供足夠的糧食,唯有再次開始造反,現(xiàn)在贛榆縣城外就面臨這樣一個難題,自己在有足夠的實力消化這些人口之前,還不如送給岳縣令去頭痛算了。
油水啊,也許流民營地會有一些吧!
于是朱明命令把流民大隊趕向贛榆縣城,同時抽出三個連隊沖向流民的營地,不抓俘虜,只找糧食、兵器、衣物、帳篷有用的物資。
縣城里沖出來的官兵氣勢洶洶地殺向混亂的流民群,還沒沖近前,流民們便紛紛拋掉兵器跪地投降,這幾天憋夠一肚子鳥氣的官兵,一開始還打算打開殺戒,但看到成群結(jié)隊被連云巡檢司官兵驅(qū)趕前來投降的流民都傻眼了:這就是前幾天包圍縣城的兇悍流民嗎?
岳文光骨子里不喜嗜殺,見大片流民投降,便要官兵將其收押起來再行發(fā)落。
在收押過程中,有不少流民被殺,但大部分人都保住了性命。
在縣城官兵大量接受俘虜時,卻沒注意連云巡檢司的官兵們早已悄悄撲向流民的營地,甚至連朱明原來派往縣城的七十個士兵也悄然離開。
等到岳文光醒覺時,朱明已將整個流民營地收入囊中。
岳文光親自跑到流民營地提出拿走全部繳獲的物資,發(fā)現(xiàn)朱明正愁眉苦臉,原來營地中一堆的帳篷、衣物、兵器都是一些破爛貨,銀不過兩千兩、糧不過千石,氣得連云巡檢司的官兵大罵這些流民真的窮死了。唯一令人稍微高興點的是繳獲了一百七十五匹馬,雖然與遼東的戰(zhàn)馬有天壤之別,但好歹能裝備一個騎兵連了。
對于岳文光提出拿走全部繳獲,朱明把那一堆帳篷、衣物、兵器甚至連一些扎營用的木頭全部交出,在搬運時顯得很壯觀,但值錢的東西卻不多,岳文光屬下一個吏員看出了問題的不對,朱明只好又出了點血,讓出了三百兩銀子、兩百石糧食,才應(yīng)付過去。
“把那個帶路黨帶過來!”郁悶無比的朱明下令。
“帶路黨?誰啊?”周邊的士兵莫名其妙。
“嗯!就是那個傅金的軍師平有德,他說要帶我們?nèi)チ髅竦睦铣病?br />
半夜時分,一支騎兵馬蹄得得,向西進(jìn)發(fā)。
這支騎兵正是朱明率領(lǐng)的,他以尚有流民在不遠(yuǎn)的地方需要追剿,推掉岳文光要他進(jìn)縣城參加的歡慶宴會,休息了兩個時辰,連夜押住帶路黨平有德出發(fā)。
由于受馬匹數(shù)量限制,朱明只好令全體隨營軍校生和二十名騎兵共一百五十多人乘馬出發(fā),其余步兵一千余人隨后跟上。
傅金原本是一群盜匪的頭領(lǐng),在淮安府一帶打家劫舍、綁票勒索、劫殺路過客商,淮安府附近鬧荒災(zāi),遍地流民,于是干脆裹挾大批流民攻打城池,多次擊敗當(dāng)?shù)毓俦愠龊艽蟮穆晞輥恚氩坏綌≡谥烀鞯氖稚稀?br />
傅金的大本營老巢金峰寨離贛榆縣城西面大約一百七十余里,一路上平有德不敢有任何保留,盡心做好一個帶路黨的本分,指引了最短最好的路向,經(jīng)過半夜一天的疾馳,朱明率隊終于在黃昏日落時分趕到金峰寨外十里。
朱明要全體人員隱蔽休息,舉起望遠(yuǎn)鏡觀察金峰寨。
金峰寨,兩面環(huán)河,兩面是連綿起伏不斷的丘陵地帶,寨墻半是磚石結(jié)構(gòu)半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依水旁山而建。
在落日的余暉中,金峰寨一片寧靜,幾個哨兵在寨墻上懶洋洋地蕩來蕩去,毫無戰(zhàn)時的緊張感覺,更沒有發(fā)覺即將來的襲擊,似乎連傅金率領(lǐng)的主力已覆滅的消息也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心情。
突然,一陣急促的隆隆馬蹄聲打破了金峰寨的寧靜,在望遠(yuǎn)鏡頭中出現(xiàn)一群狼狽的人騎馬疾速沖向金峰寨門,寨墻上的哨兵見狀,急忙放下吊橋,打開寨門放這群人進(jìn)內(nèi)。這群人入內(nèi)后沒多久,寨墻上涌上比原先多出幾倍數(shù)量的哨兵,這些哨兵一上寨墻,氣氛立即緊張起來,有人稍為松懈一點,立即就有小頭目上前鞭打棍劈。
朱明有些奇怪,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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