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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旅順之戰(zhàn)(三)


  周全取出一把弓,把一支綁住火藥筒的火箭箭搭在弦上,黃狗三拿著火把,點著了火箭的引線,周全對準天空,拉盡弓弦,手一放,那箭矢拖著火苗射向天空,引信燃盡,箭桿上的火藥筒在天空中炸開。

  旅順城內(nèi)外都看到陰沉的天空中爆開一朵絢爛的煙花。

  全面反擊開始!

  隨著煙花的爆炸,班鴻志親自在城樓里敲響大鼓,幾面大鼓同時敲響,急促的節(jié)奏成了殺敵的號令。

  不管是城內(nèi)城外,隨著天空中的那一道火箭煙花,先是響起鼓聲,接著整個旅順都沸騰起來,火銃聲、火藥爆炸聲、佛郎機炮擊聲、廝殺聲、兵器撞擊聲、馬蹄跑動聲,種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比戰(zhàn)斗初期猛然暴漲了不知多少倍。

  此時街道中被弗朗機炮壓制住的清兵,在炮擊間歇時,弓箭手以精準射擊,殺傷不少炮手和火銃手,一些清兵則利用街道上各種地形掩護,跳躍著前進,拼命地試圖靠近,再用兵器投擲攻擊。

  在街道兩突然飛出許多黑乎乎的東西,眼尖的清兵還可以看見那東西后面拖著一條正在著火的繩索尾巴。

  這是什么東西?

  一個倚在墻邊的清兵踢了一腳落在面前的黑東西,實在想不明白這是什么事物,干脆彎下身來觀看,正在此時那**包爆炸了,爆炸的一瞬間,氣浪將此清兵掀翻,火苗舔上了他的棉甲,棉甲立馬燃燒起來,爆炸氣浪夾雜著鐵片、木屑、碎石一股腦砸在他的身上,這個**包近距離爆炸使他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一聲嚎叫便無聲無息了。

  這些**包都是黑火藥制作而成,其威力跟后世的大爆竹稍微好一些,這一甲喇的清兵并沒攜帶金屬重盔甲,爆炸產(chǎn)生的火苗立即引燃了其身上的棉甲,最令清兵害怕的還是**包中包裹的破銅爛鐵片、木片、碎石等器物,隨著爆炸四散飛濺出來。打在人身上,距離遠的也許沒有立即死亡的危險,但以滿清的醫(yī)術條件,要被一片生銹的破鐵片刺入**內(nèi),其后人體內(nèi)洶涌而來的感染、破傷風等后遺癥,人便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了,哪怕能活著離開戰(zhàn)場,但回到家中,得立即要家人準備后事了。

  一個戰(zhàn)力強悍的八旗士兵,就這樣被一個廉價的**包奪去生命。

  猛烈的**包爆炸。正在幾條街道上連續(xù)發(fā)生。特別是隊伍后面的清兵。因為密密麻麻的隊形,一個**包就可以炸傷燒傷幾個甚至十幾個清兵。

  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的八旗士兵見同僚遭遇不測,紛紛躲避,但狹窄的街道。幾乎無遮無掩的空間,密集的隊形,能躲到哪里去?**包爆炸后飛出的鐵片石子打在墻壁地面上又彈回來,力道有所減弱,但殺傷力仍然非?捎^,砸得清兵呱呱大叫不止。最慘的還是火藥引發(fā)的大火,一沾著清兵的棉甲,就騰地燒起來,除了在地上打滾壓滅火苗外。沒多少辦法可以滅火,只要其他清兵來救,只要挨上,也會引燃自己上的棉甲。很多清兵就這樣被活活燒死。

  一些力大無窮的清兵用重兵器砸開街道邊上的墻壁,企圖躲到房屋里面去。但墻壁被砸開,正要收起兵器閃身進去,里面卻如毒蛇般刺出幾支長矛長槍,將兵器向外,身體企圖躲入屋內(nèi)的清兵捅了幾個血窟窿。也有一些運氣好的清兵成功鉆進房屋內(nèi),和埋伏者戰(zhàn)成一團,但無奈埋伏者占了先機,而且人多勢眾,常常以多打少,最重要的是知道房屋結構熟悉地形,一旦戰(zhàn)斗不利,立即躲進其他房屋內(nèi),使清兵急切之間找不到蹤影。

  鞏阿岱在戈什哈的簇擁下,通過甕城,將接近內(nèi)門時,朱明指揮的全面反擊剛好展開。聽到密集的鼓聲,鞏阿岱大吃一驚,剛張大口想說些什么,原本似乎無害的甕城墻上飛下成群的**包,其中幾個**包還沒落地便發(fā)生爆炸,霎時間鐵片、石子、木片橫飛,一群戈什哈死死簇擁著鞏阿岱,鞏阿岱沒受到一點傷害,但戈什哈卻有多人立時被擊中倒地。

  爆炸的間隙,一個機靈的戈什哈一把拖著鞏阿岱走進內(nèi)門洞了,十幾個忠心耿耿的戈什哈緊緊跟上來,不顧自己已渾身是傷,竭力緊緊圍著鞏阿岱。

  滾滾濃煙中,鞏阿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避雷針頭盔不知被什么東西打飛到哪里去了,開口大聲喊叫著什么,無奈戈什哈們都因突然爆炸聲大作,耳朵處于暫時的失聰狀態(tài)。

  鞏阿岱大怒,拔出腰刀,發(fā)瘋般用刀背敲打戈什哈的身體,那些戈什哈不明白主子要干什么,只好跪下,任由鞏阿岱毆打。過了好一陣,鞏阿岱才明白自己的耳朵和戈什哈的耳朵都暫時失靈了,于是拍拍一個戈什哈背著的弓箭,并指指城樓上不時露出來投擲**包的人影。

  戈什哈們終于明白鞏阿岱是要用弓箭反擊敵人,于是攜帶有弓箭的戈什哈紛紛引弓射箭,帶著一些被炸懵的其他清兵都有樣學樣,用箭矢給城樓上的朱明一方造成了一些傷亡。

  但這根本無法改變清兵處于被動挨打挨炸的處境。城樓上有人透過濃煙觀察到甕城內(nèi)有鞏阿岱穿著鮮艷的將官衣甲,一邊將**包向這邊投擲,一邊告訴周邊的戰(zhàn)士。

  “甕城內(nèi)有韃子的大官!”

  “炸死他!”

  “向那里扔**包!”

  “弓箭對準那里放箭!”

  “火銃瞄準射擊!”

  這個信息傳遞緩慢的時代,軍隊的將官們一般都是穿戴得非常鮮艷顯眼,一是為了給部屬信心,二是好讓部下方便找到自己,但也因此成了敵人的好目標。弓箭、標槍、**包、火銃射擊的子彈,密集向著鞏阿岱的位置滾滾而來,鞏阿岱的甕城內(nèi)門位置,由于角度問題,火銃弓箭不好打擊,但**包爆炸產(chǎn)生的鐵片石子卻可以很好地殺傷那里的任何人,一個**包離鞏阿岱身邊不遠的地方爆炸,飛來一顆雞蛋大的石頭。狠狠砸在鞏阿岱的臉蛋上,鞏阿岱的鼻子上、嘴唇、門牙被砸得稀巴爛,連舌頭也被砸斷,鞏阿岱當時就暈了過去。

  忠心的戈什哈們涌過來護住主子鞏阿岱,一個頭腦清醒的戈什哈,明白是鞏阿岱的耀眼衣甲吸引了敵人的集中攻擊,立刻示意其他戈什哈脫去鞏阿岱的衣甲,以便設法將他帶出甕城這個死地。在戈什哈的忙亂中,鞏阿岱醒過來,見沖進城內(nèi)的清兵至少傷亡了三成了。那可是大清的精銳吶!在別的戰(zhàn)場。這樣的傷亡代價。起碼能換來殲滅上千甚至幾千明軍的戰(zhàn)果。鞏阿岱才明白,旅順城內(nèi)的“逃亡奴隸”那么絕非簡單!

  下定決心的鞏阿岱艱難地舉起手指,指指城內(nèi)的清兵,又向城外揮揮手。戈什哈們明白鞏阿岱是要下令城內(nèi)的清兵向城外撤退,便大聲喊叫城內(nèi)的清兵快快向城外撤退。但此時,又有幾個**包同時飛來,將幾個戈什哈也炸得血肉橫飛,連同鞏阿岱一起倒在血泊中。

  跟鞏阿岱受到攻擊一樣,進入城內(nèi)的清兵各級軍官都受到了重點照顧,在很短的時間里,進城的清兵失去指揮,各自為戰(zhàn)。盲目地在城內(nèi)街道內(nèi)亂竄,一開始還企圖憑著八旗士兵的悍勇挽回頹勢,經(jīng)過一陣毫無組織次序的反擊,城內(nèi)的埋伏者仿佛一個多年未曾吃飽的餓漢,一朝能有機會吃飽。吃得眼睛都紅了,在一些老兵的帶領下,埋伏者除了繼續(xù)投擲**包外,還利用有利地形,展開一**的瘋狂決死沖擊,雖然戰(zhàn)力遠不如八旗悍卒,但在以命換命的打法下,清兵的傷亡不斷增長。

  沖進城內(nèi)的清兵們發(fā)現(xiàn)除了白白增加傷亡以外毫無作用。

  到了這個時候,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清兵們明白,這是一個大大陷阱,繼續(xù)呆在里面就是等死,越是強悍越死得快,唯一的出路是快快離開旅順城這個大陷阱。于是一開始是一些清兵自發(fā)地向來路退卻,后來是一些尚未戰(zhàn)死的軍官也開始組織部下有序撤退,等到鞏阿岱的戈什哈傳達命令速離此地,逃跑就才變成了合法的撤退,一時間,形成了由城內(nèi)向城外流動的人潮。

  登城甬道上的戰(zhàn)斗最為激烈,清兵用厚厚的幾層尸體鋪滿甬道作為代價,奪取了第二道防御墻,生還的火銃手退到第三道防御墻,悍不畏死的清兵以第二道防御墻和雙方戰(zhàn)死者的尸體為掩體,甬道外的清兵射箭或投擲武器掩護,緩緩攻擊前進,防守第三道墻的戰(zhàn)士,將火銃管都打紅了,**包像雨點般砸向清兵,甬道上堆滿了雙方的尸體流淌出來的鮮血很快結成了血紅色的冰,導致傾斜的甬道濕滑無比,**包大多掉到甬道外爆炸,清兵也察覺到**包的引信較長,一看到有**包落在甬道上,立馬一腳將**包踢出甬道之外,這樣一來**包攻擊在甬道上給清兵造成的傷亡并不多,第三道防御墻也搖搖欲墜,眼看就要失守。幸好,此時甬道上的清兵見城內(nèi)的其他清兵在向城門撤退,便放棄攻擊,只是守住第二道和第一道防御墻,不讓城上的敵人沖下來截斷了大隊清兵的退路。

  其實,甬道上的清兵的防守是多余的,城內(nèi)的伏擊者并沒有打算堵塞清兵由撤退的道路,朱明在誘敵作戰(zhàn)方案時,就確定此時不能堵塞清兵撤退的退路,否則,這些鑲藍旗清兵拼起命來,就算能以火器的優(yōu)勢大量殲敵,但自身傷亡也肯定不低,因此朱明干脆讓開清兵撤退的道路,只在清兵撤退時,由道路兩旁及其后尾,利用地形掩護火銃弓箭射擊、**包轟炸的非接觸式方式攻擊,這樣造成清兵的損失更大。這不是八旗悍兵最熟悉的肉搏廝殺方式,一時之間面對這種非接觸式打擊方式毫無應對辦法,特別是在向城外撤退期間,更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在通過甕城向外撤退的清兵人潮,發(fā)現(xiàn)甕城墻上沒有再發(fā)銃射擊和投擲**包,卻是倒下來很多液體,流到內(nèi)門、外門各處都有,撤退的清兵踩在這些黏糊糊的液體上,飛濺起來弄得褲腳、棉甲、氈帽到處都是,粘著就拍打不去,況且清兵現(xiàn)在也沒這個時間去拍打。

  “好吧!快到尾巴了,動手使用最后一個大殺器吧!”朱明一直在城墻上注視著戰(zhàn)況的進展,眼見剩余的清兵已撤退了一大半,在城內(nèi)剩下還有不足兩三百人正急急沖向城門,遂下令啟動城內(nèi)的最后最慘烈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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