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陽光的明媚的早晨，各部各衙的頭頭們照例上朝，卻吃驚地發現，本應該站在隊伍最前方的方希直沒了蹤影、

　　官員們面面相覷，心中胡亂猜測著，暗想傳言難道是真的，這朝中常青樹真的被革職查辦了？

　　大大小小每一位官員都希望方希直能平平安安，就連那些平日里和方希直不怎么對脾氣的官員都例外。

　　不是他們大發善心，而是兔死狐悲的心里在作祟。

　　這些官員捫心自問，誰也不敢說自己比方希直干得還好，更沒有人敢說自己與胡太后的關系比方希直與胡太后還好。

　　人家方希直可是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把當今陛下扶上皇位的，這朝中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人有這份功勞。

　　正因如此，這些官員才會兔死狐悲。

　　你方希直為太后、為陛下鞍前馬后了一輩子，臨了臨了落得這么一個下場，我們這些人功勞不及你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到時候還不能千刀萬剮，凌遲處死啊！

　　這些人彼此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恐懼，自然是對胡太后的強硬手腕恐懼，絕望，自然是為自己的未來絕望

　　不過，早朝即將開始，太后即將垂簾，他們沒有勇氣與同僚抱怨什么。

　　“方愛卿年歲已高，昨日已經已經上書高老。哀家深思熟慮，本不愿讓這位國之棟梁輕易離朝，但奈何方大人去意已決，哀家也只能放他歸去。”胡太后的聲音從紗簾后方緩緩傳來。

　　胡太后也是一位人精，知道自己不能輕易除掉方希直，不然絕對會引起朝中眾臣的反彈。同時，她也清楚此時此刻這些大臣最關心什么，所以早朝一開始，她就給各位大臣吃了一顆定心丸。

　　這顆定心丸很有效，當大臣們知道方希直只是告老還鄉而不是被胡太后打入死牢之后，明顯松了一口氣。

　　垂簾聽政的胡太后很滿意他們的表現，嘴角揚起弧度。

　　其實，她不殺方希直的原因有很多，害怕眾臣的反彈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最有決定性的那個原因是她相信，方希直和這件事沒有半分關系。

　　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臣想殺皇帝？怎么可能？這分明是笑話中的笑話，信了這種鬼話的人更是傻子中的傻子。

　　殺了李卻之對方希直能有好處？方希直能成功坐上那把椅子？顯然不可能嘛！

　　胡太后可是無利不起早的忠誠信奉者，自然相信方希直只是府中混進奸細，單純的御下不嚴而已。

　　自己是御下不嚴，還是另有圖謀？方希直心中比誰都清楚，但他自然不會和別人解釋什么。在朝中同僚為他擔心的時候，他正在府中空地上悠閑地喝著茶，那樣子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要多輕松就有多輕松，不但不像個退居二線的前任高官，反而像個整日以收租子過活的富家翁。

　　陳無疾則無語地坐在方希直的對面。

　　昨晚宮中正式下令，讓方希直賦閑在家。而陳無疾幾乎是第一批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之一。這不奇怪，有方思嫣這個傳話筒在，陳無疾想不知道也困難。

　　所以，一大早，陳無疾就來到了方府，準備開導開導這位從猛然高位跌落人間的老爺子。

　　大婚在即，陳無疾可不希望這位老爺子一時想不開，搞出點什么幺蛾子，要不然，自己這親肯定成不了。陳無疾可是一心想把方思嫣娶回家的人，怎么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發生。

　　所以，一大早，陳無疾就起了床，洗了臉，吃了飯，估摸著方老爺子也應該起床了，他就來到了方府。

　　禮也送了，飯也吃了，陳無疾到方府也就沒有那么拘束了，顯得很是自在。這是理所當然的，這是自己媳婦家，相當于自己家，有什么不自在的，總不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吧，陳無疾很無恥地想著。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此時的方希直竟然比他還悠閑，比他還自在。

　　“來，無疾，嘗嘗老夫的茶。”方希直一邊說著，一邊給陳無疾倒了一杯茶。也許是陳無疾與方思嫣好事臨近了，方希直對陳無疾的稱呼也從侯爺變成了無疾。

　　陳無疾苦笑不得接過茶，輕輕飲了一口，心想我這是來開導你的啊，怎么喝上茶了呢？

　　“怎么樣，無疾，我這茶不錯吧！”方希直笑著問道。

　　陳無疾還能說什么，自然要順著話茬，好好地夸贊一番，直夸得方希直眉開眼笑，白胡子笑成了黑胡子，他才停止。

　　陳無疾好不容易閉上了嘴，方希直就像賣瓜的王婆一樣自吹自擂起來說道：“我這茶可是名副其實的好茶，和市面上那些可不一樣。”

　　“是是是。”陳無疾急忙應道，生怕方希直不相信自己，忙不迭地又喝了兩口。

　　喝著喝著，陳無疾就覺得不對勁，這方希直猛然從高官變成了白丁，怎么就有心思大早上品茶呢，就算您老人家不哭天抹淚，也不應該如此優哉游哉吧。

　　“圣人有言，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男子漢，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方希直似乎看出了陳無疾心中的疑問，出言解釋道。

　　陳無疾一拍大腿，心說得，這老人家比自己看得還開得，自己還有什么可勸的？

　　“一飲一啄，都有定數。有些事情，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用盡全身解數，也不是你的。”方希直不愧是當代大儒，出口成章，給陳無疾上起了思想品德課。

　　陳無疾滿心不愿意，表面上卻沒有半分不情愿，不住地點著頭，仿佛方希直說得都是人間真理。

　　酸儒就是酸儒，方希直剛剛講了幾句陳無疾還算認可的話，就馬上把話題扯到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上面，告誡陳無疾千萬不要對皇家生出什么怨懟之心，否則便是不敬。

　　陳無疾哪里想聽這些封建思想，他此時唯一期望的就是方思嫣能從天而降，把自己解救出來。

　　終于，他的眼前一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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