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別了,秋羽。
當85狙那刀刃向上的刺刀扎入溫軟的小腹,當右手按住槍托將整桿狙擊步槍向上猛地揚起,當小腹中的刺刀在槍身杠桿的作用下向上猛地撅起,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就那么突兀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血是鮮紅的,它夾雜著黃白相間的內臟濺了我一身、一臉!
我并沒有去擦拭臉上的鮮血,而是任由它從上而下的流淌,任由它糊住一只眼睛,任由它流到嘴里。
血的味道很咸,但那一股夾雜著腥臊咸味中,又有著一股說不出的甜膩。
此時的我貌似聽到了身后有人在呼喊,隨即感到身上出現了兩道冰涼,一處在大腿,一處在肩膀。
我回過頭,憑感覺用槍托猛地砸向一人的腦袋,在槍托與對方的腦袋碰觸后的反彈時,又順勢一個突刺扎向了另一人的心窩。
很可惜,我沒有扎到另一個人,而是甚至一空一頭栽倒在地。
在我倒地的瞬間,一只登山鎬砸向了我的腦袋,只聽得噹的一聲,火花四濺,令我一陣頭昏腦漲。
混沌中的我知道,這是鋼盔救了我一命,但倒地的我沒時間慶幸,而是用右手輪著步槍,用槍口的刺刀猛掃對方的小腿。
隨著一聲慘叫的傳來,一個身影倒在我面前時,我又將手中的步槍猛地向前一送,將槍口的刺刀,狠狠的扎在敵人的心臟。
由于我過于激動,甚至激動的忘記了轉動步槍更改刺刀的角度,當我奮盡全力將刺刀扎入對方的心臟時,刀身卻被他的肋骨卡住了。
此時的我,仍然聽到身后有人在呼喊,聽聲音,好像是那位被我扎傷了肩膀的老人。那呼喊的聲音很凄涼,很悲嗆,很懊悔,也很無奈....
我顫抖著爬起了身,一腳踩在那個已經斷了氣的小子的胸口,猛地將槍刺從他的身體拔出,轉身踉蹌著走向那個被一槍托砸暈的年輕人身旁....
當槍口的刺刀一下下的扎入昏迷那人的胸膛時,我腦中一片空白,甚至感受不到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只是機械的重復著一個動作,扎....狠狠的扎....反復的扎....一直扎到整個人陷入了癲狂。
那一刀刀刺穿的,仿佛不是一個人的身體,而是我那滿腔的悲憤。
這一刻,一個單薄的身影,始終縈繞在我的腦海,他在一遍一遍的糾正我舉槍的動作,他在無數個夜里為我拉上踢翻的被子,他總是在對我溫柔的笑,對我講他曾經的故事....
就在兩個小時前,他將僅剩的一塊餅干遞給我,他那張瘦削的臉還在微笑著說:
“劉東,你吃了吧!你還小,不禁餓,一會兒要走的路還很遠。”
“班長,還是你吃吧,你身上的裝備多,消耗大。”
“聽話,我是老兵,消耗大點兒沒事兒的.......”
而此時,他卻即將離我而去,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在那里繼續尋找他的理想。
在我心中,他一直是個英雄,他一直是個戰無不勝的勇士,他也一直是我軍旅生涯的導師。
但如今,他卻以這種窩囊的方式結束。我明白他那聲慘嚎是為了什么!
那不是傷痛的使然,而是不甘,對陰溝翻船發自內心的不甘。他委屈、他悲憤、他惱怒、他屈辱,他甚至不知這屈辱該由誰來為他發泄。
沒有人來做他閉目前的遺愿嗎?不,有人,有人來做這一切,那就是我,我來!
不知何時,起風了,那風中滾滾的沙塵,吹得我睜不開眼,但這并不能阻止我用刺刀扎爛腳下的雜碎。
我就這樣流著淚茫然而機械的扎著,直到一聲巨大的槍響,將我從茫然中拉回現實。
一條條人影順著兩根繩索滑落,頭頂一架直升機正在發出咆哮,一盞刺眼的大燈照射在我的身上。
這夜幕就好像一個舞臺,而我就是那鎂光燈下的舞者,只是我沒有給觀眾帶去優美的身姿,帶去的只是一支掛滿了碎肉的步槍...
一個高大的身體從后面抱住了我,一雙溫暖的手,輕輕的按在我持槍的手上,同時一個略顯生硬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巴郎仔,好了嘛,好了,沒的事情了。我們來了嘛,都結束了。”
我回過頭,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滿是胡茬的白皙面孔。
那張臉很陌生,但又很溫暖,溫暖到我掉落了手中緊握的槍。
是他嗎?剛才是他開了那一槍?但那一槍打中的又是誰?
對這一切我很疑惑,甚至有一種深處夢中的錯覺。
夢?這要是個噩夢該會有多好!這一切要是從來就沒有發生,如果秋羽安然無事我該會多么的快樂,而不是如此的悲傷。
我一瞬間想到了一個名字:秋羽!
想到此處,我一把掙脫了那個高大的身影,踉蹌著跑向秋羽剛才倒下的地方。
當我看到秋羽身邊一圈脫帽的身影時,我感覺整個身體的力量都被掏空,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我流著眼淚,奮力的爬到秋羽的身邊,而我伸手碰觸到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體與蒼白到毫無血色的面龐。
我抱著秋羽那流盡鮮血的尸體,無聲的哭泣!有人上前想要攙扶我起來,可我并不愿意,我害怕,我害怕一松開雙手,這個我最親愛的戰友,就徹底的離我而去。
哭著哭著,我記起了秋羽在防化營外對我說的話。
我記起了那個秋日的午后,秋羽代表一眾即將退伍的戰友,迎著戈壁的微風,鄭重的問我與阿坤:
“大賴,阿坤,將來你倆會為我們唱起這首離別的歌聲嗎?”
我與阿坤重重的點點頭,說了聲當然.....
此時我很懊悔,為何這首送別的歌,我沒有在他能夠聽到時,提前的唱給他聽!
想到此處,我再也無法在壓抑內心的悲涼,我嚎啕著,唱起了這首他再也聽不到歌:
天山腳下是我可愛的故鄉,當我離開它的時候,就象那哈密瓜斷了瓜秧。白楊樹下住著我心上的姑娘,當我和她分別后,就象那都達爾閑掛在墻上。瓜秧斷了哈密瓜依然香甜,琴師回來都達爾還會再響。當我永別了戰友的時候.....好象那雪崩飛滾萬丈....啊親愛的戰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偉的身影和和藹的臉龐....啊親愛的戰友...你也再不能聽我彈琴....聽我歌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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