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十二月十五，道君皇帝宋徽宗趙佶在童貫率領三萬天龍禁軍，五萬勝捷軍護送下，倉皇出逃，這是京城內(nèi)僅有的八萬精兵，一下被抽空之后。京城內(nèi)還有三十多萬軍隊，實際上大多是吃空餉，真正能夠作戰(zhàn)的不足二十萬，而且除去被蔣忠控制在手上的兩萬五千神衛(wèi)禁軍之外，其他禁軍壓根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汴梁城形勢岌岌可危。

　　懦弱無能的宋欽宗趙桓決定步父皇的后塵出走，宋徽宗趙佶到南京之后南下最終到達井口。而宋欽宗決定去西京（洛陽）反正皇叔燕王趙俁在，而且國舅朱孝孫，朱孝章，皇后朱璉也在，自己過去更安全。

　　兵部侍郎李綱堅決主戰(zhàn)，他發(fā)動太學生，汴梁城中百姓阻止宋欽宗出逃，堅持抗金。

　　雖然李綱是兵部侍郎，但畢竟是文官，現(xiàn)在金軍大軍壓境，宋欽宗還是不敢冒險把江山社稷的重擔壓在這個文人的肩膀上，無奈之下只好重新啟用蔣忠，希望這個大宋戰(zhàn)神能夠守住汴梁。

　　宋欽宗召見蔣忠的時候，多少有點尷尬，他假仁假義地說道：“秦王前段時間新婚燕爾，其樂融融，朕也不忍心打攪。可是現(xiàn)在金軍兵力臨城下，還望你出來主持大局。”

　　“陛下，臣愿意守衛(wèi)京城，只是希望陛下能夠指明方向，究竟是戰(zhàn)還是和，如果戰(zhàn)，那臣就全力備戰(zhàn)，如果和，那就準備議和。在兩者之間搖擺不定的話，會動搖軍心的。”

　　說實話，宋欽宗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只是被李綱逼迫太緊了，不敢出走而已。白時中，何粟，鄭居中等人都主張議和，現(xiàn)在戰(zhàn)還是和都不是好的抉擇。

　　沉思許久之后，宋欽宗說道：“秦王，你出任東京留守，全力防衛(wèi)京城。為防止變故，先將后宮女眷以及太子送往西京，聽說皇后病情基本已無大礙，那就讓皇后照顧女眷吧。”

　　“那帝姬呢？”

　　“一并送走吧。另外你要做好準備，一旦戰(zhàn)事不利，你要負責護送朕去西京。”宋欽宗對于守城沒有信心，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太上皇帶走了京城的精銳部隊，想要對抗金軍談何容易。你負責守城，同時要嚴防太上皇那邊的變動。要是朕一旦出問題，恐怕太上皇會立刻復位。”

　　“有臣在，陛下定會安然無恙，太子，皇后在西京也會安然無恙，太上皇絕對不能復位。”蔣忠知道宋欽宗為什么想著逃走，他生怕自己困死在京城，宋徽宗再復位。

　　宋欽宗趙桓在這個時候才明白當皇帝也不能肆意妄為，面對權勢滔天的文官集團，皇帝很多時候也要退避三舍。現(xiàn)在既然李綱，白時中等人都不讓自己離京，那就把這一切交給蔣忠折騰去吧，反正只要是能夠殺退金軍，守住皇位就可以。

　　蔣忠知道這次守城將會是嚴重的考驗，他絲毫不敢大意，出了皇宮之后，立刻派人把宰相白時中，兵部尚書孫傅，兵部侍郎李綱，樞密院同知高琛，何瓘等人請到自己府上。

　　先前蔣忠還是郡王的時候，白時中可以不把這個武夫放在眼里，可是現(xiàn)在面對的是秦王，這可是大宋朝極其罕見的異姓一字王，這個才進入政事堂的相公也也不好意思擺架子，早早就來到秦王府。

　　眾人到齊之后，蔣忠就開門見山地說道：“金軍已經(jīng)距離京城不足兩百里，隨時都可以殺過來。在這個時候，不管是主戰(zhàn)還是主和已經(jīng)沒有太大的意義，只有我們確保京城不被攻克，那么一切才有意義。官家任命孤王為東京留守，全面負責防務，希望眾位大人能夠多多配合，大家齊心協(xié)力擊退金軍。”

　　蔣忠迎娶了高琛的妹妹，這個樞密院同知在關鍵時刻注定是不會拖后腿的，他清了清嗓子后說道：“大敵當前，我等還是拋開個人恩怨的好，守住京城才是硬道理，一旦金軍進城，恐怕諸位家里都會被洗劫一空。在這個時候，我們樞密院全力以赴支持秦王殿下守衛(wèi)京城。”

　　樞密使童貫跟隨太上皇趙佶南下了，作為樞密院二號人物的高琛現(xiàn)在基本上可以代表樞密院，壓根不把資歷淺薄的何瓘當回事。

　　雖然何瓘的親家王黻被蔣忠搞下臺，但是這個從黃河南岸撤回來的樞密院同知骨子里還是主戰(zhàn)的，他在看到高琛代表樞密院表態(tài)之后就說道：“何某隨時聽候秦王殿下調(diào)遣。”

　　李綱是主戰(zhàn)派，可這個文人骨子里還是瞧不上貪財好色，粗鄙蠻橫的蔣忠，他并沒有急著表態(tài)，只是冷眼看著兵部尚書孫傅，看頂頭上司是什么意思。

　　老奸巨猾的孫傅目光落在了白時中身上，想看這個政事堂的相公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時中是十足的主和派，不過此時他也知道既然官家決意捍衛(wèi)京師，那自己的確沒有必要和大家對著干。打定主意之后，他就開口說道：“備戰(zhàn)和和談并不沖突，秦王殿下負責守衛(wèi)京城，我等文官主持和談吧。不過，既然官家下旨了，那么有什么需要政事堂出面的事情，王爺盡管開口，我等一定會全力以赴去做，決不拖后腿。”

　　眼見白時中都開口了，孫傅和李綱等人也紛紛表態(tài)，表示全力支持守城。

　　不管這些人是不是真心，只要有支持守城的態(tài)度就可以，蔣忠對于這個結果很滿意。他笑著說道：“京城西北的牟駝岡。牟駝岡是宋軍養(yǎng)馬的地方，哪里有三萬匹軍馬和大批草料，一旦被金軍占領后果就很嚴重。因此孤王會派龐萬春將軍率領兩萬精兵在牟駝崗偷襲金軍，，然后迅速將戰(zhàn)馬帶回京城。牟駝崗隸屬于兵部，還望孫大人，李大人能夠出具相應的手續(xù)，能夠讓龐將軍最終帶戰(zhàn)馬回城。”

　　在兵部混了多年的孫傅一下子就聽出來了秦王想要把牟駝崗的三萬匹戰(zhàn)馬且為私有，他很不喜歡對方的貪婪，可是又不好反駁，只好把皮球踢給兵部侍郎李綱。這個李綱是官家的心腹，出點意外，和自己也沒有關系。

　　李綱畢竟是文人，沒有看清楚里面的條條框框，在他看來牟駝崗的兩萬匹軍馬必須帶回京城，秦王提出來的條件一點都不過分。

　　還沒有等到其他人表態(tài)，李綱這個兵部侍郎就說道：“牟駝崗的戰(zhàn)馬營是由本官負責，我這就辦理交接手續(xù)。”

　　眼見李綱吐口了，何瓘就接著說道：“既然李大人處理好了牟駝崗戰(zhàn)馬的問題，那么龐將軍率軍出城的手續(xù)，我們樞密院給辦好。”

　　盡管蔣忠是秦王，東京留守，但是關于軍權還是被宋欽宗做了一定的限制，比如，蔣忠只負責守城，至于軍隊進出京城都需要經(jīng)過樞密院，而且刻意注明必須經(jīng)過何瓘的同意。物資調(diào)撥必須經(jīng)過兵部才行。說還了就是給蔣忠戴上了緊箍咒，這無形中就是守城中的掣肘，對于作戰(zhàn)極其不利。

　　眼見牟駝崗戰(zhàn)馬的問題解決了，蔣忠接著說道：“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政事堂出面，還望白相公多多費心。”

　　“有什么需要政事堂的，請王爺盡管開口。”白時中知道秦王如果不通過自己，依舊可以在政事堂內(nèi)拉攏其他相公來辦事，這樣說出來，是給了自己充足的面子，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就順水推舟，落個人情。

　　“第一出榜安民，不要讓老百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第二妥善安置好涌進京城的難民，同時畫出來安置難民的區(qū)域；第三處理好城中衛(wèi)生，尤其是解決茅廁問題，大量外來人群的涌入，一旦爆發(fā)瘟疫將會是致命的災難；第四責令戶部嚴守國庫，禁止庫銀外借。。。。”

　　蔣忠一口氣說出來幾十條措施，幾乎囊括了京城六部各個衙門，看樣子這些官員們都要高速運轉起來。不過對于這些，白時中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大宋朝最值得炫耀就是行之有效的行政機構，有大量的官員存在，后備官員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即便是官員不夠，太學生也可以隨時頂上去，貌似復雜的政事，官員們會處理的井井有條，毫不拖沓。這要比著后世的明朝，清朝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最后蔣忠的目光盯在了兵部尚書孫傅身上，盯得這個五旬老頭有點發(fā)毛。

　　孫傅干咳了幾聲后說道：“不知道秦王殿下還有什么要吩咐的沒有。”

　　“有，我要徹查兵部的武備庫，兵甲司，以及禁軍名冊。”

　　蔣忠說到這里，孫傅的臉色都變了，高琛，何瓘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吃空餉，武備荒廢，兵器流失是歷朝歷代都存在的問題，只不過都沒有宋朝這么離譜。號稱京城八十萬禁軍，如果真的有八十萬禁軍，又怎么會被金軍殺得一潰千里。就是八十萬頭豬讓金軍抓，估計都是大問題，何況是號稱最‘精銳’的禁軍呢？

　　白時中也沒有想到蔣忠敢觸雷，恐怕官家都沒有勇氣解開蓋子吧，得罪的不僅僅是兵部，樞密院，更多的是功勛世家，以及禁軍內(nèi)大大小小的頭目，搞不好會引發(fā)嘩變的，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文官出身的李綱一向嫉惡如仇，他早就聽說過吃空餉，武備荒廢，可是一直沒有機會揭開蓋子，兵部侍郎的位置還沒有坐穩(wěn)，現(xiàn)在又遭遇大宋朝百年不遇的浩劫，就更加沒有勇氣揭開蓋子了。

　　沒有勇氣揭開蓋子，不代表認同。現(xiàn)在秦王提出來徹查兵部，李綱就按捺不住了，他率先響應道：“大戰(zhàn)在即，徹查兵部，對于穩(wěn)定軍心，鼓舞士氣起到重大的作用，我愿意身先士卒徹查兵部。”

　　孫傅的鼻子都快氣歪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副手竟然如此書生意氣，他不敢招惹秦王，只好把哀求的目光拋向高琛，希望這個樞密院名義上二號當家的，實際掌舵人能夠化解這次不必要的麻煩。

　　高琛對于蔣忠的決定十分的不滿，這么大的事情都不事先和自己商量一下，這兵部就是一個火藥庫，點燃了后果不堪設想。

　　高琛發(fā)現(xiàn)眾人都在盯著自己，只能硬著頭皮說道：“王爺，大戰(zhàn)在即，不可動搖軍心，徹查兵部，還是放到金軍北歸之后吧。”

　　“不能了解武備情況，兵器情況，士兵缺額，又如何御敵呢？”蔣忠知道眾人很為難，于是就說道：“此次徹查由兵部內(nèi)部自查，結果上報樞密院，不上報天子，不對外公開，當事人不予追究。孤王只需要知道一個數(shù)字就可以，其他一概不管。不僅如此，東西作坊，廣備攻城作、萬全作坊、弓弩院、弓弩造箭院，鞍子所、斬馬刀所，御前工作所軍器所，火藥局兵甲所全部要徹查。當然了，這些地方，孤王會親自派人測查，一樣不會上報官家，不做任何懲罰。”

　　老奸巨猾的高琛頓時就明白了蔣忠真實的意圖，并不是為了找麻煩，而是為了控制軍備，武備。這樣做看起來合情合理，實際上已經(jīng)犯了官家的忌諱，這樣下去相當危險，不過也可以看出蔣忠的狼子野心。

　　突然有個可怕的念頭在高琛的腦海一閃即逝，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更加不能去想，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

　　蔣忠擺擺手說道：“既然大家沒有公開反對，那就是同意了，這件事情著手去辦，如有阻礙，殺無赦。”

　　實際上反對也是無效，以蔣忠的性格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是不允許任何人改變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好處京城八十萬禁軍，實際上連二十萬精兵都找不出來，武備荒廢簡直慘不忍睹，不過由于底子厚，調(diào)整起來也不會太麻煩。

　　蔣忠徹查兵部，其實還有一個不能公開的秘密，那就是要把這數(shù)千精良的技工都想辦法遷移到江南制造局，為后面的金宋大戰(zhàn)埋下伏筆，在他看來打敗金軍絕非一朝一夕，還需要做好持久戰(zhàn)的準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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