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江南小院,文雅精巧。
這是姜南對這里的第一印象。
白色灰泥墻搭配著淺紅屋瓦,鵝卵石青苔小路結合著圓形雕刻拱門,在錯落有致的門廊中格外通透。
傭人說這是唐言在景城郊區的別院,因他比較喜歡江南景致,特意請設計師重新規劃和建造了一番。
景色的確不錯,依山傍水,回歸自然。
可這并不是度假,也不是旅行,姜南十分清楚,這是從一個狼窩跳進了另一個虎口。
距離唐言從會所將她接回來已經一周,除了在會所匆匆見到一眼外,再也沒見。
他的消失和那日的突然造訪,都讓姜南措不及防。
她此刻不知道唐言是否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知道唐言為何那日會出現
不知道唐言為什么會去救她。
還有簡里,她有沒有被唐言帶走,怎么樣了。
姜南有太多的問題埋在胸口,無奈這里的看守不亞于會所,甚至是有過之無不及。
外加她雙肩上的槍傷,她逃不出去。
眼下,她只能等,等唐言來。
只是,她也沒想好,唐言來,她要如何,又該扮演什么樣的姿態。
畢竟當下種種,和她預想百般不同,或許,唐言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或許,“那人”并未公布。
這都是猜想,所有的所有,姜南都要見到唐言才有結果。
“太太,您該喝藥了。”
傭人的話打斷姜南神游的思緒,漸漸回神。
面前的傭人是這所別院的管家,姓崔,年紀大概有五十歲左右,為人和善,專門負責她在這里的衣食起居。
姜南來這里的一周,手不方便,都是崔管家在照顧,她并不在意姜南冷淡的態度,反而待姜南極好,小心翼翼的照料著她。
見姜南有了反應,崔管家輕柔的喂她喝藥。
姜南初時并不喝她們喂的藥,拒絕所有人靠近,以為他們在藥上做了什么手腳,可她手無縛雞之力,在幾個安保的控制下,被強行灌了幾次。
她懂中藥,自然明白哪些有害哪些無害。
可仍是不敢直接喝,每次喝之前都佯裝苦小喝一口品一品,久而久之,崔管家便也懂了。
后來每次喂藥前,她都會當著姜南的面,用同一只勺子將藥盛出兩份,她先喝一口,而后再喂。
藥效的確管用,半個月左右,她的精神氣色好了很多。
“那人這兩槍都沒有打中要害,所以手術并不復雜,取出子彈,便進行了包扎。”
加上外敷內調,崔管家悉心的照顧,姜南肩膀在術后恢復的也算得當。但仍是關聯著神經,仍下不了床,每動一次,都疼的厲害。
景城的冬天夜很長,姜南睡眠一向很淺,自打來這里后,她更沒有真切睡過。
每晚都是被疼醒,然后家庭醫生給她注射鎮定劑,睡上一會兒,再次醒來。
剩下的,便是凝望蒼白的天花板,聽著門口看守保鏢的來回踱步。
姜南只在來時簡略掃過地形一眼,地方雖然不大,可以她現在的樣子,很難逃躲。
她只能等自己身體好一點,再想辦法離開。
不過這都是后話,她現在要做的,是要見唐言。
她在這里已經大半月,唐言雖然沒有出現,但仍是好吃好喝的找人照料著她。
姜南猜不出唐言這是囚禁還是其他。
沒有辦法,為了能解開謎題,她只能想出下下之策,她要賭一把,賭唐言不想讓她這樣死。
“夫人,您吃一點吧。”這是管家給她端上來的第四次午飯,變換著口味做了四種風格,可姜南卻吃不下。
這半個月以來,姜南身體越發虛弱,本就剛剛做完手術,再沒有營養的加持,精神狀態很快就萎靡不振起來。
管家沒有辦法,只能請家庭醫生給姜南輸著營養液,自己則變著花樣給姜南做些特色美食。
無奈姜南是吃多少,吐多少。
轉瞬不過一月,姜南便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
這天一早,家庭醫生便找到了崔管家,告訴她姜南如果再吃不下東西,傷口得不到營養的供給,很快就會感染。
如果想要她活著,就得想辦法讓她吃飯。
崔管家每晚都會背著姜南給唐言匯報她的情況,這一月來她的種種,唐言了然于胸。
此時,唐言正在開會,偌大的會議室里坐著二十五位股東與分公司負責人。
臨近春節,各個公司的年度匯報自然提上了日程,一年的總結,下一年的規劃,整整開了兩天才結束。
大會結束,執行秘書向唐言匯報了唐大弘揚投資公司的事情。
魏青林自然是背著唐大集團私下運作的,只是以他的膽子一個人承擔不起這么大的風險。
唐言本就想處理股東中的蛀蟲,剛好借著魏青林的事情,牽出了一并關聯的對象。
對外而言,唐大弘揚投資詐騙市民,不過是一場風險投資失敗的案例。唐大集團作為總集團,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把錢補給群眾就好了,可對內,這算得上集團內部大換血,殺一儆百,再有私心的人,都不敢再明目頂著唐大的名號作案。
所有事情處理后,唐言通知秘書推掉了春節前所有行程,前往郊區江南別院。
此時姜南正站在窗前,她住的是二層閣樓,樓下便是后院的涼亭。
涼亭很美,四周卷起了層層白色紗帳,微風吹過,可以看到飄起的紗帳拂過臘梅。
這幾天天氣不錯,臘梅也開了滿院,若是離得近,肯定能聞到那陣陣花香。
只是她并不關注于此,庭院的墻面格外高深,即便她站在高處,也只能看到遠處一二。
幸好有正午的太陽,她才能借著余光,看到了守在墻下人影。
這里看守的人很多,每晚都會有不間斷巡邏的人,他們的身手都不錯。
姜南知道以她現在的樣子肯定跑不了,唐言肯定也知道。
那么,這些人防的不是她,那會是誰?
正出神想著,肩膀上突然多了件外套。淡淡的山茶香傳入鼻尖,一同的還有冬日吹進的寒氣。
不禁讓姜南打了個噴嚏,稍用力,肩膀的傷口便像撕裂了一般。
她咬牙忍住痛意,悶哼一聲。
她知道,是他。
他終于來了。
“是我走的太急了。”
姜南聞言慢慢轉身,身下的手緊緊攥成一團,陌生和未知甚至讓她忽略了還未痊愈的雙肩。
明明只過了幾秒鐘而已,她的大腦卻預想了無數種結果,成千上萬的思緒卻抓不住一絲理智。
最后姜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見他那雙眼睛,便像找到了什么一般,所有焦躁、不安,頃刻煙消云散。
他與照片有些不同。身子更清瘦了些,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身著白色毛衣褐色長褲,絲毫沒有外界傳言那副商人之相。
甚至姜南有些恍惚,此刻的他,倒有些溫潤儒雅,謙謙君子之相。
回想那日在會所,她分明記得唐言眼睛里的凌厲和不容質疑的強硬態度。
只是后來不知誰趁她不注意將她打暈,她便不知發生了什么。
姜南出神,她并不知道自己目光有多灼熱,直到窗邊的風再次吹起,她才意識自己的失態。
轉瞬間,理智回歸,她有太多問題要問唐言,也有太多矛盾沒有解開,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才能面對唐言接下來的招式,無論如何,她都不能亂了方寸。
閉上眼睛,將所有疑問、好奇、恐懼都壓到心底,姜南睜眼。
未等開口,唐言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是我疏忽了,還沒做自我介紹。”
他伸出手,又道:你好,唐太太,我是唐言。”
只此一句,姜南剛剛所有的心里建設頃刻之間破防。
唐言的態度太過曖昧,一時間打得姜南措不及防,她猜不出他是何意,也想象不出有什么理由值得他這么做。
或許只有一個可能,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可知道了她的身份,難道不應該將她銷聲匿跡的了結嗎,那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想什么呢?”唐言走向姜南,將她身后的窗關緊,繼續說著:“聽崔姨說你胃口不好,我做了幾道景城特色菜,要不要嘗嘗?”
“嗯?”姜南心中疑問萬千,不解的看著唐言,只是他那雙眼睛澄澈如水,絲毫看不出半分雜質。
姜南徹底愣住,大腦像是橫貫了千萬條絲線,盤根錯節的繞成一團。
她能接受唐言的□□,逼供,虐殺,但卻接受不了這溫水煮青蛙的曖昧。
晃了晃腦袋,她覺得有些發暈,許是吹了風的原因,也或許是唐言出現她心悸的原因。
總之,她也說不出來內心是什么感受,只是大腦凌亂無序的同時,心臟也開始雜亂無章起來。
索性她找不到方法,便學著苦情劇的女主,暈倒好了。
既想著,便也做了。
唐言沒有讓她倒地上,接住她后,將她輕輕抱到了床上。
他的動作很輕,輕到姜南渾身上下都透著不自在,可無奈她現在是“暈倒”的狀態,只能將裝暈進行到底。
姜南經常撒謊,甚至撒謊成了家常便飯。在執行任務時,她會以任何借口,編造任何故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如今,她卻因撒謊遭受如此,她實在不適。
她身邊不乏有對她好感的異性,只是姜南向來清冷,身邊的男人大部分也都是見色起意。
這種親密的肌膚接觸可謂是零,今此一遭,倒讓姜南有些后悔,為什么要接下這單任務。
身邊的男人沒有要走之意,不時為她蓋蓋被子,不時拍拍她的手掌,像是哄孩子一般。
越是如此,姜南的精神越是一直保持高度緊張,似是緊張過了頭,姜南竟不知何時昏睡了過去。
她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她被關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地上有四處找食的老鼠,蟑螂,還有發出滋滋聲響的蛇。它們將她當作食物,緩緩靠近。
她拼了命的想逃開,可四周都是高高的墻壁。
她嘶啞著聲音叫喊,不知叫了多久,才有一扇只有半人高的門打開。
她沖過去,外面的人卻拿起刀割斷了她的喉嚨,無數老鼠、蟑螂爬到她的身上,吸著她脖子上流出的血,惡心至極。
噩夢驚醒,渾身大汗淋漓,圍繞在喉嚨的惡心還未褪去,她想抬手按壓,卻發現自己竟靠在唐言的懷里。
此時他正輕輕的拍著自己,嘴里還安慰著說“不怕,不怕”。
姜南頭越發恍惚,她用力晃了晃腦袋,自己不知何時站到了床下,竟發覺床上唐言抱著的人根本不是她!
姜南驚恐的看著病床,耳邊傳來無數的呼喚聲。
“姐,你醒醒啊,不要扔下我!!!”
“你必須死!!!”
“爺爺保不住你了”
無數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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