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芳華蔽路(4k)
ps:章節名和內容脫節了【哭】我盡量拗回來!盡量!
朱顏等了一會兒,見明子還不說,抬眸責怪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了?你什么時候也成了這個支支吾吾的性子?”
“咳……顏姐姐,我說不出口……”明子嘆口氣,小臉微微漲紅,又磨蹭了好半天,才壓低聲嘆息,“那位姑娘想要幾丸能夠墮胎的藥物。”
朱顏一愣,手中小筆落在紙上,濺了一灘墨跡。
袁凜揉了揉額角,嚴厲地出聲,“阿溶,過來!”
那少女正看著什錦格子上陳列的藥葫蘆出神,顯然是被嚇了一跳,陡然一抬頭,面紗落了一半,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面龐,待看清是誰在喚她,她一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十分害怕,卻又不敢不挪進花漏,低頭怯怯地喚了一聲,“三哥哥……”
朱顏剛把沾臟了紙筆處理掉,聽到少女這一聲喚的,再次將筆脫手,落到了地上。
“袁溶溶,你一個人出來做什么?”袁凜一手捏著桌邊,一手將她拖進花漏,側身擋住了她,“這是怎么回事?!”
“宣清,你聲音輕一些。”朱顏拾起地上的毛筆,見外間有幾人看向這里,戳了戳明子,示意他出去先把那些人打了。
袁溶溶這才現了朱顏,見她的打扮還有說話的情態,一雙眼滴溜溜一轉,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蹭上前抱著袁凜一條胳膊撒嬌,“是啊,嫂子說得對嘛,哥哥你說這么大聲。若是被旁人聽到了,多丟人啊?”
朱顏黑了臉,這小姑娘說話怎么這么會抓重點?還有,他們也太過親密了吧?默然背過身,她想她必須承認自己是吃醋了。
“……你先回去,其他事情過幾日再說。”袁凜目前還不清楚她來買藥是想做什么,但不論是她自己要用。還是為了買去害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袁溶溶低頭咬著唇瓣,一雙手也死死絞著衣帶不放,急得幾乎要哭。“拖不得了呀……”
“怎么來的,怎么回去,你聽明白了沒有?”袁凜甩脫了她的手,低聲警告。“父親今日亦在回樂街,若是不想被他看到。乖乖回去。”
袁溶溶這才停了哀求,咬著唇抬起頭,怔怔淌下兩行淚,為什么她出門前沒有翻過皇歷。今天一定是不宜出行,對吧?不然為什么不但遇上了袁凜,而且連她那嚴厲可怕的父親都在這里啊?!
“好嘛。我這就回去……哥哥不要告訴我娘,好不好?”袁溶溶再次撲上去撒嬌。袁凜側身躲開她,拉起朱顏就走。
朱顏回頭瞥了眼還在抹眼淚的袁溶溶,雖想說幾句寬慰的話,但想想這個丫頭既然有本事一個人溜到這里來,自然也有本事回去的,多問反而容易招惹是非,于是快步跟著袁凜走了。
“阿顏,溶溶是我庶妹,平日……”上了車,袁凜見朱顏冷著臉,伸手去拉她,被朱顏一手拍掉了。
“我知道她是你妹妹,但不想知道更多了。”朱顏倚著車壁松了口氣,將心里酸溜溜的泡泡一個個戳破,“就算是兄妹,大庭廣眾之下也不該這般親密……”
袁凜愣了一下,隨即勾起笑意,也不管她臉上神情有多不善,硬是擠到她面前,又把她往懷里摟了摟,低頭輕笑,“阿顏這是吃醋了還不自知么?”
“哪有?”朱顏側過頭,盡力繃著臉,一本正經地反駁,“我分明是自知的!”
“那你是承認了?”袁凜笑意更甚,攬著她倚在車壁上望外間街景,看了半晌續上了方才的話,“當年母親被害后,父親遣了溫姨照料我,她平日與母親也頗為要好,待我也如己出……溶溶是她唯一的女兒。”
朱顏斂起眸子,若是如此,他們原就像親兄妹一般的,倒是自己太會拈酸了些,“那你可知道她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雖然江南對小兒女私定終身之類的事情十分開明,但從上京這里出門都要遮掩面目的情況來看,像袁溶溶這般可不會好過,何況她還是大族的女兒,一旦被人知曉,那更是兇多吉少。
“姐姐出嫁后,我便很少住在府中,不過每年節慶時回去幾次……”袁凜搖頭,其實若不是溫娘還在府中,或許他真的會不打算再回去,“溶溶自小就乖巧得很,并不懵懂,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確實聰明得緊……只是膽子太大了些罷?”朱顏瞇起眸子,一個能夠獨自偷溜出府,尋到這處才開張未滿一月的成藥鋪,不僅是膽大,那一份足夠靈通的消息來源也令人好奇得很吶。
“真是個不尋常的女孩子。”朱顏點頭對袁溶溶的行為做出了肯定,除卻方才藥鋪里的那一場鬧劇,仔細想來,這女孩子倒頗合她的心意,若是有機會,最好能夠幫她一把。
袁凜也萬分好奇,溶溶不過一個小小庶女,就算平日機靈乖巧,她母親溫娘又是個與人為善的性子,因此她們母女二人在府中過得挺順心的。
但不論怎么說,袁溶溶再乖巧再聰明,他也從不覺得那丫頭會有那份心思做出今日這般周密的事情來——畢竟若不是恰好遇上他,這份藥指不定就被她買上了。
“……已到了,下車吧。”朱顏看看車馬已停了好一會兒,他還在出神,忍不住橫過手肘戳了他一下,“別想了,還不下去嗎?”
袁凜回過神,將被她扯下來的帕子重新為她蒙上,這才揭開簾子,“走吧。”
撫順王府門外,立著兩個仆從等候,不過雖是在等人,他們神色之間倒是悠然自得,倚在陰涼處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
見有人來了,這兩人才眼神一亮。其中一個趕上來,一開口就絮絮叨叨抱怨:“咳,三公子你可算來了,老爺都遣我兩人來看了三回了,這么大熱天的,我們兄弟倆的腿喲,都要跑斷了!”
“兩位都辛苦了。”袁凜微微頷。隨即話鋒一轉。“不過父親也不過隨口說說罷了,躲去個他眼不見的地方便好,往日也不見你們這般勤快。”
“咳。那什么……”另一個低低咳嗽一聲,拿眼瞟了瞟朱顏,“我們這不是急著瞧瞧,將來的少夫人長什么樣子嘛。果然不愧是朱矩之先生的掌珠呢,同矩之先生一般驚才絕艷呢。”
朱顏側過頭。強繃著臉忍笑,她還真是不明白,她如今可是蒙著帕子的,這人怎么就能看出她的容貌了?
“好了。進去罷,進去罷。”袁凜顯然已經習慣了這么兩個油腔滑調的仆從,整個就是一副葷素不進的樣子。除了喚他們帶路外,多余的話一句沒有。
那兩人十分惆悵。不僅哄不了朱顏摘下面紗一觀,連自家公子都逗不出一句話來,真是無趣。
這撫順王府里頭人煙稀少,府中建筑也有些陳舊,甚至連草木都顯得了無生意,幾乎不用多想,就能體會到那種一帶亡國之君的苦悶心理。
說來朱顏也挺同情他的,從史書中看來,這個撫順王當年當政時還算頗為清明,曾一度以勤于政事著稱,只可惜前頭幾位積弱積貧久了,單單靠著他一個那叫杯水車薪,他半點好處沒得,反而得了個“亡國之君”的名頭,倒真有些叫人為他不平。
折過一處幽深的庭院,昏暗的天井中一口大缸,里面殘殘破破幾支荷,寬大的葉子不知被什么蟲子啃噬了大半,只留下一半翠綠,一半枯葉。
“……半壁河山,不知落入誰手?”朱顏輕輕搖頭,“何必呢?”
“果是朱矩之之女,不似那些閨閣嬌女,只知吟些脂粉味極重的小詩。”說話之人的聲音從幽暗的天井那頭傳來,帶著一點久病的虛弱與沙啞,“顏姑娘的這份胸襟,令人懷念不已。”
朱顏抬眸看向聲音的來處,身子卻不由自主向袁凜身后挪了一些。
“阿顏,莫怕。”袁凜拍了拍她,攜著她走到那一頭檐下,這才能看清立在檐下的兩人。
“撫順王和父親久等了。”袁凜態度十分隨意,別說敬意,連半點歉意都沒有。
袁牧也并未與他計較,只將目光落在朱顏身上,看得朱顏都有些毛了才緩緩開口,“顏姑娘可否摘下羅帕?”
見袁凜并未反對,朱顏取下掩面的帕子,沒有再抬起頭。
不過立在對面的兩人還是能夠看清她的相貌,撫順王顯是吃驚的,咳了好一會兒,一只手捂在心口處,急急走出檐下,朱顏這才覺他已是滿頭銀,分明看容貌也不過五十余歲的樣子,想來這有著心事的人就是這般容易老么?
“你同乾云當真相像。”撫順王緩了好一會兒才吐出這句話,“她過得還好嗎?”
“……她,乾云……”朱顏垂下眼,輕輕嘆息著改口,“母親她已經過世了,就在幾個月前。”
撫順王顯然從未聽過這個消息,一時極為震驚,捂著心口大口喘氣。
朱顏擔憂地擰著眉頭,莫非他所患的乃是心衰之證么?但看這面容虛損的程度,似乎已患病多年,誰有這個本事能將他性命吊住這么久?
心衰很容易引病危狀況,何況以撫順王這個心態,當真沒道理活了這么久,等著身體一天天虛損下去。
朱顏疑惑了一會兒,最后將它歸結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宣清,你跟我過來,我有幾句話問你。”袁牧始終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見喜怒,甚至連一絲絲的擾動也沒有。
朱顏這會兒斂起眉頭,這是要讓她一人留在這里么?可她毫不認為自己能夠同撫順王聊些什么,難道要為他診診病嗎?
“顏姑娘隨小王進來吧。”撫順王嘶啞著嗓子,扶著一旁的木欄,腳步有些踉蹌。
屋內極為陰暗,朱顏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詢問:“您是否介意阿顏打開隔扇,透透風?”
撫順王愣了一瞬,緩緩點頭,“阿顏喚我一聲舅父罷,不必見外的。”
喚我一聲舅父罷……
朱顏手一錯,險些將破舊的隔扇推脫樞子,這真的不是她要見外,只是這個親戚當真是不敢攀啊。
撫順王察覺到她的為難,斟了些清茶遞與她,示意她不必驚惶,“這些年我這府中死去的仆從可不少,留下的都是些忠心不二之人,不會多嘴的,何況也無人在此處,阿顏放寬心。”
“……阿顏已認定徐氏為母,恕不能從命。”朱顏低頭,輕輕抿了口他遞來的茶飲,入口清涼,帶著極淡的甜味,還有一點竹香和某種礦物的氣味。
“是藥飲……”朱顏掩起眸子,“您……您患病很久了么?”
撫順王對于她執意不愿親近一些感到十分失落,聽她殷殷詢問病情才回過神,恍然側頭看了看方才的茶壺,慢吞吞搖頭,“我這是老糊涂了,這一壺是平日泡的藥茶,取錯了,阿顏快別飲了,我去換一壺過來。”
“藥力極淡,也不妨事的,您不必麻煩了。”他又是長輩,又病著,退一萬步說,從前還是個睥睨一方的君主,朱顏再厚的臉皮也不敢勞動他為自己換茶水,所幸這里分量極少,飲幾口也甚關系。
撫順王病體虛弱,自然是從善如流,沒再挪動,只一個勁盯著她瞧,仿佛她臉上能夠長出花一般。
朱顏掩起眸子,專心致志地品茶,試圖分辨出茶水中的藥材成分。
不知僵持了多久,撫順王啞聲嘆息:“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次我悄悄溜去朱矩之家中同他飲酒,不想卻見著了一位故人……”
朱顏訝然抬眸,怎么聽他說的,這一國之君做的萬分苦惱,喝點酒還要偷偷溜出宮往別人家去么?
“哈,當初我同乾云相見的時候,她也是你如今這神情。”撫順王忽然移近了一些,仿佛要從朱顏的眸子里看到當年的一切,“乾云那丫頭小時候同我要好得很,當年父皇要連帶著處死她,我還為她求過情……幸好她命大,仍舊是活下來了。”
撫順王長舒口氣,極遲緩地坐回原處,神情頓轉頹然,“她逃得過賜死,逃得過兵亂,怎么還是如此命薄,連我這一把病骨頭都活不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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