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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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內(nèi),檀香裊裊。
史悅而其實并不喜歡這個味道,檀香遠遠不如極品清雅的香水,更能讓她的嗅覺滿意。不過,誰讓這里坐著她心心念念,想要見的人呢。
“大師。”
她跪坐在蒲團上,背脊挺直,姿勢一絲不茍。
“您會還俗嗎?”
想過很多次開頭的話,沒想到控制不住的,這個問題就脫口而出了。雖然冒犯了些,不過……很關鍵不是么?
“會的。”
開云法師道。
沒等史悅而的喜悅露出,就聽到一個噩耗。
“我出家多年,不曾眷戀紅塵,已經(jīng)多年不問世事了。直到半年前,才動念想見一見我的兒子,想見見跟他有關的人。因為我的壽命無多……大概熬不到冬天了。”
開云法師的面容有些蒼白,樸素的僧袍顯得有些寬大。露出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史悅而恍惚間,似乎被人點了穴位,就那么怔怔的,維持不懂的姿勢,仰著頭,看著那張她日思慕想的面孔。
不知過了多久,她失去語言功能了,甚至連悲傷都不知道了,就這么沒有方向感的走出去,跟一個游魂一樣。
差一點就成功了。
看,龍曉蓮掀起多大的狂潮?百黛音樂網(wǎng)的下裁量,是三天突破兩百萬。十天突破千萬!這是什么概念?多少人,一輩子連想也不敢想的,她在短短幾個月,就做到了,變成現(xiàn)實。
她不是普通人,她能做到平常人永遠做不到的事情。可她,也是永遠得不到自己真心想要的那個人……從前的江世倫是如此,現(xiàn)在的開云法師,也是如此。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還是她整個人,就是錯誤?
短暫的迷失方向感,是遭遇重大刺激傷害,大腦不能正常處理信息的一種表現(xiàn)。史悅而在云定寺“游走”了半個多小時,被史小賤發(fā)現(xiàn)。
史小賤也急了,五根指頭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姐,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
好半天,史悅而終于恢復正常了,眼淚唰的掉下來,一開口,就是苦情劇的臺詞,“我的命好苦啊!”
抱著弟弟就是一陣痛苦。
史小賤別提多膩歪了,輕輕的在姐姐后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我知道他會拒絕你。正常人都會啊,他已經(jīng)出家了,就算沒有出家,要知道,他兒子還喜歡你呢。老子搶兒子的女人,有點過了。”
史悅而哭得直打嗝,“他快死了……”
“什么?哦,那可就悲慘了。等等!”
史小賤按住姐姐史悅而的肩膀,仔細看她的臉,是真的!史悅而完全陷入悲痛之中,眼淚水流得肆無忌憚,這么一會兒,眼眶紅腫。這么絲毫不在乎形象,還不能說明她有多難受嗎?
“我的天啊。姐,你為了只見過一面的人,傷心到痛哭流涕?”
“你還記得呢,你知道你親生母親,我大姨媽已經(jīng)過世的時候,有多鎮(zhèn)靜?你一點眼淚也沒有為她流!”
“你是個怪物!”
史小賤真的非常生氣了。
他扭頭就走,可史悅而還在哭,哭得聲嘶力竭,哭得哀嚎不斷,哭得暗無天日——她的全部夢想,全部希望,已經(jīng)被毀了啊!
史小賤走出一百米,耳邊還回蕩著姐姐的哭喊聲,無可奈何,又走回去。這時候,史悅而身邊已經(jīng)站著江世倫了。
江世倫把哭得不成人形的史悅而抱在懷里,一句話也沒有說。
足足兩個小時。
史悅而苦累了,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聲音沙啞。
用史小賤的話來說,就是“徹頭徹尾一精神病”!
人家兒子都沒這么傷心,你難過個什么勁兒。
有的時候,理解就是這么難。史小賤知道史悅而的生活習慣,知道她喜歡什么顏色衣服,用什么香味香水,可從來無法理解她的內(nèi)心。因為他從小到大,見的都是反復無常的姐姐,以及她把周圍一切弄得亂七八糟的強大本事。
史悅而也無法解釋,她對徐松玲沒有多少感情,因為——徐松玲只是一個,沒有見過面的陌生人。就算她是原主兒的親生母親,又怎樣?她沒有繼承原主兒的感情啊!
而開云法師則不同,她可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夢中情人!有他在,江世倫都只是冒牌貨了。
可命運就是這么捉弄,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接近,他卻快要離開這個人世了。
于茫茫人海之中,尋找唯一的靈魂伴侶。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已經(jīng)自己找到了,結果,卻是面對永遠的失去。
……
這一天,史悅而是住在半山腰的廂房。她頭腦渾渾噩噩,還處在極度的傷心之中。史小賤卻一分也忍耐不了了,主動去了江世倫的房間。
“你還喜歡她嗎?”
江世倫坐在臺燈下寫信,看了他一眼,“關門,請離開!”
“如果你喜歡,就做點什么!她是個瘋子,你必須把她引導正路上來。不然,我遲早也被她逼瘋!”
“你白天,似乎不是這么說的。我還以為,她在你的掌握之中。”
“白天……我那是試探你。現(xiàn)在,你耳邊是不是也響著她的哭聲?我是說真的,你跟我必須聯(lián)合起來,做點什么!不然,她會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折磨所有真正關心她,愛她的人。”
“我可以不再愛她。”
“錯!”史小賤得意的一笑,敏感的抓住江世倫在撒謊,“你去安慰她了。她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丑死了。可你還是去安慰了。
你知道她為誰傷心,并且你也傷心你父親,可是,你不希望她傷心你父親。你恨你父親,也應該恨迷戀上你父親的她。但是,你還是去安慰她了。你喜歡她,比我想象的還要多。”
指出這一事實,史小賤變得舒服多了。他覺得將來不管發(fā)生如何,至少有一個人頂在前面,不會讓他一個人全部扛著。
“我是被迫的,她是我姐姐,我穿尿布的時候就認得她了,沒的選擇。你又為什么?喜歡一個精神病?”
“你姐是一個天才。”
“是,一個天才神經(jīng)病。”
史小賤冷哼了一聲,隨即又想到,自己還想把史悅而推銷給江世倫呢,哪有總說自家貨不好的道理?
“你不會眼睜睜看著吧?不如這樣,我們分工,你去做你父親工作。我來管臭美悅這一塊。如果成功呢,你父親順利入土為安,臭美悅呢,順利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然后移情別戀,跟你在一起。如此,不皆大歡喜?”
“你想得太簡單了。”
“就應該快刀斬亂麻啊!不能拖,越是拖,到后面麻煩。”
“我寧可麻煩。”
江世倫站起來,“這是我的感情,哦,也是你姐姐的,你如果還對你姐姐有一絲尊重的話,就讓她自己處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次日一清晨,史悅而穿過薄薄的霧氣,來到云定寺。
開云法師在做最后一次早課。等他做完,史悅而回到靜室中,安靜的坐在蒲團上。這次不是跪坐,而是盤膝坐下。
“為什么又回來。”
“就是想知道,您……知道自己壽命不多了,是什么感覺?”
“大概是吃驚吧。早在我決心剃度,就已經(jīng)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沒有想到,真的發(fā)生了,回想前塵往事,歷歷在目的,都是遺憾。尤其對我沒有盡到父親責任的遺憾。”
“您刻意見我,也是這個原因嗎?”
“我想知道,將來跟我兒子共度一生的人,是誰。會不會辜負他。”
“我,已經(jīng)做了。我對他的感覺,消失了。”
開云法師的表情沒有變化,深邃的眼眸充滿了包容的善意,“不,沒有消失。”
“如果跟你宣稱的一樣,你只是為了容顏的話。”
對啊,不是為了臉的話,她怎么會舍棄更加年輕的江世倫,而傾心一個年老的人。她可沒有什么戀父情結!
昨天晚上,她也想過了這個問題,原因竟然很簡單。
坐在蒲團上,史悅而抱著膝蓋,眼淚再次流出,有一種刺痛感。
“因為,我想找一種長期的穩(wěn)定關系,一個可以聽我傾訴,聽我抱怨,悲我之悲、喜我之喜的人。您很和善,懂得包容,比他更合適。”
“所以,你不提靈魂伴侶了?”
“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靈魂伴侶’吧?每個人,在不同階段所求都是不同。怎么可能兩個人的變化,是同步的?所以,多少人,都是路上的風景,陪伴走過一段旅程,僅此而已!”
史悅而的情緒有些激烈。
開云法師眉頭微微一皺,“那是朋友的定義。你還有親人。”
“親人?呵呵!”史悅而沙啞的聲音苦澀道,“我哪有什么親人!”
“李家的人,哪里當我是親人?我是他們的遞給李諳的安慰劑。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聯(lián)姻棋子,也是能豎起來當靶子的最佳對象。”
“我想,你可能錯誤的理解了。”
“晉國公府是帝國的顯赫門第,有些事情也不能隨心所欲。如果他們有傷害到你的地方,他們一定會在其他地方彌補。”
“管他的呢,我不在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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