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信王入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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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揚州知府劉鋒,此時正與一名侍從在大堂文書案旁講話;所剩的十來名公差閑著無事,站立在公堂兩側,交頭接耳談話。
劉鋒問侍從:“前些天魏黨以朝庭名義下了公文,說幾名王爺蓄意謀反,因御林軍、廠衛(wèi)圍剿,而逃出皇城。那一天送公文的來這里,只有你我在場,沒有第三者知道。不知你將沒將這件事告訴他人?”
侍從搖搖頭:“有關官場上的事,小的無權參與,也不愿趟洪水;更沒有向第三者透露!
“嗯,這樣最好。”劉鋒壓低聲音,“有關那封密令,本來是送給李濟源的,幸虧那一天他外出辦差。迄今為止,他一直蒙在鼓里,今后更不能讓他知道!
“小的知道。”頓了頓,侍從說出自己的心理話,“我發(fā)覺師爺不是您一道的,壓根兒就沒把您放在眼里,有時喧賓奪主,件件事自做主張;時間一長,您的知府位置恐怕要被姓李的取代了。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您應提防點才是。”
“你說得也是;其實我早就提防著他呢,只是表面上不便顯示而已!眲h根據(jù)自己平時對李濟源的觀察,綜合分析,作出果斷肯定,“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姓李的一定是閹黨派來監(jiān)視我們一舉一動的。本府如有一絲半毫的差錯,他便會暗中給魏黨上奏,以此彈劾本府。魏忠賢就是利用此種卑鄙手段,來掌握各地方官員的一舉一動,是否對他忠心?如有二心,立即會遭滅頂之災;甚至會誅連九族。”
“原來你裝聾作啞,事事附和著李師爺,就是為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侍從試探劉鋒的底線。
“是的!”劉鋒點頭默認,“在立身與魚龍混雜的官場中,為了確保自己得來不易的官職,不這祥做,很難在官場中混下去。這叫明哲保身,但求無過。”
“大人,這些暫擺一步。”侍從轉過話題,“有關王家飯店被軟禁的人,您如何判斷?是確認他就是盜賊,還是皇親國戚?”
劉鋒想了想道:“本府推判,皇宮中高手如云,江洋大盜就是有通天本領,也不敢在皇宮內(nèi)作案。我想,根據(jù)店小二描述的情況,一定是哪位王爺流落到此!
侍從進一步試探道:“如果是王爺,您將如何處置?”
劉鋒不假思索:“劉某做的是大明王朝的官,而不是閹黨所授予的頭銜。更不能賣主求榮,必要時就是付出身家xìng命,也要保住王爺?shù)陌踩。?br />
“嗯!這樣才是效忠大明的好官!笔虖南騽h投去敬佩的目光,“當初小的就是看中您的為人,才選擇追隨您的左右。”
他們正說話間,只見一名門衛(wèi)跑進大堂,打個千道:“大人,李師爺與眾公差己將竊賊抓來,現(xiàn)在門外候旨!
“傳——帶犯人!升堂!”知府劉鋒整了整官服,端坐在交椅上。
眾公差聞令,向外傳訓:“帶犯人!知府大人升堂啦!”
片刻,兩名公差將朱由檢押進大堂中,其他公差和李濟源隨后進了大堂。眾公差放下刀劍,拿起水火棍分立在大堂左右。李濟源則來到文書前,雙手相抱:“大人,犯人已經(jīng)緝拿歸案,請您裁決!”
“好,本府知道啦!”劉鋒向侍從揮一下手,“給李師爺看坐!
“是——大人!”侍從搬過一張椅子,放在文書案一側,“師爺,您請坐!”
“謝謝!”李濟源跨前幾步,撩走衣衫,在椅子上坐下。
知府劉鋒打量著大堂中間的朱由檢,見他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眉清目秀,鼻直口方,兩耳垂肩。劉鋒觀看一番,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心想:“按相書中所言,人生有此相者,乃是大富大貴之人;決不會是市井無賴,慣盜小偷。他一定是王爺流落到此,我得小心謹慎,不能將事辦砸了;正所謂一棋錯,全盤皆輸!
想到這里,劉鋒輕輕叩一下驚堂木:“堂下所站何人?”
此時,朱由檢也觀察著劉鋒的面部表情,他見劉鋒叩驚堂木,心不驚、肉不跳。兩名公差不知天高地厚,見驚堂木已響,而犯人卻立而不跪,心里十分震怒,上前一左一右按著他的肩頭:“跪下回答大人問話。”
朱由檢肩頭一摔,兩名公差雙手脫落,倒退幾步,憤然道:“在下上跪天,下跪父母;除此之外,決不會向任何人下跪的。”
“大膽狂徒,咆哮公堂,該打一百棍殺威棒。”師爺李濟源憤然站起身,向劉鋒抱一下拳,“大人,執(zhí)法從嚴,罪犯才不敢猖狂,望大人給這小子一個下馬威。不然,他目無章法,會更加囂張得不可一世的!
“不不不!”劉豐擺擺手,“章法應對什么人用,對堂前這位是不能濫用刑罰的!
“大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李濟源驚異的目光望著劉鋒,“難道您要視大明律于不顧,要包庇竊賊?”
“師爺請不要動怒,斷案的方法不同,刑罰也就用在什么人的身上;師爺請坐下旁聽!眲h笑容滿面,向李濟源做個手勢。
“啍!”李濟源余怒未消,再想反駁,又想不出恰當?shù)难赞o,只得重新坐下來;橫眉怒目瞪眷朱由檢。心想,“姓劉的,我看你如何審案,如果營私舞弊,有意包庇犯人,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私下里,給魏公去一封奏折,彈劾你的罪名,將你削職為民,永不錄用!
這時,只見劉鋒對兩名公差道:“來呀!給這位爺松綁看坐。”
劉鋒的話一出口,滿大堂人都以驚異的目光看著他。兩名公差猶豫不決,躊躇不前。李濟源再一次進言道:“大人,他是罪犯,怎能隨便松綁看坐?”
“罪犯?以何憑據(jù)證明他是罪犯?”劉鋒搖搖頭,弄得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更不知他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荮?眾人知道,劉知府今天破案是一反常態(tài)。
“大人,原先店小二報案時,己經(jīng)掌握了罪證,也是您發(fā)簽下令抓人的,F(xiàn)在怎么出爾反爾?要說證據(jù),人贓俱在!崩顫聪蚰冒墓钫幸幌率郑皩⒆镒C呈上來,讓大人再驗證一次。”
“是!”那名公差手捧著朱由檢的包裹,走到文書案前,雙手將包裹呈上來,“大人,這是竊賊之物,人贓倶在,鐵證如山,想賴也賴掉的!
劉鋒身旁的侍從伸手接過包裹,放在桌上打將開來,道:“大人您看,這些都是清一sè的銀錠,就連包裹布也是皇家專用的!
“嗯!我知道!眲h抓起一個銀錠看了看,又數(shù)了數(shù)銀錠;過了片刻,抬起沖兩名公差道,“本府讓你替這位爺松綁,你倆還愣著干嘛?難道要抗命不遵嗎?”
“這”兩名公差愣了片刻,如夢方醒,異口同聲道,“是——大人!”
隨即一人替朱由檢解繩索,一個搬過一張椅子。時間不大,捆綁朱由檢繩索已被解開。朱由檢望一眼身后的椅子,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將下來。
劉鋒笑容滿面,十分和善的樣子,問朱由檢:“年輕人,本府觀察你品貌端正,不像賊眉鼠眼之輩,怎能目無章法,盜竊皇家之物?”
還沒等朱由檢開口,李師爺迫不及待接過話茬:“大人怎能以貌取人呢?難道盜賊頭腦上都貼上字,才能認定他就是盜賊?有的人堂堂儀表,衣冠楚楚,照樣會干那些雞鳴狗盜之事的。”
“好啦!李師爺今天的話是否多了點?也表現(xiàn)得非常積極。”劉鋒沉下臉來,顯得極不悅意,“本府斷案自有本府的方法和手段,用不著別人指手畫腳!
師爺李濟源被劉鋒羞辱得面紅耳赤,心里雖然不悅意,但也不敢再多嘴多舌。坐在椅子上緘口不語,悶悶不樂。
這時,朱由檢神sè自若,聽完知府和師爺辯論完畢,才開口:“大人的意思覺得我的銀子是偷來的?你們認定銀錠上的字樣,乃是皇家之物,那就大錯特錯了!
“難道你們家是祖?zhèn)縻y匠?專程為皇宮鑄造銀子的?”劉鋒一臉質疑之sè,思忖片刻,“即使是為皇宮鑄造銀子,也不能貪贓枉法,將官銀納為己有,更不能將它拿到市面上用;你知道嗎?這樣會犯法的。”
朱由檢聽后,微微一笑:“大人,您完全誤解我的話了,其實”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言下之意。”劉鋒攔住朱由檢的話,暗示道,“想必這位爺酒喝高了,酒后失言你知道嗎?”向身旁侍從遞個眼神,開口道,“官不打醉漢。既然這位爺酒喝高了,審訓到此為止,你將他帶到本府書房休息。”
“是——大人!”侍從轉過書案,來到朱由檢身邊,道,“大人一項光明磊落,辦事果斷。據(jù)在下所知,自從劉大人入仕途以來,特赦犯人是第一次,第一次被爺您碰上了,這是您的造化。走吧!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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