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云臺山小聚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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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大，三位頭領(lǐng)披掛整齊，眾嘍啰集合完畢，順著山道，cháo水搬而下。當(dāng)他們趕到山腳下時，楊東旭他們已到近前。鄭天壽、何興亮、王再武手持兵器，拍馬攔在路心，眾嘍啰有持刀的，有拿棍的，分立道路兩旁。
“今天遇到打劫的，避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楊東旭對其他幾人道，“大家作好迎敵準(zhǔn)備。真是脫離虎口又遇豺狼，這一關(guān)能否闖過去，還是個未知數(shù)。”
說話間，已從背上抽出樸刀，左增輝幾人也執(zhí)刀在手，準(zhǔn)備與敵一絕雌雄。
三位頭領(lǐng)見此情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鄭天壽舉起手中亮銀槍，大聲斷喝道：“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大爺我包裹里有的是銀子，有種的來拿。”楊東旭一手拍了拍肩頭包裹，一手握緊刀柄，作好迎敵準(zhǔn)備。
“哇哇哇！你小子癩蛤蟆打哈欠——口氣可不小；今天本頭領(lǐng)要與你大戰(zhàn)三百回合。”鄭天壽一手持槍，一手一拍馬后胯，戰(zhàn)馬竄將出去。
與此同時，楊東旭也拍馬向前；須臾之間，二馬相遇，兵器相觸，兩人打在一處。一來二往，只聽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谋髯矒袈暎徽媸瞧宸陮κ郑瑢⒂隽疾拧Ｋ耍瑏韥硗鶐资耍粴⒌锰旎璧匕禑o人走，只殺得風(fēng)沙滾滾如云飛。又道是：這一個，大刀能舉三江水；那一個，能將泰山挑半空。楊東旭越殺越勇越有勁，鄭天壽吁吁氣喘汗淋漓。
此時，小霸王何興亮和黑面閻君王再武，見鄭天壽眼看要支持不住，一拍馬沖上來。左增輝、魏世杰、袁俊生、周應(yīng)海和顧華平幾人見此，也拍馬迎上來。一時間，九匹戰(zhàn)馬攪在一起，打得難分難解。本來，一對一，鄭天壽他們已處于下風(fēng)，現(xiàn)在兩對一，更顯得力不從心。雙方戰(zhàn)有四五十回合，鄭天壽、何興亮、王再武三人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正值鄭天壽他們敗跡已現(xiàn)之時，楊東旭大喊一聲：“大家都停下，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不是魚死，就是網(wǎng)破。”
說著，與其他五兄弟拍馬跳出圈外。
鄭天壽、何興亮、王再武見此，已知對方有意放自己一碼，心中甚是感激，也拍馬跳出圈外。
鄭天壽一臉感激之sè，抱了抱拳道：“感謝諸位好漢手下留情，大恩大德，如再生父母，沒齒難忘。請問諸位高姓大名？仙鄉(xiāng)何處？我等也好銘記在心，為諸好漢立碑撰字，頌揚歌德。”
楊東旭抱了抱拳，以禮回應(yīng)道：“大丈夫行走江湖，行不梗名，坐不概姓；在下賤名楊東旭，京城人氏。只因為家父楊漣得罪了閹黨魏忠賢，與我身旁這幾位兄弟的天倫之父，被抓進(jìn)東廠大牢，并牽連九族。太師張國紀(jì)為延續(xù)忠良香火，冒險救我們出離京城，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流落到此。沒想到，遇到三位好漢打劫。”
鄭天壽、何興亮、王再武聽后，滾鞍下馬，納頭便拜。楊東旭他們見此，深受感動，翻身下馬，將他們一一扶起。左增輝感激道：“你們?nèi)绱酥囟Y，讓我等授受不起。”
“我們冒犯了諸位好漢，請寬恕海涵。”何興亮躬身施禮，剛才的兇猛和疾惡如仇的樣子，一掃而盡。
“哪里！哪里！我們也不想結(jié)怨，以后行走江湖應(yīng)廣交朋友才是。正所謂梁山好漢不打不相識，看來我們今天相遇也是緣分。”楊東旭指著其他幾人介紹道，“這位是左光斗之子左增輝，這位是魏大中之子魏世杰，這位是袁化中之子袁俊生，這位是周朝瑞之子周應(yīng)海，這位是顧大章之子顧華平。”
“原來是‘六君子’后人，失敬！失敬！”鄭天壽、何興亮、王再武再次躬身施禮，虔誠得令對方無地自容。
鄭天壽恭恭敬敬道：“有關(guān)‘六君子’與閹黨抗衡的傳言，我們早有耳聞，令我們敬佩不已。”
魏世杰訕然一笑道：“其實‘六君子’之名，不過是其他忠良之士對家父他們敬稱而已，跟其他大臣一樣，是平凡之人。”
“好啦！別提那些傷心慘目之事，再提我們的jīng神難以承受了。”楊東旭向鄭天壽他們抱了抱拳，“如果三位好漢高抬貴手，放我們一碼，我們刻骨銘心，永不忘記這次相遇之緣。”
“楊兄言重了。鄭某想問一下，諸位有投奔之處嗎？”鄭天壽打量著六名年輕人，試探著對方的底線。
“天下之大，闖到哪里是哪里，前途艱險，飽經(jīng)風(fēng)霜，在所難免。”楊東旭說這話時，目光中包含著痛苦、憂郁和悲傷。更擔(dān)心和思念親人的安危。
鄭天壽沉思片刻，試探道：“如果各位仁兄沒有投奔之處，能否上山寨入伙，做個頭領(lǐng)，效仿梁山好漢，替天行道，殺貪官，斬污吏，除暴安良如何？”
“這”六兄弟不覺一愣,其實,鄭天壽的建議正中他們的下懷；多少天來風(fēng)餐露宿，疲于奔命，他們是多么想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場所哦。
“怎么？難道嫌棄我們山寨簡陋，容不下你們京城來的貴公子？”王再武粗著嗓門，說話不留一點余地。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周應(yīng)海立即解釋道，“我們是朝庭欽犯，如在此落腳，一旦有一天東窗事發(fā)，連累各位兄弟，我們于心何忍？”
“欽犯又怎啦？我們從來不怕官兵來剿，萬一有一天兵臨山下，我們與他們奉陪到底。各位不要再猶豫，上山入伙，壯大山寨生威，何為不好？”鄭天壽極力相勸，撲通跪在地上，雙手作揖！與此同時，何興亮、王再武也跪于地面。那虔誠之心，讓對方再拒絕的理由。
“請各位好漢入伙，我們愿替您牽馬拽鐙，沖鋒陷陣，肝腦涂地，在所不惜。”眾嘍啰見三位頭領(lǐng)行跪拜之理，也齊刷刷跪倒一大片。
“快起來吧！諸位都起來！感謝各位兄弟對我們的誠摯友好，如再拒絕諸位的邀請，會說我們不仁義不厚道。好，我們愿意入伙，與諸兄弟同舟共濟，弘揚正氣，壯大山寨。”楊東旭向其他幾個兄弟揮一下手，跨上前來，將鄭天壽他們一一扶起，又揮手對眾嘍啰道，“諸位起來吧！
“謝好漢！”眾嘍啰爬起身，目光中含著歡喜、敬意和對未來憧憬希望。
“走！進(jìn)山寨一敘。”鄭天壽、何興亮、王再武做個手勢，“眾兄弟請！”
“請！”楊東旭他們以禮相還，與三位頭領(lǐng)及眾嘍啰拽開腳步上山。前呼后擁，一個個歡喜樂笑；真是鞭敲金鐙響，齊唱凱哥還。
時間不大，眾人上了山，進(jìn)了寨門。鄭天壽吩咐一名小頭目：“你去伙食房，叫伙夫們準(zhǔn)備酒菜，為京城來的貴客接風(fēng)洗塵！”
“是！”那名小頭目奉令而去。
鄭天壽又對另外兩名小頭目：“二位辛苦一趟，去前云臺將云中鶴陳乃亮和草上飛吳興寶二位頭領(lǐng)請來喝酒議事。”
“遵令！”兩個小頭目應(yīng)了一聲，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走！進(jìn)聚義廳敘談！”鄭天壽三位頭領(lǐng)攜楊東樂等兄弟進(jìn)了聚義廳，分賓主入了坐。此時，有執(zhí)事小嘍啰獻(xiàn)上茶水，幾人邊喝茶邊促膝談心，天南地北，家長里短，無所不談。越談越覺得投緣，只恨彼此相識太晚。
大約過去一個時辰，云中鶴陳乃亮和草上飛吳興寶，隨兩名小頭目來到后云臺山寨，其中一名小頭目率先進(jìn)入聚義廳，抱拳施禮道：“各位頭領(lǐng)，前云臺云中鶴、草上飛二頭領(lǐng)已到，現(xiàn)已進(jìn)寨門。”
“各位弟兄，迎接去！”鄭天壽站起身，揮一下手臂，邁步走出聚義廳。其他幾人也相繼站身，隨在鄭天壽身后。
片刻，一行九人已到庭院內(nèi)。這時，陳乃亮、吳興寶已跨進(jìn)院門。雙方都加快腳步，須臾已在庭院中心會合。鄭天壽、何興亮、王再武抱著拳，笑容滿面道：“我等恭迎陳頭領(lǐng)、吳頭領(lǐng)大駕光臨！”
“鄭頭領(lǐng)、何頭領(lǐng)、王頭領(lǐng)，都是自家兄弟，常來常往，不必客氣。對了，這六位仁兄，就是京城來的貴客？”陳乃亮、吳興寶目光移到六兄弟臉上，覺得眼前六位年輕人相貌堂堂，氣度非凡，心中自有幾分敞敬意和好感。
楊東旭他們面帶笑容，向陳乃亮、吳興寶頻頻點首，自我介紹道：“在下楊東旭，在下左增輝、在下魏世杰，在下袁俊生，在下周應(yīng)海，在下顧華平，在此參見陳頭領(lǐng)和吳頭領(lǐng)。今rì與諸位相識相認(rèn)，乃三生有幸。”
“好啦！去聚義廳細(xì)談。”鄭天壽揮一下手臂，眾人相敬如賓，互相攙扶進(jìn)了聚義廳。謙讓著落了坐，執(zhí)事嘍啰再次上茶，眾人邊喝邊交談。談笑風(fēng)生，聚義廳內(nèi)洋溢著熱烈、和諧的氣氛。
從交談中，陳乃亮、吳興寶了解到“六君子”慘遭閹黨迫害的過程，對閹黨殘酷暴力深惡痛絕；更敬佩張國紀(jì)、金良輔忠肝義膽的jīng神。
這時，一名小頭目跨進(jìn)聚義廳道：“各位頭領(lǐng)，酒菜已備好，是擺在餐廳，還是擺在聚義廳？”
“有貴客在此，當(dāng)然擺在聚義廳了；你負(fù)責(zé)將酒菜送來。”鄭天壽向小頭目揮了揮手。
“是！小的立馬便送過來。”小頭目應(yīng)聲而去。時間不大，小頭目與十多名小嘍啰來到聚義廳，有的提著食盒，有的抱著酒壇。隨后，放下酒壇，揭開食盒蓋，將熱氣騰騰、芳香撲鼻的一道道美味佳肴擺上了桌。另有小嘍啰擺好碗筷，去掉壇口上封泥，在空碗中斟酒。須臾后，所有碗中已斟滿。
“各位兄弟，請入席；在我們山寨中，不像官場，有許多規(guī)矩，我們都隨便慣了，這叫隨鄉(xiāng)入俗；京城幾位請上坐。”鄭天壽按照寨里規(guī)矩安排座位，使楊東旭他們受寵若驚，極力推辭，卻無濟于事。
楊東旭謙讓道：“還是你們幾位坐上首，我們初來乍到，怎能喧賓奪主？”
“你們千里迢迢，從京城來到我們荒山野林之地，乃是貴賓，理應(yīng)上坐。如果沒有緣分，就是請也請不來的。況且，你們已經(jīng)入了伙，從此就是自家兄弟，小理小節(jié)就免了吧！”鄭天壽的一番言辭，讓楊東旭等幾個兄弟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無奈之下，只得在上首坐下。陳乃亮、吳興亮在二席就坐，鄭天壽、何興亮、王再武在次席作陪。一切安排就緒，酒宴正式開始。
“來，為云臺山山寨英雄小聚義，先干掉這碗酒！”鄭天壽站起身，端起酒碗，環(huán)視一眼眾兄弟。
“干！”其他幾人紛紛站起身，端起酒碗，“當(dāng)！”酒碗相碰一下，一飲而盡。
待他們坐定后，執(zhí)事小嘍啰迅速搬起酒壇斟酒。斟完后，侍立一旁。鄭天壽又站起身，含笑宣布道：“諸位！為了弘揚我們山寨的浩然正氣，壯大我們山寨的聲譽，鄭某作為原山寨寨主，現(xiàn)在宣布，山寨頭領(lǐng)的排座次重新調(diào)整一下。任命楊東旭為云臺山山寨寨主。”
“不不不！楊某何德何能？敢喧賓奪主，班門弄斧？寨主之職決不敢受。”楊東旭極力推托，目光中帶著祈求和慨嘆，“寨主之位還由鄭大哥來坐。”
“楊兄，你不必推托，論武功、論資格，寨主之職非你莫屬。”鄭天壽左右逢源，好說歹說，“鄭某乃一介武夫，沒有遠(yuǎn)見、志向和抱負(fù)，擔(dān)當(dāng)不起重任。”
何興亮、王再武也旁敲側(cè)擊，極力勸說：“楊兄，你不必推托，自古道：‘能者為上。’我們武功一般，甘愿俯首聽命。”
“是呀！再推來推去，會冷了兄弟們的心。”云中鶴陳乃亮接茬道，顯然，面部表情有點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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