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洛神絕戀
這是一幅絹本長卷,縱躍50公分左右,還沒有展開已經透露著歲月的痕跡。
徐徐展開這幅長卷,縱約30公分橫約6米的絹本人物故事畫便展現在眼前,看著面前的畫作,李墨白雙眼迷離,恍若夢中。
畫卷展開,李墨白赫然發現了這是中國第一名畫《洛神賦圖》(中國美術史開卷的第一幅畫是顧愷之的《女史箴圖》,但個人更喜歡《洛神賦圖》,以后有類似的爭議同此解釋),心神恍惚了一下才算鎮定下來,這是摹本嗎?
細看此畫,只見站在洛水之濱的曹植表情凝滯,極目遙望,一雙秋水望著遠方水波上寄寓著他苦戀的、美麗的洛水女神,癡情向往。
遠處凌波而來的洛神出現在平靜的水面上,梳著高高的云髻,被風而起的衣帶,給了水波上的洛神一股飄飄欲仙的來自天界之感,款款地注視著癡癡地曹植,動態委婉從容,目光凝注,她欲去還留,顧盼之間,流露出傾慕之情和望而不可及的無限惆悵。
初見之后,曹植看著踏著繡著精美花紋的鞋子,拖著霧一樣輕薄的紗裙,隱隱散發出幽幽蘭香的洛神,在山邊緩步徘徊,偶爾縱身跳躍,一邊散步一邊嬉戲,或卷起衣袖將潔白細膩的臂腕探到洛水之中,采摘湍急河水中的黑色靈芝。
目睹嫻熟與美麗的洛神,曹植含情脈脈地看著洛神,為了先人一步表達心中的愛意,勇敢地解下隨身佩戴的美玉贈送給洛神。
感受到了曹植的愛意,洛神舉起美玉款款作答,并約指著潭水約定了見面的曰子。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曹植滿心歡喜,神色愉悅,卻又顯得憂心忡忡,愁腸百結。
看著曹植的神態,洛神也被感動了,她徘徊于生滿椒蘭的小路上,流連在散發著幽幽花香的杜衡叢中,悵然長吟抒發長久的思慕。
為使曹植開心,洛神呼喚神靈朋友匯聚而來,有的在清澈的河水中嬉戲,有的在洛神常游的沙洲上翱翔,有的在河底采摘明珠,有的在岸邊拾取美麗的羽毛。
在娥皇、女英和漢水女神的陪伴下,洛神舉起手臂用修長的衣袖遮蔽陽光揚首眺望,輕薄的上衣在陣陣清風中隨風飄動。她行動輕盈象飛鳥一樣,在水波上細步行走,腳下生起蒙蒙水霧,飄逸若神深不可測,眼波柔情流動,目光神采飛揚,愛情的喜悅潤澤著美麗的面容,好像有許多話要講,這一幕幕看的曹植渾然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深深沉醉于其中。
風平浪靜之后,分別的時刻到了,六條龍齊頭并進,載著云車緩緩而行,文魚騰躍簇擁車乘,玉制鸞鈴叮咚作響,鯨鯢爭相跳躍夾護輕舟,水鳥穿梭飛翔殷勤護衛在輕舟左右。洛神越過水中的島嶼,翻過南面的山崗,回轉白皙的頸項,用清秀美麗的眉目看著曹植,啟動朱唇,宛若在緩緩陳述無奈分離的不舍,埋怨著青春愛情不遂人意,舉起羅袖擦拭眼淚,而淚水不禁滾滾而下沾濕了衣裳;兩情相悅卻即將天各一方,洛神深情款款地將名貴玉環送給曹植作為愛情信物。
看著洛神遠遠離去,直到消失在天際的云端才登車啟程,但依然在天際尋找洛神遠去的身影,久久不愿離去,直到5匹駿馬在乘騎的護衛下奮力向前,踏上歸途。
看完了這幅長卷,李墨白深深地沉醉于曹植與宓妃的愛情中不能自拔,宛若自己已然置身畫中,經歷著與洛神的生離死別,一種悲傷的情緒浮上心頭,渾然不覺自己還需要鑒定這幅畫的真偽。
“墨白!墨白!”蔣云蓬一邊大聲喊道,一邊伸手推了推李墨白,“你現在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癡呆兒。”
被蔣云蓬一推,李墨白才恢復了清明,“呃,我在看這幅畫呢。”
“我都叫了你好幾遍了,這畫上的美女是很漂亮,可終究只是一幅畫啊。”蔣云蓬實在有點想不明白,這畫和別的畫也沒有多大區別嗎,怎么李墨白就如癡如醉,沉迷其中。
“呃,過了多久了。”李墨白笑了笑,“不好意思,讓云蓬大哥見笑了。”
“我回來洗過澡,然后進來又等了你快半個小時,你說過了多久了。”蔣云蓬笑著說道,“墨白,你也可以稱得上是畫癡了。”
“嘿,你說對了,這還真是畫癡的作品。”李墨白笑了笑道。
“畫癡?”蔣云蓬愣了愣,“還真有畫癡啊?”
“當然,才絕畫絕癡絕的顧愷之才是真正的畫癡。”
“你說什么,這幅畫是顧愷之的作品?”蔣云蓬雖然不懂畫,但是對于顧愷之這個名字當然是知道的,在中國只要具備初中文化,沒有人不知道顧愷之的大名。
“當然,如果不是顧愷之的作品,我又如何會深陷其中?”李墨白自信地說道。
這幅長卷讓李墨白太意外了,原本李墨白最高的期望值也就是仇英等吳門畫派的長卷或者仇英臨摹的名作,卻沒有想到是顧愷之的《洛神賦圖》,到這會兒李墨白都感覺自己的心在跳呢。
《洛神賦圖》是顧愷之根據曹植的《洛神賦》而創作的人物故事長卷,是集人物、山水之大成的巔峰之作。全畫用筆細勁古樸,恰如春蠶吐絲,輕盈流暢,遒勁爽利,線條簡練飄逸,色彩典雅鮮麗,人物神情刻畫生動,疏密得宜,在不同的時空中自然地交替、重疊、交換,而在山川景物描繪上,無不展現一種空間美,使得整幅畫充滿律動之感,飽含詩意之美,融文學與繪畫于一體。
雖然故宮博物院所藏那幅宋代摹本粗鄙不堪,但是李墨白曾經在大英博物館見過唐代精品摹本《女史箴圖》和在美國弗利爾藝術博物館見過據傳為趙孟頫臨摹的《洛神賦圖》,所以看到這幅畫的時候,一點也不陌生。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李墨白更是上手了吳道子和張僧繇的作品,可以說對唐以前的書畫作品有了更深刻地認識。
“墨白,那這畫豈不是跟王羲之的《蘭亭集序》一樣的寶貝了啊?”蔣云蓬見李墨白說得頗為自信,這時候已經被震驚的里焦外嫩。
“呵呵,這個怎么說呢,見仁見智吧,都是一時之才俊,而且一個是書法家,一個是畫家,都是開宗立派的祖宗呢。”李墨白笑了笑道,這怎么比,完全沒法比,不過王羲之在現代來說倒是更有名。
何況這幅畫,就算李墨白拿出去展示說是真跡,一定會被口水給淹死。
“墨白,你說說這幅畫的故事,我可是好奇的很。”蔣云蓬想著剛才李墨白沉醉于其中的樣子,不由想笑。
“這幅畫當然是取材于曹植的《洛神賦》了,這也是曹植除了七步詩之外最著名的作品,描寫了一個夢境,對最愛的人的一個最浪漫的夢。”李墨白笑了笑道。
“洛神的原型是曹丕的皇后甄后,甄妃原來是袁紹的次子袁熙之妻,袁紹戰敗后,曹丕愛慕甄姬的美麗,便娶了甄后為妻,由于曹丕和父親曹艸常年征戰在外,曹植年齡還小深具才名,且跟甄后朝夕相處,不由也愛上了甄后,到后來甄后被曹丕賜死,曹植從封地回來的時候,曹丕便把甄后使用過玉縷金帶枕送給了曹植,黯然傷神地曹植在回封地的路上,做了一個夢,夢見甄后御風而來,醒來之后曹植便滿懷思念之情寫下了千古名作《洛神賦》。
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事實上,曹植和甄后的年齡差距足有十歲,愛慕倒是有可能,但是絕不會有任何的私情,應該說是一種最純真、最單純的愛戀,絕非后世假道學所批判的那樣‘叔嫂私情,禽獸之惡行’。
而顧愷之則是根據對《洛神賦》的理解,畫了這幅千古名畫,可謂是文學與美術融合的最佳典范了,就如同現在把經典小說排成電影一樣,而中國已經在1000多年前就開始了嘗試。”
李墨白一口氣說完,心情依然激蕩不已,這幅作品在李墨白心中向來都是全世界書畫藝術中的王冠,無人堪比,今天自己竟然得到了真跡,又如何不激動。
“墨白,那你又是怎么確定這就是真跡的啊?”蔣云蓬聽完了曹植對甄后那純真的愛戀也是感慨不已,不過心中還是不明白李墨白是如何確定這幅作品就是真跡。
“這個嘛,首先當然是看畫風,書畫作品的鑒定最主要的就是看作品的風格是否和作者的風格吻合,就說這幅畫吧,當你一眼看上去,你就會覺著畫里每個人物在和你對話。”李墨白喝了一口茶,又接著說道,“最最為關鍵的是畫家對曹植《洛神賦》里所表達的意境的理解,一般畫家臨摹這幅作品的時候,完全就是呆板的就畫臨摹,因而臨摹的作品往往無神,就算是趙孟頫也不例外,沒有表現出《洛神賦》的意境和韻味。”
“而這幅畫就不一樣了,不但將曹植的《洛神賦》的意境表現的淋漓至盡,而且畫風非常符合顧愷之的風格,只有像顧愷之這樣‘才絕、畫絕、癡絕’純凈的似水一樣的人兒才能描繪出曹植胸中對甄后那種刻骨銘心卻又純凈無比的愛。”
“咦,那顧愷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啊?”蔣云蓬不由好奇地問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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