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章 夫妻夜話
臺風(fēng)肆虐了兩天兩夜。
臨海市區(qū)大范圍停電。好在8848部隊大院內(nèi)自備有發(fā)電設(shè)備,而且家家戶戶也早都儲備了干糧食水,所以倒是沒出什么大亂子。
宋磊這兩天都窩在家里,沒有出門。
雖然外面呼嘯的風(fēng)聲聽著很恐怖,讓人到深夜都睡不著覺。但當(dāng)她躺在溫暖的被窩,和丈夫黎民緊緊相擁的時候,倒也漸漸就不覺得害怕了。
在這溫情脈脈的時刻,黎民重提舊話,不過他借用了年輕時向宋磊許下的諾言。
“磊磊,你還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的,等孩子大了,我們也退休后,我要帶著你周游世界,然后在美麗的瑞士,在阿爾卑斯山脈下找一個幽靜的山谷,蓋一個像童話里一樣的小木屋。從此我們住在里面,只有我們兩個人,再也不理會塵世的煩惱……”
“記得啊!不過,你的原話是——從此,王子和公主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宋磊伏在黎民胸前,帶著微笑回憶著老公過去說過的愛語。
“我是那么說的嗎?你是當(dāng)之無愧的公主,可我怎么敢自稱王子?”
“干嘛自己貶低自己?在我眼中,你就是王子!”
黎民聽得出妻子話語中的真情,心中感動,將她也摟得更緊了,“磊磊!我沒有才,沒有貌,家勢也都衰敗了,你當(dāng)初怎么就愿意嫁給我呢?”
宋磊“噗嗤”一笑,手指戳著他的胸口,大聲說道:“我傻唄,就看中了你的傻乎乎——我們就兩傻湊一傻,好了!”
“別笑!我說真的,我到現(xiàn)在都還覺得,這輩子能聚到你、和你共同生活,就像是做了一場夢。這心里總覺得不真實,不踏實。”
“你可真無聊,我們的兒子都快十五歲了,你居然還覺得不踏實?你什么意思啊?難道我長得比你漂亮,就不能和你白頭到老了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愛我什么?還有,你現(xiàn)在還——愛我嗎?”
“你今天真可奇怪!”宋磊抬起頭,疑惑地看了黎民一眼,“這么早,就鬧中年危機(jī)了?”
“大概,是因為這個天氣吧?讓人有點……懷舊。”
“懷舊?那說明你已經(jīng)老了。”
“也許吧。人老了,懷懷舊,就會自覺年輕一些。”
“什么歪理啊?我不用懷舊,也覺得自己挺年輕的。”
宋磊不屑地撇撇嘴,翻個身,依然偎依在黎民懷里,只不過是背對著他了。
她靜下心想了想:反正外面風(fēng)雨這么大,一時也睡不著,就跟丈夫回憶一下過去,也沒什么不可以。
“好吧,那我說實話了。我們小時候在一起玩的那幫子大院小孩中,你確實是一點不起眼。長相和學(xué)習(xí)都不突出,打架鬧事、調(diào)皮搗蛋的人里,也沒你的份兒。可你最突出的,讓人記住的一點好處,就是——愿意陪我玩!我那時候,不喜歡和小姑娘一起玩,就愛跟在我哥和梅花鹿的后面,讓他們帶我玩。可是有些危險的游戲,像是爬山、下河、騎車之類的,連我哥都不帶我,想方設(shè)法地把我甩開。這個時候,你總會留下來,陪著我,比我哥還有耐心。黎民,你那時候怎么就愿意陪一個小丫頭玩呢?”
“因為你好看啊!從小就長得像洋娃娃似的!”
宋磊笑了起來,“呵呵,可是別的小男孩,也沒像你那樣,死皮賴臉地跟我一起玩啊?”
“那是因為我比他們開竅的早吧?早早地就知道‘追媳婦要從娃娃抓起’了!”
宋磊笑著搖頭,“如果光是愿意陪我一起玩,我也未必就愛上你了。我還記得,那是剛上初一的時候,有一次我哥有事留校,我獨自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被幾個外校的高年級男生盯上了。你正好經(jīng)過,見到他們對我拉拉扯扯的,頓時火了,從地上撿了塊磚頭就不要命地沖過來。你一個人和他們四個人打,居然還讓你打贏了?這可能就是老話說的‘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吧?”
“你說的是那件事啊?我都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你就是因為那件事,愛上我了?”
“還不夠嗎?一個人愿意為了我拼命,我又不討厭他,自然就慢慢地喜歡上了唄。”
“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在高中的時候給你寫的那些情書起的作用呢!”
“你可真笨!如果不是我早就喜歡你,你用不知道從哪兒胡亂摘抄來的情詩堆砌成的低劣的情書,怎么會入我的眼呢?”
黎民回憶起當(dāng)年和宋磊戀愛的情景,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喃喃地說道:“磊磊,那你現(xiàn)在還愛我嗎?”
“當(dāng)然。”
“你相信,我還會像小時候那樣,會為了保護(hù)你而拼命嗎?”
“我相信。不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有那個機(jī)會了吧?”
“那——你相信,我無論做什么,都是為你好嗎?”
“相信。”
“那你愿意跟著我到海角天涯嗎?”
“愿意。不過,得等我們退休之后!——哎,我說黎民,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凈問些無聊的小孩子的問題?你信不信,就是小兵談戀愛,都不會問你這么無聊的問題了!”
“小兵談戀愛了?”
“我就是打個比方!不過,小兵可是從幼兒園的時候起,就有喜歡的女生了!我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有沒有女朋友!嗯,得提醒老媽多留意一下了。”
說著說著,宋磊打了個哈欠,又拍了拍枕頭,說道:“不行了,太晚了,我要睡了,你別再跟我說話了啊?”
“好吧,你睡吧。”
不一會兒,黎民聽到宋磊的呼吸變得緩慢,顯然是沉沉入睡了。
可他聽著外面的風(fēng)聲,卻沒有睡意。
他回憶自己的這半生,唯一的成就,應(yīng)該就是娶了宋磊這么個又漂亮又有才的老婆。
從小,在家族眾多的男孩中,他就是不被看重的一個。他也的確各方面都很平庸,既不得爺爺?shù)臍g心,也不得父親的喜愛。
說起來雖然是將門之后,但是除了能用得上老爺子在軍中的一些人脈關(guān)系之外,他就沒從這個家中得到任何助力。
特別是在宋磊被人逼得都要退學(xué)的那次,家族中竟然有個別人勸他放棄宋磊,不要因為得罪新貴而給家族惹來麻煩。
要不是老爺子為了爭一口氣,關(guān)鍵時刻支持了他一回,黎民當(dāng)時可能就會和那個家里斷絕關(guān)系。
不過,老爺子從來不是個善于經(jīng)營的人,退下來后影響力衰退得厲害,所以最后也還是沒能壓過對方,只得讓宋磊委屈地去了海南。
這件事在黎民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陰影。
他一方面很厭惡官場軍界中的人,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利用兒時的關(guān)系去巴結(jié)那些權(quán)貴子弟。因為自家的權(quán)勢不夠,他只能靠攀點裙帶關(guān)系狐假虎威了。
另外,安全感的缺失,讓他對金錢的**也變得更大了。
所以他盡管知道出賣情報不對,卻還是阻止不了自己走上這條不歸路。
因為和平年代的人缺乏警惕性,他只需利用自己在圈內(nèi)的關(guān)系,沒費多大勁就能得到很多有價值的情報。
不過,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林雅麗的落網(wǎng),讓黎民知道保衛(wèi)部門肯定已經(jīng)盯上了自己,只是沒有證據(jù)罷了。
這種情況下,他別無選擇,只有帶著宋磊走了。
好在,聽剛才宋磊的說話,她就算將來知道實情,也應(yīng)該能原諒自己的。
黎民這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倒是聽著外面的風(fēng)雨聲漸漸減弱了。
翌日清晨,八點鐘。
昨天還十二級的大風(fēng),已經(jīng)減弱到六七級了。
雖然天空還下著大雨,但是街道上已經(jīng)能看見行人和車輛。
作為保衛(wèi)處長,戎飛這兩天也很忙。這會兒,他又帶著應(yīng)急分隊,一大早就出來清理各種被摧毀倒塌的建筑物、路邊被連根拔起的大樹、街道上的垃圾,還要順便檢查通訊光纜。
忽然,一名穿著雨衣的戰(zhàn)士向著他快步跑過來。
“李處長,李處長!”戰(zhàn)士老遠(yuǎn)就在喊。
“什么事?不要慌!”
“剛才,宋總工和她愛人,開著車,從大門出去了。”戰(zhàn)士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什么?你們怎么能讓她出去呢?她去哪兒了?”
“說是到崖山療養(yǎng)院,宋總工說她哥哥被砸傷了,她要馬上去看他!我們見宋總工都快哭了,就沒敢攔她!可是她一走,我們又覺得不對勁,趕緊過來報告……”
“為什么當(dāng)時不打電話向我報告?”戎飛厲聲說。
“電話線斷了,不通啊!”戰(zhàn)士委屈地說。
“哦,忘了!我都?xì)夂苛耍 比诛w這才反應(yīng)過來,“算了,不和你說了!馬上讓警衛(wèi)團(tuán)/派車,立刻跟我去追!”
在車上,戎飛一直努力撥打療養(yǎng)院的電話和馮垚的手機(jī)。但是一個是固話不通,一個是手機(jī)沒開機(jī)。
所以他只能帶著人開車上了崖山,到了療養(yǎng)院一看,馮垚果然好好的,正在吃早飯呢!
不用說了,一定是黎民以馮垚受傷欺騙宋磊,將她帶了出去!
可是,市內(nèi)交通還這么混亂,該到哪兒去追蹤他們呢?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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