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流言
九公主一時不知所措，似乎想要喊他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喊出，眼淚不自覺地順著臉頰滾落下來，落在她還來不及褪去的喜服上。
燕淵聽到外間傳來訝異的問安聲，然后雜亂的腳步聲在屋內(nèi)響起。
管事嬤嬤領(lǐng)著兩個婢女進(jìn)來，慌亂且溫柔地勸慰著正在哭泣的九公主。
燕淵猶豫一瞬，終于從暗影處疾出飛快往打開的窗戶跳下。
這個動靜到底引得巡邏的府兵追了過來，喝道：“誰？誰在那里？”
沒有人回答。
燕淵蜷縮在一叢花架下，大氣也不敢出。
他早知道這府里戒備森嚴(yán)，所以才冒險潛進(jìn)他們的新房。新房里總不會有重兵把守吧，燕淵自信若是單打獨斗自己一定能殺死蕭潛…可惜…真是一頭狡猾的狼！
府兵們又接連喝斥了幾句，見沒什么動靜便走開了。
看來今晚又殺不了他了…
燕淵決定放棄，在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時他不想打草驚蛇，若是引起蕭潛的警覺以后再想殺他就更難了…隨即又凝神聽了一會兒，確定四周沒有異樣才貓著身子從院墻里躍了出去。
隱在暗處的蘇寒忙上前接應(yīng)，急著問道情況怎樣了。
燕淵搖頭，低聲道：“回去再說。”
蘇寒便朝黑暗里發(fā)出一聲低嘯。但見四處人影晃動，很快又都消失在黑暗中。
兩人踏著茫茫夜色回到住處，燕淵將情況大致說了，聽得蘇寒氣憤罵娘。
誰也沒想到蕭潛竟然這樣混蛋…新婚之夜居然丟下新娘子自己走了，難道他不怕九公主明兒在六皇子面前告他一狀嗎？
但這不是他們討論的重點。
燕淵原本是想趁這機(jī)會殺了蕭潛，那樣就等于卸掉了六皇子的一條臂膀，同時也算完成皇上交給他的任務(wù)，但現(xiàn)在這條路好象行不通了。
眼看兩國大戰(zhàn)在即，南豫國又已經(jīng)與胡族、北夷族結(jié)盟，大都朝以一敵三，勝算并不大啊。
燕淵嘆了口氣，他有些后悔今晚沒有殺了九公主。當(dāng)時其實也是轉(zhuǎn)了這念頭的，可是看到她便想到還在錦州的五兒，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五兒，不知五兒那邊怎么樣了，她一定很為自己擔(dān)心吧…
他這走神的工夫恰巧一個旋風(fēng)衛(wèi)進(jìn)來，稟報說大都朝的欽差衛(wèi)隊已經(jīng)進(jìn)入南豫國境內(nèi)，五日后便會抵達(dá)京都。
燕淵忙問來的是什么人。
旋風(fēng)衛(wèi)道：“是秦國公和盧大人。”
燕淵忍不住失笑。想到兩年前也是他們?nèi)藖砟显R四皇子的登基之喜，沒想到兩年后仍然是他們?nèi)耍@回似乎是要賀六皇子的登基之喜了…當(dāng)然，這是在兩國交好的理想情況下，不過以眼下局勢，明顯是不可能的。
燕淵笑過之后便道：“那派幾人暗地里去接應(yīng)，一定保證他們的安全。”
“好！”蘇寒忙恭聲應(yīng)道，又揮手讓進(jìn)來稟報的旋風(fēng)衛(wèi)退下。
旋風(fēng)衛(wèi)里無論大事小事，一向都是蘇寒在負(fù)責(zé)。燕淵平時并不怎么插手，有什么安排也是通過蘇寒去傳達(dá)。
這是一種極致的信任。
蘇寒也一向?qū)⑹虑樽龅煤芎谩Ｔ疽驗榘子窠渲钢滤m結(jié)過，后來秦五小姐明明白白告訴他效忠燕少主。而以秦五小姐和少主現(xiàn)今的關(guān)系，他到底是誰的人就不那么重要了。
燕淵隨手拉開書案后的椅子坐下來，神情幾分凝重，半晌才道：“把九公主新婚之夜失、寵的消息散布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蘇寒略一想便明白少主的心思。
其實殺掉九公主更好，可惜少主婦人之仁到底不忍心，唯今之計也只能這樣做了，讓她難堪總比讓她丟掉性命的好。
頓了頓，燕淵又道：“葉知秋一死，五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南豫國和胡族、北夷族結(jié)盟的事了，她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到了云州…你想法子把此事傳給她。”
蘇寒應(yīng)了聲好，又道：“榮親王那邊，屬下也已經(jīng)派了人過去，相信過兩日就會有消息。”
燕淵點頭，道：“除了榮親王，宮里靳太妃身邊也不能少了人。九公主的事，她一定要知曉…明白嗎？”
“屬下明白。”
“去吧。”
待蘇寒退下，燕淵依然坐在椅上沉思，半晌方才起身出門。
今夜無星無月，四處漆黑一片，饒是燕淵目力驚人，也還是仔細(xì)分辯了好一陣才確定方向，身影隨即再次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一夜之間，九公主新婚的閑話便傳遍了京都的茶樓酒肆。雖然礙于六皇子的威名不敢大張旗鼓地議論，但隨處可見三兩個閑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地咬耳朵。
“駙馬爺是不是有隱疾，不然好好的誰會舍棄良辰美景春宵夜…”
“以我說，駙馬爺不但傻，而且傻得離譜，九公主可是咱們南豫國最出眾的美人，難為他居然坐懷不亂，柳下惠啊…”
“聽說駙馬爺在大都朝是有妻子的，你們說駙馬爺是不是舊情難忘？有心理障礙啊…”
“那難說，我聽一個常在大都朝做生意的朋友講，這駙馬爺與他的親妹…就是大都皇帝的那個貴妃娘娘，他們之間不正常啊…”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惹怒了大都皇帝，拿了蕭家滿門問罪…”
“這么說駙馬爺念的是他妹妹的舊情了，嘻嘻…”
“唉，只是可惜了咱們的九公主，只怕從此以后要以淚洗面了…”
……
包廂里蕭潛黑著臉一言不發(fā)，右手的拳頭握得更緊，指甲仿佛要掐進(jìn)肉里，半晌拳頭重重落到桌上，發(fā)出咚的巨響。
正在上茶的伙計嚇得一個手顫，滾燙的茶水濺了出來，其中一兩滴正好濺到蕭潛的衣襟上。
蕭潛直接一拳頭搗過去。
伙計的頭被打得骨碌碌轉(zhuǎn)了個圈，面門上瞬間開了花，鮮血從鼻子里噴涌出來，手里拎著的茶壺甩開撞到對面的墻壁上，被彈回來落到伙計的后背，剩余的茶水便都噴灑在他身上了。
伙計當(dāng)場暈倒。
蕭潛拿了桌上的毛巾擦手，若無其事地喚人將這不識相的家伙拖下去。
不多久掌柜的親自上來，跪下不停地磕頭賠罪，只求駙馬爺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計較等等。
蕭潛鼻子里冷哼一聲，抬腳揣開掌柜，一言不發(fā)走了出去。
身后一溜的親衛(wèi)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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