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出賣
書房里，鳳七保持這樣的坐姿已經(jīng)很久。
因著江家的出事，情勢對他越來越不利。
京城里看著空虛，可鳳七心里也明白：即便是四公子之末的段三公子，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再加上那個心狠手辣的玉老婆子，自己根本連一分勝算也沒有……
或者，去一趟大岳山也好。即便不能成功偷襲鳳琛，也能趁機(jī)找到龍脈之地。只要找到龍脈之地，一切劣勢就會迎刃而解。
鳳七又呆坐了半晌，才揚(yáng)手傳話：“來人！”
立時有兩個藍(lán)衣青年推門走進(jìn)，“王爺！”
鳳七雙手按著太陽**，語氣急促地道：“速請幾位將軍來府議事！”
“是！”藍(lán)衣青年躬身行禮，很快退了出去。
鳳七頓了頓，隨后走出書房，來到北邊一間偏僻的廂房。
一個面色蒼老的灰衣人正獨(dú)坐在房間里喝酒，見到鳳七也只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繼續(xù)喝酒。
鳳七在他的對面坐下，自斟了一杯喝過才道：“如果你繼續(xù)自曝自棄，就枉費(fèi)本王當(dāng)初救你的心意了！”
灰衣人不說話，繼續(xù)喝酒。
鳳七也陪著喝了一杯，繼續(xù)道：“殺妻之仇，不共戴天。本王早已發(fā)過誓，要與蕭賊誓不兩立！你我既然有共同的敵人，為什么不能通力合作，共同對敵？”
灰衣人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就我一個手腳皆殘的廢人，能夠做什么？七王爺，你救錯了人！”
鳳七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半晌道：“好！如果你執(zhí)意如此。本王也不能把你怎么樣，喝完了這頓酒，你就走吧。找一個窮鄉(xiāng)僻野的地方，好好地過你的余生！”
灰衣人端著酒杯到了嘴邊，卻并沒有立即喝下去，看著鳳七驚訝地道：“你打算放我走？”
“為什么不？留著你，既不能為我所用。反倒還浪費(fèi)我的糧食和美酒。何苦？”鳳七說完，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來轉(zhuǎn)身就要走。
“等等！”灰衣人忽然叫住他。
鳳七轉(zhuǎn)身。環(huán)著手靜靜地看著他，似是早知道他會改變主意似的，臉上閃著自信和篤定。
灰衣人依然坐在原地不動，冷冷道：“如果我留下來。我能做些什么？”
鳳七道：“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貢獻(xiàn)的只有微薄力量。只要盡了全力，死后就能坦然面對那些慘死的兄弟！”
灰衣人點(diǎn)頭，然后猛灌了幾大口酒，末了拍拍手站起。意氣風(fēng)發(fā)地道：“好，我留下來！”
鳳七大笑，伸出右手與他擊掌。“好！這才是‘天恩幫’英雄男兒的本色！”
當(dāng)然，身在秦國公府后院的秦玥。并不曉得天恩幫已被蕭潛親手所滅。想著秦媛幾次利用天恩幫刺殺段宸，蕭潛又派出天恩幫弟子刺殺蘇寒和蘇冰，遂決定趁蕭潛不在的時候，見一見天恩幫的副幫主張威。
昔日沈瑾與天恩幫淵源頗深，與已故幫主郭翩翩是很好的朋友。彼時沈瑾總是以男裝亮相，換得郭翩翩芳心暗許，后來才得知沈大公子竟是女人，遂做了好朋友。
可惜天妒紅顏，郭翩翩在七年前因病離世，死時才十八歲。
臨死前，郭翩翩將天恩幫托護(hù)給沈瑾，不料沈瑾還沒來得及接手，自己也香發(fā)生了意外……
下晌時候，秦虎過來回話，“五小姐，這事兒奇了怪了，天恩幫居然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人都不見了。”
“不見了？怎么個不見法？”秦玥吃了一驚。
“本來天恩幫在京城有不少的據(jù)點(diǎn)，屬下挨個地去找了，卻發(fā)現(xiàn)那些據(jù)點(diǎn)都已經(jīng)人去樓空，而且一點(diǎn)線索也沒有留下。”
秦玥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她立馬想到了幾日前城郊的那場莫明其妙的大火。皇上這些日子一直在大肆搜刮七王爺?shù)狞h羽。或許無意間查到天恩幫的頭上，蕭潛為了維護(hù)自己的利益，出賣了天恩幫……
想到這里，秦玥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忙揮了揮手，讓秦虎退下。
好不容易平復(fù)了心緒，秦玥速度進(jìn)屋更衣洗漱，然后帶著六月直奔皇宮。
段宸因著要陪太子監(jiān)國，這些天便一直住在皇宮的弘遠(yuǎn)堂里。聽到內(nèi)侍通傳秦府的五小姐進(jìn)宮，忙放下手中的事迎了出來。
見到段宸，秦玥也沒心思跟他寒喧，語帶急促地道：“皇上離京前，曾秘密捕殺了不少的七爺黨奸細(xì)和探子，你這里有卷宗沒有？”
段宸想了想道：“應(yīng)該有。不過不在宮里，應(yīng)該存在刑部。我這就派人去取。”說著便要吩咐內(nèi)侍去傳刑部王大人進(jìn)宮。
秦玥道：“那你陪我走一趟刑部吧！”
段宸沒有反對，進(jìn)去跟太子交待一聲，就帶著秦玥直奔刑部。
刑部王大人正在坐衙，看到段宸帶著一個面生的小太監(jiān)進(jìn)來，也沒有疑心，聽說了來意后便領(lǐng)著二人來了檔案室。
“卷宗都在這里了，郡王爺慢慢看吧。”王大人諂媚地笑著道。
段宸拱拱手，道：“好。王大人，多謝了。”
待王大人走后，秦玥便迫不急待地挨個翻起卷宗來，一邊翻一邊道：“幫我一起找，幾日前城郊的那場大火，還有這些日子里龍禁衛(wèi)暗殺的所有人員的名單。”
段宸也不問為什么，便也埋頭幫他找起來。
整整找了大半個時辰，終于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秦玥看到卷宗上的那份名單，心情沉重極了。
事實(shí)果然如她所料，蕭潛出賣了天恩幫，親手殺了天恩幫在京的所有弟子。副幫主張威臨死不屈，毀容自盡于龍禁衛(wèi)面前。
看完卷宗后，秦玥一言不發(fā)地走出刑部。
段宸沉默地尾隨在后，心里不由暗暗嘆了口氣。自從曉得瑾兒跟天恩幫的淵源后。他就沒有打算追究天恩幫刺殺他的事情，沒曾想最終卻是毀在蕭潛手里。
蕭潛，你夠狠！
段宸送了秦玥回府，前腳剛離開，秦玥正要進(jìn)去，一旁忽地閃出個人來。
燕淵環(huán)著手，笑嘻嘻地道：“母親請你去王府吃頓便飯。不知秦五小姐可否賞臉？”
秦玥心情正是糟糕的時候。又見著他那嘻皮笑臉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沉著臉道：“我不賞臉又咋的？換別人來請。我賞臉。可是你燕公子來請，我偏不賞臉！你又能咋的？”
燕淵依然笑意未改，“你如果不賞臉，我當(dāng)然沒辦法。可是母親這些日子因著姐姐的事整宿地睡不著覺。精神差得很呢。你可以跟我置氣，難道也忍心看著疼你的老王妃受磨？”
一句話頓時擊中秦玥的軟肋。
不管如何。老王妃的身體才是最最要緊的。
秦玥嘆了口氣，咬了咬唇道：“你等我會兒，我回去換件衣裳！”
燕淵立馬愉快地歡呼一聲：“小的遵命，我的大小姐！”
秦玥再不理他。回到后院換了衣裳，又去文馨院里看了江氏。
如今三個月的危險期已過，江氏的胎象穩(wěn)固。可就是嗜睡得厲害，一天里大半時間都在睡覺。也沒有時間同秦玥嘮嗑了。
秦玥細(xì)細(xì)交待婆子們一番，這才帶著六月出了府門。
燕淵果然還等在那里，見她出來忙讓人把沈府的馬車駛到面前，殷情地伺侯秦玥上了馬車，才回到自己的坐騎上，吩咐車夫起程。
馬車?yán)铮氯滩蛔〉吐暤溃骸靶〗悖阌袥]有覺得，這燕公子跟皇上的氣質(zhì)很像？”
“怎么可能？”秦玥幾乎跳起來反對，反過來看了看六月，便又恍然大悟似地道：“六月，你莫不是想皇上想得發(fā)瘋了吧？”
六月臉上一紅，急忙辯解道：“哪有？小姐不要胡說！”
秦玥不依不饒地道：“我看就是。平白無故的，你說什么燕公子長得像皇上，那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唄！”
六月卻是正了正神色，低聲道：“不是的。小姐，奴婢說正經(jīng)的呢。你看啊，皇上今年三十了，而燕公子才十二歲。從年齡上來看，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玥不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她已經(jīng)猜到了六月話里的意思。
這六月，也八卦得太離譜了些。皇上如果真有這么個神通廣大的兒子，那他睡在被窩里也會笑醒，更不會勞心費(fèi)力地往大岳山一行了。
想歸想，秦玥卻是不愿再談這個話題，遂警告六月道：“這事關(guān)系重大，你以后可不要再說了，弄得不好就會人頭落地，明白沒？”
六月是從宮里出來的，個中厲害當(dāng)然知曉，聞言便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小姐，我不說了。”
兩人自從開誠布公地談過話后，心思就放開了許多，說話也越來越隨意了。說是主仆，卻比一般姐妹的關(guān)系更融洽。
馬車很快來到沈府。
老王妃親自到大門口迎接。
秦玥下了馬車，快步走到老王妃面前，行了禮便挽著老王妃往垂花門走去。
老王妃一路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秦玥認(rèn)認(rèn)真真地聽著，不時附和兩句。燕淵在后面畢恭畢敬地陪著，并不插話。
一路來到寶善堂。
坐了沒多大會兒，燕淵便被管家叫去前院處理事務(wù)。
老王妃今天的話特別多，說來說去就扯到了沈瑾的身上，神情頓時傷感起來，遂拉著秦玥去了紫玫院。
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一切，秦玥的心也跟著傷感起來。
老王妃抹著淚道：“瑾兒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強(qiáng)了。當(dāng)初不讓她跟三公子好，她偏不肯，否則豈能丟掉性命！我倒寧愿賠掉沈府的萬貫家財，也不愿失去家人！”
秦玥靜靜地聽著，竟是無顏以對。
她能告訴老王妃，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么？自己是沈家的罪人，這輩子投生到秦家，專為沈瑾贖罪來了么？
老王妃絲毫沒有意識到秦玥的異樣，依然沉浸在對家人的懷念里，“聽說我的妞妞還活著，可人海茫茫，我已經(jīng)找了她六年，卻是一點(diǎn)音訊也沒有。妞妞，你到底在哪里啊？”
聽著老王妃的哭訴，秦玥不由想起那個最小的妹妹。
當(dāng)年，自己出事的時候，妞妞才五歲，父親和哥哥們相繼慘死，母親被人綁進(jìn)了皇宮。混亂中，妞妞被人擄走。
而自己這些年來，因?yàn)樘颖埽矝]有認(rèn)真找尋過她的下落。自己這個做姐姐的，是不是也太無情了一些。
老王妃又道：“我原以為，太后帶進(jìn)宮的那個女孩會是妞妞，可是拭探了很多次，結(jié)果卻大失所望。她不是我的妞妞啊！”
秦玥這才想起，太后宮里那個酷似沈瑾叫做“若兒”的女子。那會兒曾在街道上遠(yuǎn)遠(yuǎn)一瞥，并沒有細(xì)看。可如果長得像沈瑾，年齡又正好與妞妞相仿，有這可能也說不定……
老王妃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這個話題還沒讓秦玥消化掉呢，下個事情又扯了進(jìn)來。
“別以為我不曉得，玉老婆子看不上我們瑾兒，她想與你們秦家結(jié)親。你的父親，秦三爺是個好人哪，在此之前還提醒過我家瑾兒，讓她小心防著玉老婆子。可惜我的瑾兒太相信鳳琛的甜言蜜語，昏了頭哇！”
聽老王妃提及父親與沈瑾的過往，秦玥頓時有些微地不自然。
對于父親，她始終難以親近，便是因?yàn)楫?dāng)年的沈瑾與秦三爺之間，也是有些糾葛的。
秦三爺當(dāng)年傾慕沈瑾，可惜沈瑾心里始終只有鳳琛。
所幸秦三爺想得開，不久后就在長輩的安排下娶了江氏的嫡女江麗君。從而也才有了她秦玥的出生。
就沖這一點(diǎn)，她也不得不感謝秦三爺和江氏。
因?yàn)闆]有他們，就沒有自己的重生。
可是這樣的過往，并不是什么光鮮的事情，她委實(shí)不愿任何人提起。
秦玥硬著心腸打斷老王妃的話道：“王妃娘娘，我陪您去花園走走吧。外面空氣新鮮，對您的身體也有好處。對了，煜哥兒呢，好些天沒見他了，肯定長高了不少吧？”
老王妃聞言笑道：“那孩子，怕是又跟何小郡王出去玩了！”
秦玥“哦”了一聲，頓時想起曾經(jīng)答應(yīng)大姐姐替她約見何小郡王的事情。敢情這些日子里發(fā)生的事情太多，竟是把這茬給忘了。
還好還好，眼下正是機(jī)會。(未完待續(xù))
ps：這章寫得比較散，沒辦法，過渡章節(jié)，有些事情必須得交待啊，不然后面很難看懂！r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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