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七十九章
第七十五章美周郎獻計
陷陣營伏盾陣發(fā)威，第一波幽州騎兵被迫減緩了速度，到了最后甚至完全停滯了下來，一個個縱橫北地的幽燕男兒成了一個個大號活靶，被高順帶領著陷陣營的勇士們砍了個稀里嘩啦。
不過雖然陷陣營一時得逞，但畢竟是八百人砍一萬人。真要靠陷陣營完全吞掉這一萬騎兵也是不可能的。陷陣營的作用本來也不是消滅對方。不過這個時候，后方的青州步兵們齊齊發(fā)一聲喊，在各自主將的帶領下，迅速的殺了上來。
魯肅、周泰、蔣欽雖然剛剛加入青州軍。但是三人都是青史留名的名將之姿。見到如此好的戰(zhàn)機，哪里還不知道該如何做。可以說，這個時候這一萬幽州騎兵才是遇到了大敵：被敵人數(shù)量相當?shù)牟奖o貼身纏住，這對于騎兵來說，真的是末日降臨了。
而讓幽州軍感到無奈的是：如果是一位普通的將領領軍，那么說不得，壯士斷腕，這一萬人大爺我不要了。大家自生自滅，能跑出來多少是多少。但是這一次領兵的卻是他們的主公公孫瓚自己！所以在后方壓陣的單經(jīng)、田楷，雖然明知這時候再帶兵上去也是打成一片亂戰(zhàn)，無法發(fā)揮自家騎兵的優(yōu)勢，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將原本看守大寨的一萬步兵派上戰(zhàn)場。
但是幽州的步兵和幽州的騎兵，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生物。其戰(zhàn)斗力的差距真有天壤之別。一萬幽州步兵生生的被周泰率領的五千刀盾兵給打爆了。
不過周泰率領的刀盾兵出了彩，蔣欽率領的槍兵就不行了。無他，和按照大漢既往的訓練方式，強調訓練個人技巧的刀盾兵不同。青州的槍兵大陣天下至強，但是單個的槍兵就完全不夠看。而蔣欽剛剛加入青州軍不久，根本不清楚這青州槍陣的奧妙。等到戰(zhàn)事一開，熱血澎湃的年輕人一下子自己帶頭殺了出去。完全忘了指揮身后的三個空心槍陣。各個槍陣的軍候倒是很想壓制住槍陣速度，維持槍陣陣型，但是也不能看著自己的主將孤身向前吧。不得已也只有跟著向前跑。待到和對方的騎兵展開戰(zhàn)斗后，本來就沒有列好陣線的槍陣，就逐漸散亂了。
還好，雖然槍陣散亂了，但這時候青州槍兵面對的畢竟是失去了速度的騎兵，因此一時之間，倒也打得有模有樣。
看著遠處前線本方越來越少的騎兵，看著本方被打得連連后退的步兵。單經(jīng)迫不得已只能率領第二陣騎兵上前。但是在邊上等了好久的趙云怎么可能放過他，五千青州騎兵將其死死纏住。眼看單經(jīng)這邊雖然騎兵對騎兵不落下風，但始終不能有效的給予最前線的公孫瓚支援。留守大陣的田楷不得已動用了最后的一萬騎兵。
青州軍的軍力畢竟有限，這時候再也拿不出成建制的部隊來阻攔，所以這一萬騎兵倒是很順利的突進到了最前線，但是這時候的整個前線，完全是一片混亂。公孫瓚這邊自不必說，就是青州軍這邊，除了高順還在竭力召集身邊的士兵向自己靠攏，盡量形成陣型以外。魯肅、周泰、蔣欽三個新人都完全發(fā)了瘋，自顧自的廝殺起來，完全忘了指揮。
到了后來，五六萬人在一片寬大的海灘上形成了亂戰(zhàn)。不管是青州軍、幽州軍，全部失去了統(tǒng)一指揮。只能是根據(jù)對方的穿著、旗號進行廝殺。可以說，這一場戰(zhàn)斗，如果一開始陷陣營的表現(xiàn)還算驚艷的話，到了這個時候雙方的指揮藝術就是難看之極。
戰(zhàn)場之內，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上百名白馬義從不顧生死用生命開道下，公孫瓚帶著身邊的一百余騎逐漸從亂戰(zhàn)中的核心開始慢慢的突破到了整個戰(zhàn)圈的邊緣。眼看突圍在望，公孫瓚奮起神威，一根馬槊上下紛飛，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陣型的青州槍兵頓時傷亡慘重。被公孫瓚生生的打開了一個缺口。
“我幽州的弟兄們，跟著某，殺出去，重新列陣！”
“嚯~~~！”
不遠的地方，滿身人血馬血，戰(zhàn)甲已經(jīng)赤紅一片的高順聽到這個聲音，心里也是大急：“諸位將士速速上前，務必不能讓此僚走脫！”
隨著雙方主帥的呼喊，雙方亂戰(zhàn)的士兵紛紛向這邊集中。在這一小塊的戰(zhàn)場上，人員更加密集，陣型什么的完全沒有了。而廝殺也更加的慘烈。
“九江周泰在此，公孫瓚休走！”
“哼，南方的島夷也敢阻擋我幽燕英雄乎？”剛剛從大隊人群里殺出重圍，馬上就可以再次縱馬馳騁的公孫瓚，一抬頭就看見一個身高八尺，體格熊健，右手持刀，左手握盾的漢子大呼著徒步向自己奔來。當下也不遲疑，用盡全身力氣，將馬槊改刺為砍，直朝著周泰的頭上砍去。
周泰趕緊舉盾一擋。而就是這么一會兒功夫。無心戀戰(zhàn)的公孫瓚已經(jīng)開始催動胯下坐騎，就要絕塵而去。好周泰！看到這樣的情景，居然想都不想，右手往下一擲，手中環(huán)首刀牢牢的插入地面。以此為支點，雙腳用力，整個人向斜后方飛起。騰空以后，周泰再腰部一扭，在空中完成轉向，轉瞬間就到了騎著馬的公孫瓚頭上！
“來得好！”公孫瓚甩手就將手中馬槊挽了半圈，又改砍為刺，直直的刺向了周泰的腹部。
看到向自己刺來的馬槊，周泰避也不避，居然嘴角還彎了一下，勾畫出一個讓人心寒的微笑。隨著“呲”的一聲破肉聲，馬槊毫無阻礙的穿破了周泰身上近戰(zhàn)防御能力低下的鎖子甲，直接穿入了周泰的腹部。
這時候的周泰才大喝一聲。右手緊緊握住刺入自己身體的馬槊，左手的盾牌朝著公孫瓚的馬頭狠狠一砸！
“哐當！”土塵四起，周泰狠狠的從半空中跌落到地面。然而右手還緊緊的握住公孫瓚的馬槊。而公孫瓚這邊，自己的戰(zhàn)馬被周泰的鐵盾開了瓢，那邊自己的兵器又被對方死死握住，左右失衡下，果然不負眾望的摔下馬來。摔下馬來也就罷了，那倒斃的坐騎的尸體卻也緊隨而至，重重的把公孫瓚給壓在了地上。
“怎的蔣浩然手下的將領這般不惜命！”被自己戰(zhàn)馬的尸體壓制得一時動彈不得的公孫瓚，這時候看見對面那個腹部紅染一片的武將，捂著肚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刀也不去找了，直接從自己肚子里將馬槊拔出，右手一抖，將馬槊掉個頭，便要朝著自己猛刺！
“我命休矣！”
“主公勿慌！單經(jīng)來也！敵將休傷吾主！”
隨著單經(jīng)的大吼，三支弓箭同時飛到，措不及防的周泰連中三箭。雖然鎖子甲保證了弓箭入肉不會太深，但是單經(jīng)這樣的猛將射出的三聯(lián)珠，除了準頭還有力量，強大的推力推動著已經(jīng)受了重傷的周泰連退數(shù)步，最后干脆坐到了地上。
得到這么一個喘息，公孫瓚奮力推開壓住自己的馬尸，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滿臉不甘的周泰。作為以英雄自許的他，這時候也沒有臉皮再去痛打落水狗，而是接過單經(jīng)遞過來的馬韁，上了另一匹戰(zhàn)馬，頭也不回的向著戰(zhàn)場外面的空地飛馳。
“恭喜主公突出重圍，現(xiàn)在我軍和青州軍的陣型都已全部散亂。但我軍騎兵眾多，只要在這里打起主公的旗號，重新匯聚兩三千兄弟，我軍便能將此戰(zhàn)一舉制勝！”
“甚善！此戰(zhàn)雖然我軍損失不小，但是高仲達的這兩萬青州兵，我公孫瓚就全部收下了！傳令！吹號角，叫兄弟們向我靠攏！”
遠遠的看著公孫瓚突圍而去，高順心頭滴血：“長槍兵！長槍兵！速速向我靠攏！重新列成槍陣！”
然而這個時候，隊形已經(jīng)散亂，損失慘重的青州槍兵，又能剩下多少呢？
看著稀稀拉拉搖搖晃晃努力的開始結陣的本方槍兵，高順欲哭無淚：“這都怎么一回事！出發(fā)前還不如將步兵交給幾個軍候呢！這幾個淮泗將領，勇則勇矣，可是還未和我青州軍徹底融為一體，順把他們分派下去，即是害了他們，也是害了我青州啊！”
絕望之中，高順還是連連斬殺了幾個幽州兵，趕到周泰的身旁。將周泰扶了起來：這樣的武將，真是世間少有！死在這里就可惜了。
精疲力竭的周泰半靠在高順的肩膀上，一只手吃力的向上舉起：“校尉，北面……”
順著周泰的手指，高順舉目望去，一股絕境逢生的狂喜從他的內心涌起。只見一柱巨大得無以復加的煙柱，在明亮的天空中，化身為一支灰黑的巨龍，正在張牙舞爪。而巨龍的根部，恰恰是遠處公孫瓚的大營！
……
時間倒回一個時辰之前。
“哎！集中啊！重新列隊啊！我青州槍陣不是這么用的！”后方的濱海城城墻上，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一手舉著單筒望遠鏡，一手不停的拍打著城墻。焦慮之情，溢于言表。
“嘿！都說青州軍驍勇善戰(zhàn)、軍紀嚴明。在瑜看來，驍勇倒是驍勇了。善戰(zhàn)嘛，高校尉那八百陷陣營也算得上。軍紀嚴明？說出去定是要被天下英雄恥笑吧！”美周郎這時候身穿一件寬袍大袖，拿著一支單筒望遠鏡，很是瀟灑的站在城頭。溫潤的海風陣陣吹來，只讓美周郎身上的袍子顯得大袖飄飄。這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大帥哥，微笑的放下望遠鏡，用手輕輕的梳理了一下被風吹拂的幾根鬢發(fā)。哇哦，若是有女子在這里，恐怕心都要化了。
黃敘的尊容算不上丑，但也絕對不能說帥。所以光是容貌這一項就讓他很不爽周瑜。加上幾個月前在舒城被周瑜玩弄了一番。心里的怨念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也就是因為這廝是主公看好的，所以平時還算是一忍再忍。但這個時候看到周瑜出言譏諷，便是再也忍耐不住。猛然上前一步，閃電般的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周瑜的衣襟：“豎子！汝膽敢再說一遍！某拼著事后被主公責罰，也要先把汝給丟下城去！”
很是淡然的眼神飄了過來，黃敘沒來由的感到身上一陣惡寒。“哦，黃校尉發(fā)火了。不過瑜奉勸黃校尉一句，這時候還是趕緊動員城內居民上城做好防守事務吧。如果瑜所料不差的話，再有一個時辰，貴軍就要敗了！”
“嗯！”雖然心里很不爽這個什么都無所謂，缺少人間煙火氣的年輕人。但是當初被玩得很慘的黃敘還是深知這個家伙的本事的。“我軍會敗？此話怎樣？”
“這是黃校尉在求教某嗎？這也是求人的態(tài)度？”
黃敘很是惱火的放開周瑜，拱手為禮道：“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周郎不要掛懷。”
“罷了。某雖然不是青州官吏，但某和某的家眷私兵數(shù)百人都在這城內。若是城破，保不準幽州人把某和某的家眷給一并屠了。所以瑜就說說吧。黃校尉，青州軍勇悍，若是在一杰出統(tǒng)帥統(tǒng)一指揮之下，必然能發(fā)揮出巨大的威力。但是高仲達為了抵抗幽州騎兵，不得已去最前方做了鋒將。而趙子龍這人。”周瑜說道這里搖了搖頭：“此人太過謹慎了。高仲達雖然是這里的統(tǒng)帥，但是既然統(tǒng)帥上前去拼命了，他趙子龍就該當仁不讓的在后方統(tǒng)領大軍。可是他為了避嫌，居然也親自帶領騎兵沖鋒了。剩下的魯子敬、周幼平、蔣公奕，都是剛剛入仕青州不久，哪里明白青州軍的戰(zhàn)法和其他地方大不一樣。還以為就是戰(zhàn)事一起，為將者帶頭沖鋒在前就可以了呢。于是，青州軍這邊，陣型什么的全都沒有了。”
看著聽得入神的黃敘和默不作聲的張濤，周瑜輕輕的很是優(yōu)雅的舒了一口氣：“所幸高仲達那里，是公孫瓚親自沖陣，纏住了公孫瓚，搞得對方的應對也出現(xiàn)了慌亂。所以這會形成了亂戰(zhàn)。不過敵軍的步兵雖然不堪一擊，但騎兵確是戰(zhàn)力強悍，而且還有足足三萬之多。而貴軍呢？全軍只有兩萬人。而且還有五千人是離了陣型就是魚腩的槍兵！待得老于戰(zhàn)陣的幽州諸將回過神來，又或者公孫瓚得以脫困，幽州軍重新列陣，嘿嘿……”
周瑜這一聲冷笑真真不合時宜，黃敘和張濤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特別是張濤，這時候居然對著周瑜也陰測測的抽動了一下嘴角。這位司聞令的陰狠周瑜也算徹底領教了。看到張濤這么一笑，周瑜也感到心里發(fā)緊，于是趕緊補充道：“就算幽州軍沒有醒悟過來，就這么雙方膠著亂戰(zhàn)，最終還是貴軍吃虧：貴軍的槍兵，瑜看了一陣子算是看出來了，單兵戰(zhàn)斗力極弱，必須組成槍陣才能制敵……”
“周郎既然有此見識，又不愿濱海城破遭到誤傷，還請周郎教我，此時此刻，如何破局？”
周瑜很是爽快的答道：“無他，跳出戰(zhàn)局，另辟蹊徑而已。這里的戰(zhàn)場已是一鍋亂粥，便是點起城里的水軍、民兵上前也于事無補。若要快速了此亂局。莫過于……”纖長的手指遙遙一點：“此刻，幽州軍大寨內無比空虛，若能偷襲敵軍大寨得手，點起一把火……”
“可笑！雖說幽州軍這時候大寨必定空虛，可是我軍現(xiàn)在也只有兩千水軍未動，如何能穿過這數(shù)萬人的戰(zhàn)場，去燒他大寨！”
“伯擢！”這時候張濤終于明白過來了：“汝忘了這里是海邊，汝的部隊是水軍么？”
“啊！原來如此！好，為防城內有細作作亂（其實也是怕周瑜的私兵暴起），某只帶五百人乘坐小舟，滿帶火油，潛入公孫瓚大營。這個幽州牧，自己手里沒有水軍，還敢靠海扎寨，活該被小爺我端了老窩！”
……
“罪將步兵校尉高順誠惶誠恐伏啟主公：初平三年六月十一日，我青州北方集群兩萬眾與幽州軍四萬人野戰(zhàn)于濱海城下。初，順以主公妙計，纏斗住敵軍騎兵。后敵軍后續(xù)兵力，我軍步騎先后投入戰(zhàn)局。順指揮不力，槍陣散亂，最終形成亂戰(zhàn)。雙方鏖戰(zhàn)從辰至未，我軍漸不能支。遂使敵魁公孫瓚脫圍而出。瓚脫困后，召集騎兵，重列騎陣，意欲全殲我軍。值此危難之際，幸有城門校尉敘，依舒城周郎釜底抽薪之計，率五百水軍，伏海偷渡至幽州軍大營，以火油焚燒敵寨糧秣。火勢遮天蔽日，煙柱變晝?yōu)橐埂耻娭链塑娦拇髞y。不得已全軍退去，我軍轉危為安矣。”
“此戰(zhàn)，我軍陣亡五千八百三十二人，傷三千五百六十五人。其中陣亡者，約四千以上為青州槍兵……敵軍陣亡人數(shù)尚無具體確認，但當不在一萬以下。其中號稱每戰(zhàn)必先、戰(zhàn)無不勝之最精銳白馬義從者，已全軍覆沒。值順告罪之際，敵軍已全部北返。濱海城以下，暫得粗安。”
“兩軍相爭之際，有新到青州之九江周泰字幼平者，悍不畏死，英勇無匹。孤身阻攔敵魁公孫瓚，幾得公孫瓚之首級……”
“罪將應對失措、指揮不力，致我無堅不摧之青州槍陣近乎全滅。罪將自知罪孽深重，現(xiàn)已將城內事務移交于虎威將軍。自行禁足于宅內，屏息以待主公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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