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大戰的余韻
“臣曹操,拜見陛下。”
光芒萬丈的河北鄴城水晶殿上,身著黑色朝服的曹操,向著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大禮參拜。
這一年已經虛歲十八歲的皇帝劉協,來到河北已經三年多了。三年多來,也有很多不爽的時候。手里沒有實權,沒有一言而決的暢快感是其一。另一方面就是皇帝本人現在十八歲了,正是對那方面的需求最旺盛的時候,可是這小小的河北皇宮根本住不下多少嬪妃。而且這十多年來,河北的百姓逐漸接受了獨子繼承法的理念,更關鍵的是河北的老百姓只要努力工作,一般也不缺溫飽。所以也不太愿意把自己的女兒送進皇宮做嬪妃。這就導致皇帝那方面的需求得不到滿足。另外就是皇帝本人也是有人情的,許多接近皇帝,愿意對皇帝保持卑躬屈膝姿態的人,之所以愿意面對皇帝低賤自己的人格。大多數都是希望能夠通過皇帝得到一官半職的。可是自己想往朝廷、地方塞幾個人吧,基本上都被崔琰這個僵尸臉半點情面不留的給擋了回來。長久下來,皇帝身邊愿意對皇帝欲所欲求的人越來越少。
當然,雖然手里沒有什么實權。但總的說來,蔣通對他還是不錯的。各種政務都會讓他知曉,也會聽取他的意見。若是皇帝本人的意見和自己相符,蔣通從來不吝夸獎。若是不符,蔣通則會細細的給皇帝講解為什么不能按照皇帝的意思辦。總之,比起董卓、李傕執政的時候,皇帝的日子過得舒心得多。而且劉協本人也罷,包括擔任宗正的劉和,擔任少傅的劉寵。劉家人明顯的感受到,到河北三年多,皇帝的學識正在迅速的進步。已經很有一絲明君的風采了。
比如,就像現在。
輕輕的揮動寬大的衣袖,讓曹操免禮后,劉協開口的第一句話就非常的有水平:“曹牧任職后,未入朝覲見久矣。”
這話讓曹操心里一突,那真是除了誠懇認罪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臣惶恐,臣有罪。不過中原戰亂頻仍,臣雖有覲見天子之心,然終究分身乏術。雖然如此,終究是有違君臣之禮。臣伏啟陛下責罰。”
“嗯,曹牧雖然有違人臣綱常,但曹牧的才華朕是非常認同的。曹牧,汝牧守兗豫二州多年,未知兩州百姓,現在生計如何?”
剛才還是毛毛汗的曹操這會已經是冷汗淋漓了,這,先打一棒,然后給個甜棗么:“陛下,臣牧守二州七年有余。七年來,組織流民屯田,恢復生產。盡力安撫民眾,不擾民過甚……七年間,二州戶籍已經升至二十八萬戶,一百五十七萬口。較之臣初上任時,上升了四成有余。”
“嗯,七年,口數上升四成。不知有多少流民因此重入我大漢版籍。曹牧果然是我大漢的能臣。如此,曹牧請上前一步聽封。”
“臣曹操,恭聽圣訓。”
“兗州牧操,擁兵自重,不服朝廷號令。七年不貢。罪莫大焉。然念其牧守兗豫二州期間,為政勤勉,生聚流民有功。故免去其安西將軍、兗州牧、成武侯。改任征西將軍、河南尹、雒陽重建提舉官。負責雒陽重建事宜……”
“臣曹操,拜謝陛下。”
……
散朝了,出得大殿。蔣通笑呵呵的拉住曹操:“孟德,如何?”
“哼!陛下雖然年幼,但也確實有了明君的氣度。蔣浩然,汝的日子難過了啊。”
“嗯,孟德為何如此說?”
“這不是明擺著么?陛下英明,怎能容忍大權長期旁落?若要拿權,你給還是不給?給了,你死無葬身之地。不給?那就只有謀朝篡位,背負一世罵名!”
哎,這就是在真實歷史上你所面對的死局啊。所以雖然你沒有篡漢,但你的兒子也不得不篡漢。不過嘛。
“孟德,汝說的大約是不差的。不過那只是常理。請孟德好好回想一下通自起兵以來十五年里做的事情。哪一件事情是合符常理的呢?”
這句話讓曹操恍然間愣在了一旁。
看著發呆的曹操,蔣通心里暗贊了一聲:果然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英雄啊。一點就透了。
“孟德,此去雒陽,負責帝都重建。所需的錢糧是個大數字。通需要濱海、高唐兩地的庫房一起出動才能湊齊。所以還得多花一些時間。嗯,大約三個月以后吧,所有錢糧才能到位。此外現在是五月,河內郡那邊大概還有三個月才能完成秋收。所以那二十萬白波軍至少也得三個月后才能起行。這幾個月的時間,孟德不如在我河北到處走走看看?”
“嗯,浩然。”雖然自己一直吹胡子瞪眼的,但是蔣通一直都不生氣不說,反而一直和顏悅色。這會兒看起來,他事先答應的錢糧、人口也沒有反悔的意思。曹操的態度也開始軟化了下來:“如此,置張稚叔于何地?”
“嗯,張稚叔嘛,吾已經和他說好了,若是愿意入朝,不妨做個三公的虛職。若是不愿入朝,青冀十五個郡國,他可以任意挑一個。河內郡那地方,暫且擱置一下。待吾把西河的匈奴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再說。不然就算是人口稠密,那地方也不適合發展。”
說真的,現在有了一大批接受了自己義利合一觀念的中低級官吏,蔣通還真不把郡守、國相這樣的職位當回事了。你看民國后期,那么多炮黨軍隊反正。我黨拿到這些部隊后,政委、教導員、指導員什么的派過去,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把反正軍隊牢牢掌控在手里了。是,你反正前是軍閥,但是反正后呢?軍長的位置是你的,但是下面的人全都不是你的了(或許身體還是那個身體,但是思想已經變了)。你掛個名頭又能怎么樣呢?
可以說,在進入21世紀國家教改之前,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中學、大學歷史、政治課本。三個字就可以徹底總結了:屠龍術!實際上你看起點網上那么多穿越小說,但凡是70后、80后作家寫的。也許文筆有高有低,但是如何造反,那都是寫得一套一套的。而90后、00后作家在這方面就明顯不足。至于臺灣、香港的作家寫這方面的東西,那就是幼稚得可笑了。
扯遠了,總之,本朝太祖是偉大而自信的。他不怕這樣的本事被自己的人民所掌握。所以建國后四十多年的時間里,幾乎所有受過良好教育的中國大陸的人都精通屠龍術。
“三個月。嗯,浩然,操想先回兗州一趟。官渡一戰,我軍傷亡慘重。仲康、子和、子廉、曼城陣亡。余得回去好好安葬他們。至少把他們的遺骨送回老家。”
“……嗯,孟德所言,余感同身受。待會余還要趕去南皮,參加季觀的葬禮。”
“……哎,都是大漢好男兒,真是可惜了。”
“是啊。所以通一定要盡快結束大漢的內戰!”
……
建安三年六月初一,南皮城外,軍人公墓。
蔣通管理南皮的時間已經超過十年。十多年來,關于軍人的各項榮譽制度已經基本建設完善了。有了戰功,除了升職、物質獎勵以外,還有勛章。而陣亡之后,除了優待烈屬外,還建立了統一的軍人公墓。政府負責安排專人守墓,定期祭祀。
在南皮城外一百多里處的一大片山崗上,密密麻麻的樹立著十多萬墓碑。其占地面積已經不下萬畝。
官渡這一戰,河北軍傷亡極其慘重。當場陣亡的就超過兩萬,戰后傷重不治的也接近一萬。可以說先期渡河的四萬五千人,幾乎是人人帶傷,大部陣亡。而在這近三萬座新墓中,規格最大的,當然是高覽的墓地。
這位出身世家大族,卻又背叛了自己的出身。義無反顧的追隨蔣通追求那義利合一世界的河北名將。在立下了赫赫戰功,天下接近重歸一統的前夕,倒在了官渡的戰場上。
軍樂隊齊奏起莊嚴而古樸的簫聲,高覽的長子高進捧著高覽的靈牌,趙云、太史慈、黃忠、張郃四人抬著高覽的靈樞,一步步的緩慢走向高覽的墓穴。在他們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尾的棺材隊伍,近三萬河北軍將士,將長眠于此。
皇帝本人沒有親至,但是宗正劉和代表皇室出席本次葬禮。此時,正是劉和在墓園入口處致辭。
蔣通在這樣的場合,本來也是想一言不發肅穆作態的,可是他現在是大漢的丞相,尤其是現在中原最強的諸侯一戰被其生擒后。大漢殘余的各家諸侯發了瘋一般的派出使者到鄴城求見。他前腳離開鄴城,那些諸侯的使者們后腳就跟著到了南皮。這個時候,他倒是想目送三萬陣亡將士安靜入陵。可是他周圍的人可不會讓他安靜下來。
“主公,糜子仲已經在南皮的百郡館入住。這一次,糜子方倒是沒有跟來。據悉,現在糜子方正在幽州組建預備役,根本沒有到青州來的打算。”
“呵呵呵,子方這次學乖了嘛。甚善。至于糜子仲嘛,不急不急。讓他在百郡館里繼續待著吧。請大鴻臚派一員能吏出使徐州。嚴詞切責徐州君臣在本次戰役中的不作為。等明年本相喘過氣來了,就向陛下請旨,征召陶商和陳圭父子入朝。到時候看這群王八蛋如何應對。”
“喏,主公。其余各方諸侯的使者?”
“嗯,說說,都有哪些諸侯派人來了?都派的是什么人啊?”
“主公,益州劉璋派的是張松,荊州劉表派的是韓嵩,豫章孫策派的是張紘,武威馬騰派的是龐德,金城韓遂派的是楊秋,漢中張魯派的是閻圃。”
可以說,官渡一戰,打得天下諸侯莫不心寒。曹操已經是竭盡了全力在戰斗,可還是沒有撐過半年。真正的大戰才打了一天就結束了。河北軍的戰斗力簡直就是強得讓人發指。
當然,各家諸侯心里也知道,這一戰,蔣通受創也不輕。短期內是不太可能有大的征伐了。然而越是這樣,越是要抓緊這個時機討好蔣通,探查蔣通的心思。要不然等蔣通緩過氣來,這段時間表現不恭謹的諸侯,可就有得受了。
什么?趁著這個時候互相串聯一起攻打蔣通?你以為這是電報電話到處走的時代呢?各家諸侯莫說各懷心思各有矛盾,就算真如真實歷史上的吳蜀兩國結成同盟。可是你看吳蜀兩國在四五十年的時間里?哪一次是達成戰略呼應了?這時候去招惹蔣通,那就是在代全天下的諸侯吸仇恨啊?這樣的事情哪個蠢貨會去做?
概而言之,春秋戰國時代,大家的領土小,隔得近,互相串聯在一起統一軍事行動是可以的。但是到了這個時代,在科學技術沒有大爆炸以前,這樣的想法還是算了吧。
“嗯,把他們都安排在鄴城的百郡館。待這邊的事情了了,通統一召見他們。啊,不,先讓他們去拜見陛下好了。”
“嗤嗤……主公,你好狠。嗯嗯,喏。另外,曹孟德的那群文武,皆是不世人杰,主公豈有意乎?”
“嗯,這個嘛。咨詢他們的意見,愿意加入我河北朝廷的,歡迎。不愿意,不勉強。”
“主公,這樣不妥當吧?曹孟德當世英雄,若是還有這么大一群杰出的手下……”
“哼,公仁,不必擔心。若是曹孟德失了根基都能翻起花來,那除非是我蔣通死了!”
“厄,好吧,主公,還有……”
“等等。”蔣通打斷了董昭的匯報,扭過頭朝著自己的親衛隊長馬延道:“文長,程仲德那邊,你想如何處置?”
“啊?”一開始還靜靜的站在一邊,警惕的觀察著蔣通四周情況的馬延一下子愣住了。
好半晌,馬延回過神來,滿是感激的對蔣通說道:“多謝主公這么多年還記得當日之諾。不過主公,延在主公身邊這么多年,若是心胸還沒有開闊一些,眼界還沒有增長一些。那也是太不長進了。主公,程仲德當年之事,也是出于兗州軍的安危所必須。延上當受騙,只能怪自己太笨。沒啥好說的。這個時候還去追究當年的破事,那也太沒格調了。如此之人,如何還配朝夕侍奉主公?”
“哈哈哈,文長所言,大慰吾心啊!”蔣通很是欣慰的拍了拍馬延的肩膀,回過頭來對董昭道:“公仁,繼續。”
“喏。主公,宛城張繡那邊?”
“嗯,宛城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必須抓在我們自己手里。我的意思是讓公瑾帶領漢升、伯擢父子去那里坐鎮。至于張繡嘛,跟他說,回朝擔任雜號將軍關內侯也可以,去河內擔任河內太守也可以。不過賈詡賈文和,那就必須要入我的丞相府了。”
“遵命。昭這邊暫時沒有特別的事情了。嗯,主公,季觀入陵的儀式差不多結束了。請主公上前蓋土。”
“啊?嗯,哎~~~”
可以說,作為第一位陣亡的金甲將,高覽的身后事,蔣通還是給了很多優待的。
首先,天蝎座金甲暫時保留在高家祠堂,待高覽的兒子加冠后可以第一個嘗試打開。若是打不開,則高家可以推舉任何高姓之人嘗試,若是都打不開,才會收走。
其次,高覽被追封為鄉侯,其爵位被高覽的長子承襲。待其完成渤海師范學校的學業后,趙云和郭嘉,分別擔任其武藝和軍略的老師。
最后,高家的部曲也擴編了。免稅的人口也增加了。若不是限于蔣通義利合一的準則,高家差一點就成了獨立的諸侯!
待得安撫好了高家人,蔣通準備啟程回到鄴城的時候,董昭再一次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主公,還請起駕前往濱海!興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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