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這里是官渡（一）
建安三年四月初五，蔣通全軍約十三萬余人來到渠水北岸的官渡，與南岸的六萬曹操軍隔河相對。
終于來到官渡了啊。歷史的頑固性還真是強啊。
所謂歷史的頑固性，其實就是歷史的必然性。對于曹操來說，這個地方離自己的大本營近，可以極大的減緩物資消耗和后勤壓力。又緊鄰中原戰(zhàn)略要地中牟。只要自己在這里駐下主力，蔣通絕不敢不拿下這里就南下。所以，到這里來決戰(zhàn)，幾乎就是處于弱勢一方的曹操唯一的選擇。因此，在不同的時空，同樣都是處于弱勢的曹操，一樣的選擇了這里。
“刷！”渠水北岸，蔣通軍大營的一棟哨樓上，蔣通臉色鐵青的收起望遠鏡，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兩位軍師：“奉孝、公瑾，這曹孟德也是當(dāng)世奇才啊。這營壘扎的……嘖嘖嘖，滴水不漏。”
雙方從四月份起，又在渠水兩岸對峙了一個多月。這一次，是輪到蔣土豪開始著急了。
戰(zhàn)場從濮陽拉到了官渡，蔣通的補給線生生的被拉長了近兩百公里。雖說現(xiàn)在黃河已經(jīng)解凍，糧食從高唐庫房起運，一直到濮陽，都可以通過水路運輸，其消耗極少。但是從濮陽南下官渡的近兩百公路陸路就慘了：曹操可是很窮的，可不會像蔣土豪那樣花大力氣修路，所謂的官道也不過就是那個地方?jīng)]有什么植被而已。根本就沒有硬化。晴天就是漫天灰，雨天就是泥漿什么的。這讓習(xí)慣了硬化路面的河北運輸部隊極為不適應(yīng)。
非但如此，曹操還派出夏侯淵、曹純等人率領(lǐng)騎兵襲擾自己的糧道。雖然蔣通早就預(yù)見到了這樣的局面，派出生性穩(wěn)重的趙云負責(zé)糧道安全。但這個世界上，無論何時，進攻都是主動的，防守都是被動的是不是？正所謂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所以雖然趙云已經(jīng)極為謹慎，但還是有運糧隊被偷襲。先后損失了約一千五百人的運糧隊和十余萬石糧食。當(dāng)然，對于土豪的河北軍來說，這些損失并不算大。但是本方糧道不穩(wěn)這個事情，已經(jīng)足夠蔣通一方的上層感到頭疼了。
“張繡的軍隊現(xiàn)在到了哪里？”
“前日接到的報告，約兩月前張繡全師一萬人北上，初期進展順利。先后拿下葉縣、昆陽，但后來曹孟德派曹仁南下。張繡不聽賈詡的意見，孤軍深入，其軍勢在偃縣被擊敗，現(xiàn)在全軍退到了昆陽。據(jù)賈文和的意思，全軍陣亡約三千余人，短期內(nèi)是無法北上了�！�
哎，曹仁曹子孝，真是名將啊。曹—夏侯聯(lián)盟這個時候真的是處于人才井噴期啊。
和演義不同，在真實的歷史上，曹仁可不是曹操的提線木偶，而是一名非常優(yōu)秀的方面大將。曹操和袁紹在官渡對峙的時候，就是曹仁率一支偏師打敗了劉備、龔都等人在汝南的進犯。這樣的人，擊敗不聽賈詡意見的張繡，那實屬正常。
“徐州的那三萬廢物呢？”
聽到自家主公都開始指望徐州軍，郭嘉和周瑜相互對視一眼，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后，郭嘉回道：“厄，主公，這個事情還是不要多想了。曹豹率領(lǐng)的徐州軍，在汝南和劉辟、龔都等率領(lǐng)的黃巾軍見了一仗后徹底退回徐州境內(nèi)龜縮不出……”
“嗯，派出使者，嚴厲斥責(zé)曹豹，命他盡快整頓軍隊，再次出兵！”
“主公，何苦多此一舉。徐州擺明了置身事外，不管去多少使者，都是惘然。”
“哼，就是要這樣啊，不然戰(zhàn)后我怎么有借口收拾這群王八蛋！”
“……原來如此，嘉領(lǐng)命。那么主公，您這是下定決心了？”
“呼~~”蔣通長出了一口氣：“這幾日，通掙扎了許久�？偹闶窍朊靼琢�。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雖說自通起兵以來，幸賴諸位才智超群，幸賴上天庇佑。通除了在下曲陽城搞了個烈火焚城以外，一直沒有打過攻堅戰(zhàn)。但是以前沒有打，不見得現(xiàn)在、以后就不會打。再說了�！笔Y通手指遠遠的一指：“別說昔年通承諾在內(nèi)戰(zhàn)時絕不使用白磷彈，就算這個時候通要自己食言�？蛇@曹孟德的營帳里，帳篷扎得雖然極大，但彼此的間距也很大，便是火攻，效果也很差。所以，說不得，只有用士兵的血肉去填了！”
郭嘉和周瑜一陣沉默后，周瑜答道：“主公放心，我河北軍絕對不是一般的軍隊，不管付出多少的犧牲，一定會將曹孟德?lián)魸�！�?br />
“善，那就召集文武，準(zhǔn)備決戰(zhàn)吧！”
“喏！”
……
“諸位來看，渠水北岸是我軍，對岸就是曹軍。這里是曹軍的大營。其立營之處，是在河洼地以南的一片高地上。約莫比河岸高出五丈（11米）。從河岸到對方的營帳，敵軍片值鹿角等障礙物，估計地下還有尖竹筒組成的陷阱。這其中，只有大約九條小徑?jīng)]有鹿角以方便曹軍士兵出入。但是在這九條小徑的盡頭，都有高大的箭樓封鎖。所以我軍不管是清掃鹿角正面前進，還是從敵軍留出來的小徑進攻，都會遭到對方密集的遠程打擊。這一戰(zhàn)，估計我軍傷亡極大。”
河北軍大營主帳外的一塊空地上，郭嘉對著一塊巨大的黑板侃侃而談。席地而坐的，除了蔣通等河北軍高層外，還有部分直接管帶部隊的校尉、軍侯。整個會場密密麻麻的坐了大約七八百人。
“我軍的方略是，先以投石機大規(guī)模、長時間的投擲，以期將敵軍在灘涂的防御工事部分清掃。最近一個月，我軍的工兵營可沒有閑著，制作了大批量的石彈。之后內(nèi)河水軍組織全軍分九路渡河。同時攻打?qū)Ψ綘I寨。我軍先期投入軍隊四萬五千人，每隊五千人。若是這四萬五千人能夠攻入敵軍營寨，我軍接著投入后方的五萬人進攻。爭取一朝破敵！”
郭嘉后面的話沒有說，下面的將軍、校尉、軍侯們也沒有問。什么話呢？那就是如果這第一波攻不下來怎么辦？那后面的五萬人當(dāng)然是不會再投入了。前面的人得自己想辦法退下來。這個嘛，其傷亡就會很大了。可是既然做軍人，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有什么好問的呢？
“諸位，奉孝剛才所講的。是通所首肯的。通知道，因為通的這個決定，我軍將有太多的好男兒會埋骨在對岸的那塊灘涂上。但是，這是決定天下歸屬最具決定性意義的一戰(zhàn)。我等自中平元年開始，整整十五年的奮戰(zhàn)。到了今日，已然快要走到盡頭。大漢之乾坤，即將回復(fù)。至此之時，還請諸位竭盡全力，為通奮戰(zhàn)這一次！”
“我等決然為主公奮不顧身，竭盡忠誠！”
“善！通在此多謝諸位了！如此，請眾將聽令！”
“我等謹侯主公號令！”
“我軍明日分九隊攻打敵軍營寨。每隊主將一人，刀盾兵五千人。從西向東，一字擺開同時攻打。下面通報每隊主將人選。第一隊，黃漢升！”
“黃忠領(lǐng)命！”
“第二隊，太史子義！”
“太史慈領(lǐng)命！”
之后典韋、趙云、高覽、高順、張郃、周泰、徐晃依次上臺領(lǐng)命。
九隊主將安排完畢后，蔣通身后的馬延帶著極度羨慕的目光從身后搬出了一個箱子。在坐的數(shù)百人看到這個箱子后，其呼吸一下子短暫停止了一下。
“公明，上前來！”
“……主……主公！”已經(jīng)意識到將會發(fā)生什么的徐晃，此時全身顫抖，雙目流淚。早已是情不自已。
“呵呵呵，別激動。今日授下金甲，明日便是九死一生之戰(zhàn)。這幅金甲可不是那么好拿啊�！�
不合時宜的開了個小玩笑后。蔣通正色道：“徐公明，初平六年年隨鑾駕東歸。途中護駕得力。在鑾駕處于危險之時，奮力死戰(zhàn)，身受數(shù)創(chuàng)。之后北擊公孫瓚，陣斬敵軍大將田楷。南攻曹孟德，不費一兵一卒智取蒼亭。因功授予水瓶黃金甲！宣花斧，晨鳧馬！劃破手掌，以血開封，堂堂正正領(lǐng)受汝之榮耀吧！”
“末將徐晃，拜謝主公大恩！”徐晃毫不猶豫的取出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掌。毫無懸念的得到了黃金甲的響應(yīng)和認同。徐晃，蔣通的第十位金甲將，就此出爐。
喉嚨里咕咚一下吞下一大口唾液后，張遼站了起來：“浩然公，我們代州男兒不遠千里前來助陣，怎么到了如此攻堅之時，浩然公卻不給我們分派一路通道攻打？是怕我等立下功勛后，舍不得賜下金甲之賞么？遼不才，自信若是浩然公給個機會，身上這一腔熱血，還是可以打開金甲的�！�
終于站出來了呀。不枉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授下金甲這場秀了。
蔣通微微一笑：“文遠乃不世之良將。如何打不開這金甲。現(xiàn)在文遠乃是代郡太守，和通一樣是大漢的臣子，如何不能擁有金甲？通之所以不讓文遠和孟然的部隊參與對曹軍大寨的進攻，是因為代州、平州兩州的軍隊大多都是騎兵，實在是不利于攻堅。如此，請文遠和孟然各帶本部人馬，在東西兩側(cè)悄悄渡河。若是我軍攻寨成功，曹軍退走，則請文遠和孟然率領(lǐng)騎兵追殺。若是我軍攻寨失敗，則請兩位虛攻敵軍大寨，策應(yīng)我軍撤退。通在這里說定：誰能生擒曹孟德，通一定予以他打開金甲的機會。只要能夠打開金甲，通又何吝一副金甲？”
“善，如此，請浩然公謹記今日之言。”
“呵呵呵，通自中平起兵以來，說過的話，一定都是算數(shù)的。這點還請文遠放心。”
……
建安三年五月初十。拂曉。
太陽還沒有從地平線上升起，不過東方的天空其黑幕的濃度已經(jīng)開始稀薄，慢慢的，半個天空已經(jīng)逐漸的浸透成了淡黃色。
渠水北岸，青州軍的陣地上，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一片喧囂。戰(zhàn)馬的嘶鳴，士兵彼此間的呼喊，工匠們的口號。鼎沸一片。而敵軍陣營如此巨大的喧嘩，早就驚動了南岸的曹軍。
“主公，這……”
“呵呵呵，蔣浩然看來終于下定了決心，要硬攻了啊�！�
“��？那還真要恭喜主公了。我軍在這渠水南岸修筑防御工事足足近兩月，蔣浩然想要攻過來，那是絕無可能的�！�
“呵呵呵，這個嘛�！辈懿倮约旱暮毿α诵Γ骸傲f對十三萬。即便對方強攻，我軍也占不了多少優(yōu)勢。不，準(zhǔn)確的說，依然處于劣勢。不過這個事情，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轟隆！轟�。∞Z隆！”接二連三的重物重擊地面帶來的振動，使得遠離河岸的曹操軍主帳內(nèi)的諸人一時間也有些站立不穩(wěn)。更讓人感到不安的是，這樣的振動好像無休無止，完全沒有一個停頓。
“這是怎么回事？”
“報~~~主公！敵軍的投石機正在河對岸進行大規(guī)模拋射！”
“我方的投石機呢？還不快快還擊？”
“……怎么不說話？我方的投石機呢？”
“厄，主公，敵軍這一次投入的投石機起碼不下一千臺。我軍的投石機在短暫抵抗后，已經(jīng)全部被摧毀。”
曹操聽到這個報告后只覺得心里一陣發(fā)冷。這就是巨大的實力差距帶來的碾壓感。蔣通這個土豪，打起仗來這個排場啊。一千臺投石機，那得打造多少時間？一千臺投石機同時發(fā)動，石彈投得沒個停頓，那得多少石彈？制作這么多石彈，那得耗費多少的人力？
努力的把心中的無力感驅(qū)走。曹操昂起頭大笑道：“呵呵呵，蔣浩然打仗還是這么浪費啊。諸位，和操出營，看看蔣浩然的漫天石彈！”
諸多文武擁著曹操出得大帳外，從高處舉目遠眺。個個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何等壯觀的場景啊。只見對岸那一千臺投石機每隔十步一臺，口令統(tǒng)一，整齊劃一的不斷吞吐著巨大的石彈。蔚藍的天空下，不到一會就會出現(xiàn)一千個小黑點。然后這一千個小黑點迅速的變大，再狠狠的砸落在地面上。由此帶來的巨大振動，使得曹軍的士兵們個個都驚恐不已。
“命令全軍全部撤出灘涂陣地。避免無謂傷亡！然后全軍開始披甲整隊。若是吾料得不差的話，石彈投射完畢后，蔣浩然便會發(fā)起總攻了�！�
“喏！”戲志才死后，曹操現(xiàn)任首席參謀荀攸迅速的下去執(zhí)行命令了。
看著荀攸遠去的身影，曹操沉吟了一會扭頭對程昱說道：“仲德，今日之戰(zhàn)，蔣浩然之進攻，當(dāng)是分為九路同時攻打吧？”
“嗯，以蔣浩然之雄厚兵力，當(dāng)然是分兵攻打，使我軍不能集中軍力于一處為佳�！�
“呵呵呵，仲德既然肯定，想來已經(jīng)是有破敵之策了吧？”
“主公，我軍兵力處于劣勢。要想破敵，只能是以少量兵力死命防守其余八路，集中優(yōu)勢兵力在中路。之后盡快在中路形成勝局，然后從中路席卷左右八路。如此，方能守住大寨。只要今日將大寨守住。蔣浩然再想進攻，估計就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了。”
“仲德所言，甚合吾意。眾將聽令！”
“我等謹侯主公號令！”
“敵軍在石彈投射結(jié)束后便會發(fā)動九路總攻。我軍也分為九路應(yīng)對。元讓、妙才、子廉、子和、文烈、曼城、文則、文謙。汝等八人，各摔三千人馬，分守兩側(cè)八路�！�
“我等領(lǐng)命！”
分派完八路守將后，曹操回過頭，伸出右手，微微撫摸著自己身后那具稍稍顯得發(fā)福的，但實際上滿是肌肉的身軀：“仲康啊，吾親率一萬人，和汝一道沖擊中路。今日操和我軍的命運，就拜托仲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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