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鐵壁郝伯道(一)
十一月二十五日,魏郡,涉國。[燃^文^書庫][www].[774][buy].[com]
這里是華北平原進入太行山脈的東起點,從這里往西,一望無垠的大平原就此終結。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高的山脈,越來越窄、越來越險峻的道路。
一支數萬人的軍隊迤邐的行走在這條狹窄險峻的道路上。率領這支部隊的,是一個容貌俊美、頭戴儒生冠,大冬天里搖著折扇的年輕人。
“都督,趙國戰報!”
“嗯,想來魯子敬已經拿下張燕的人頭了吧……唔,可惜,典子韌雖然驍勇,但卻少了謀略。若是吾領軍,肯定是在壺口徑的深處筑起障礙。然后等著敵軍進入后,于后方放火……”
“都督之計,確實神妙。但是需要考慮到的是,敵軍乃是整整十萬。不管這障礙設得多深,恐怕敵軍的前軍看到障礙的時候,估計后軍還沒有入徑呢。”
“啊,哈哈哈,雋乂說得是。瑜想得簡單了。不過此戰,雖說賊首張燕逃出生天,可是缺了大量‘精’壯勞力的黑山賊要想在山上熬過這個冬天,恐怕是千難萬難了。”
“呵呵,都督說得甚是,您看,戰報里說,魯子敬在壺口徑的口外修筑堡壘。在各處小型的路口設立標牌。都歡迎山上的賊人下山從良。除了張燕等幾個賊首外,其余的人只要肯下山,都會分給田地和冬糧。那些下山的‘女’子還有可能和她們被俘的男人團聚……郃估計,這個冬天下來,魯子敬的趙國治下人口,會翻上一番吧。”
“呵呵呵,雋乂所言甚是。我家主公從中平年間起兵開始就奉行義利合一原則。張燕等賊首平時享受的權利最多,投降之后也只能盡最大的義務:拿出自己的頭顱為自己以前的罪行贖罪。而一般的小嘍啰,以及被劫掠的‘女’子什么的,當然不會問罪了。嗯,興霸,你在旁邊一直悶著不發聲干嘛,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哦,都督,寧是在想昨晚看到的輿圖,這壺關拿下后,南面就是長治,北面就是襄垣,都是一馬平川的地方。我等要是今年之內能把這兩個地方拿下來。那高干可就只剩下一個太原郡了。”
“哈哈哈,原來興霸在想這個。瑜倒是沒想這個。瑜想的是,這并州軍這次主力全出,結果差不多全部葬身在館陶城下,這時候的并州還有什么力量來抵御我軍的進攻呢。主公這次居然給了瑜整整三萬大軍,這到底是要瑜做什么呢?是一口氣徹底吞下并州么?”
“哈哈哈哈哈,都督想的比寧還要遠,也好也好,寧的兒子上個月也出生了。現在是十一月底,我們打快點,爭取明年‘春’天的時候寧能夠回去看自己的兒子。”
“咦,興霸你也有兒子了?”
“嘁~~都督,你到我青州也快三年了,居然不知道寧早在益州的時候就訂婚了么。只不過四年多以前,李馬槽來請我去渤海的時候,寧覺得跟主公還不是很熟,沒有把夫人給帶過來罷了。”
“那時候你哪里是跟主公不熟,而是還沒有下定決心跟隨主公到底吧。哎,說起來,子龍今年才是好運道,我們在瑯邪、館陶打生打死。他在濱海跟糜家小姐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據說糜家送的嫁妝可是徐州東海國的上千畝莊園一座、奴仆三千、錢一千萬啊!”
“嘁~~還不是主公偏心。青冀決戰,主公居然把子龍給放到幾乎不可能有戰事的濱海,不就是想騰出時間讓子龍成親嘛。話說主公給糜家的彩禮也不少啊。一丈高的穿衣鏡一面,乖乖,光是這個,即便是在南皮,也能賣出三百萬的大價錢。”
“哎,說起來瑜自認自己家在九江的時候還是頗有資產的,可是和這些家伙比起來,差不多都是窮人了。不過子龍估計也高興不起來吧。我青州對奴仆的人頭稅、對各個文臣武將的戶稅,可是收得很高的!嗯嗯,今年好像我等同僚差不多都在忙著成親吧?連子義那個不靠譜的家伙都借著這次重傷成功的騙到了管家小姐。”
“是啊是啊,雋乂,你剛來,不知道內情,子義那個家伙,可是號稱我青州損友榜第一的啊……可是現在,管家小姐那是天天在子義‘床’前端茶送水的呢。要我說,呂布雖然驍勇,但是子義有黃金甲保護,哪有可能傷那么重,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聽著周瑜和甘寧越來越不著調的胡吹神侃,張郃心里的感覺很復雜。很感慨,但是也有點憂慮。
感慨的是,青州這個團隊真是年輕得過分,除了黃忠黃漢升、蔡邕蔡伯喈以外,青州的核心團隊里,就沒有超過四十歲的。而且這個團隊或許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同僚之間關系融洽,其競爭也是在各種功勞上的你追我趕,極其的良‘性’。若是當年本初公麾下的袞袞諸公,也是這樣的氣氛,那是多么的美好啊。
而憂慮呢,有那么一點就是:壺關畢竟是并州的‘門’戶,地勢極為險要,極端的易守難攻。別看青州軍這次出動了五千騎兵、五千槍兵、一萬五千刀盾兵、三千弩兵和兩千工兵,整整三萬‘精’銳。還有兩萬冀州降兵負責搬運糧草、警戒后方。但若真要是壺關守軍意志堅定,守將不是庸才的話。那就還真的不是那么好打。可是這個時候,青州軍的這兩位統帥,居然半點都沒有考慮打不下來的事情,反而在想著到底是吃一個上黨郡還是吃下整個并州。這到底是過于輕敵呢還是‘胸’有成竹呢?
張郃的憂慮還在繼續,旁邊的兩個家伙已經越來越不著調了:“都督,別哭喪著臉裝可憐,你這家伙才來了多久,居然就能夠和昭姬小姐詩文唱和了。你知不知道,昭姬小姐才是我青州男兒心中的第一‘女’神!”
“咦!此事你怎么知道?甘興霸!你竟敢偷看吾的信件!”
“喂喂喂,話別說得這么難聽啊。什么叫偷看。昨晚你在大帳里拿著一張紙翻來覆去看了半個時辰,還不住偷笑。笑得之yin啊jian!我就是在你拿起那張紙的時候,從紙張的背面看了看!”
“這還不叫偷看!哼,甘興霸,到了壺關城下,本督就命你一個人去拿下壺關,拿不下來,提頭來見!”
“嘁,你這是公報‘私’仇!嚴重違反了我青州義利合一的原則,這樣的行為,主公不會答應,青州不會答應。還有!老子要是把這個事情說出去,哼哼,任瑕、郗慮、許慈、劉琰、王經那些窮酸要是知道了這個事情,非得來找你拼命不可。那時候你就等著哭吧!”
雖然一路上主帥沒有主帥的樣子,就這么一路嘻嘻哈哈,打打鬧鬧的。但是青州軍的行軍速度并不慢,還是在十一月二十八日,全軍抵達了壺關城下。
這是南方人周瑜、甘寧第一次見到北方的雄關。粗粗一看之下,一路上還輕松愉快的兩人都一臉的凝重。
這是怎樣的一座雄關啊。整個關口的東面,其地形從寬到窄,急速收攏。到了關口處,就真真的如同天壺一把。而且和虎牢關前一片平原不同,壺口關關前是彎彎曲曲,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形,此即所謂的羊腸坂。根本不利于大軍展開。壺口關城墻的兩邊,是高聳的太行山脈。而遙遙向關后看去,也是狹窄的通道,什么開闊的大路啥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放下手里的望遠鏡,周瑜很是罕見的沒有拉開折扇耍帥。而是表情凝重的看著甘寧和張郃:“雋乂,吾在望遠鏡里看到城墻上豎的大旗是‘郝’,這并州軍大將中,有姓‘郝’的么?”
“并州軍的大將,一曰郭蘊,二曰郭援,三曰牽招。郃從未曾聽聞并州軍中有什么姓郝的大將。本來郃一直以為我等來到壺關,若是壺關有守將的話可能多半是牽子經,可真是沒料到敵將居然姓郝。”
“嗯,郭子絮已經歸屬主公,郭援陣亡,牽子經因為護送袁尚來到并州,估計不為高干所喜。所以不再重用了吧。不管了,來人啊,傳令,全軍找個稍微平坦點的地方扎營,哎,這并州,想找塊平地都難。扎營的時候,把營盤扎大一點,多數旌旗。我軍的部隊要進入營寨后再悄悄的外出,之后再次進入。總之,營造出我軍不下十萬之眾的氣勢出來。”
十一月二十八日,周瑜的三萬大軍抵達壺關城下。扎營安寨完畢后,周瑜派出了自己的親衛進入壺關城內勸降。
“好叫守將知曉,我主車騎將軍蔣浩然,已然進入鄴城。青冀已然一體。并州,兵窮民疲,勢難獨存,何不早早歸降。現在我家都督周公瑾,挾十萬大軍于關下,壺關可謂朝夕可破。但我家都督心存善念,不忍雙方將士無謂犧牲。故而若是守將能夠獻出關隘,我家都督定然將其引薦至我家主公面前。不吝重用。”
二十六歲的郝昭,端坐在自己的主位上,聽著青州軍的使者驕傲、囂張的勸降說辭。雖然面沉如水,但內心卻是心‘潮’澎湃。
終于,終于有了一展所長的機會了么。想我郝昭,武藝軍略,雖然不是天下一流,但是在這并州,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人。可惜因為家世太低,導致吾不得不從一個小兵做起,一刀一槍的從底層慢慢砍上來。從軍近十年,立下無數戰功,最終不過得位一個軍侯。但是這其中的過程,真是驚險艱難無比。所幸郭子絮臨死的時候,向主公推薦了吾,而主公居然也心‘胸’寬廣的對吾委以重任。讓吾來守御這并州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線。于公,吾要報答郭子絮的引薦和主公的信任。于‘私’,吾當然知道失去了冀州的支持,并州撐不了多久。并州被浩然公拿下是遲早的事情。可是就這么投降過去,敵人根本就不會重視吾。所以吾手里雖然只有三千人,但是吾就是要會一會這號稱自出道以來戰無不勝的美周郎。讓爾等好好看看吾鐵壁郝昭的本事!
“本將乃壺關守將郝昭,回去告知你家都督。昭久聞周都督自出仕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端的是好大的威名。所以,都督何必做一些腐儒才會做的勸降之事。昭就在這里,想要壺關,請都督自己來取!”
“哼!”青州的使者滿臉傲氣的朝著郝昭哼了一聲:“郝昭,這就是汝的回答?好好,爾等等著被我軍斬殺殆盡吧!”
“匹夫無禮!竟敢直呼將軍的姓名!真當我并州人不敢殺汝么?”
“哼!并州人不敢出城和我軍野戰,只敢在城內和我這個使者逞能么?”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好,這位使者果然好膽量。汝給吾記住了,好好告訴你家都督,本將郝昭,字伯道,并州太……”
郝昭還沒有把話說完,青州的使者已經開始挪步走向大‘門’:“將死之人,吾記他的名字干嘛!”說完竟然極其囂張的自行離去了。
“將軍,此人無禮至極!末將請將此人拿下斬首!”
“呵呵呵,我軍的‘精’銳早就被郭子絮埋葬在了館陶。這一仗,我軍是徹底的弱勢一方,這一點,敵軍的統帥是清楚的,如果我軍虛張聲勢的斬殺來使,只會‘激’怒敵人,使得敵人攻城時不計生死。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軍何必這么做呢。莫不如故意示弱于敵,讓敵軍更加驕傲,那便對我軍有利了。”
壺關城外,青州軍大營。
“都督,敵將拒絕投降。”
“咦,居然不降。敵將姓甚名誰,表字如何,何方人士?”
“呃!”周瑜的親衛聽到自家都督的詢問,頓時傻了眼:“都督恕罪,屬下沒有去詢問這些。好像,好像敵將叫郝昭。”
看著周瑜探詢的眼神,張郃搖了搖頭。
“都督放心,這敵將其實就是個軟貨。屬下在城內相當的無禮,他的部下都氣得不行,想要殺了吾。可是這家伙居然阻止了他的部下,讓屬下安然出城了。”
“哼,你也算膽子‘肥’了。不過這樣看起來,這敵將還真的不怎么樣啊。來人啊,傳令。全軍休息一夜。明日朝食后,開始準備攻城。另外,我軍初來乍到,地形不熟。今晚的明暗哨,全部加倍!”
“喏!”
十一月二十九日,青州軍并沒有能夠攻城。
沒得辦法,壺關前的地形實在是太糟糕了。大面積的平地很難找。搞得周瑜最后迫不得已將軍隊分為兩部分,分開扎營。還有就是壺關前那彎彎曲曲起起伏伏的羊腸坂,根本不利于全軍前行。周都督在這一天也只有命令手下的工兵出動,不求徹底改變這里的地貌——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得修整出一塊可以供一千人以上的軍隊比較順暢前進的斜坡出來吧。
結果工兵鏟一鏟子下去就知道壞了。這里的土層極薄,工兵鏟下去后沒多久就是石頭。這就大大的增加了青州工兵的工作量。所以這個給本方軍隊修建一條方便進出的斜坡通道,整整耗費了青州軍五天的時間。
十二月四日,壺關前的羊腸坂被青州的工兵們勉強整理出一條寬三丈的平整斜坡。周瑜開始命令隨軍的工匠在本方槍兵的保護下,在壺關守軍的視距之內,堂而皇之的組建大型投石機。
“反正投石機的技術早就外泄,已經不是秘密了。本督就是要當著這些家伙打造投石機,給他們點壓力。”
十二月六日,二十架投石機全部打造組裝完畢。青州軍不慌不忙的開始搬運石頭打制大型石彈。打造完了后偶爾還會往壺關城里投‘射’一兩發測試一下投石機的威力。
但是從十一月二十八日青州軍兵臨城下開始,整整九天,壺關的并州守軍都保持了安靜,除了每天在城樓上沉默的看著城下的青州軍忙忙碌碌的準備,并州軍看起來好像什么都沒做。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并州的‘精’銳已經差不多丟了個干凈,郝昭現在手里的三千士兵絕大多數都是新兵。這群并州新兵出城野戰那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進攻方雖然沒有攻城,但始終都有事情做。而防守方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絞索越來越完備,逐漸的向自己靠近。這種戰場上生與死的壓力,即便是歷年征戰的老兵都會覺得壓力山大,更何況這群新兵蛋子呢。眼看著并州軍的情緒從恐慌到焦躁再到瘋狂再到沉默,下一步差不多就該是崩潰了。
但是郝昭只說了一段話就徹底讓周瑜的心理戰術失效了。
“諸位將士,城下便是號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青州軍。他們的主將,是號稱出道以來每戰必勝、每戰必大勝的美周郎。他們糧秣充足、裝備‘精’良。他們人數眾多,起碼不下五萬。而我軍呢,我軍的‘精’銳、名將已經在館陶城下喪失殆盡。現在這壺關,就是本將這個從未獨領一軍的庸人和三千你們這樣從未上過戰場的新兵。本將知道你們害怕,本將也一樣害怕!說真的,這幾天晚上,本將都難以入睡,常常在被窩里發抖!便是睡著了,也很快會被惡夢驚醒。老子最近這幾天,天天夢到自己的腦袋被敵軍看了下來當球踢!”
“哈哈哈哈哈~~”聽到自己的統帥也和自己差不多的窩囊時,并州的士兵們不自覺的發出了哄笑。
“可是!”郝昭臉‘色’一板:“我們還有退路么?這壺關,是我并州的第一‘門’戶,也可以說是最后的‘門’戶!若是這里丟了,并州必然失陷!諸位將士,爾等可以回想一下,自己從軍之前過的是什么日子?貪官污吏催‘逼’日甚,匈奴人時時劫掠。若不是高使君來到這里,我等哪里有機會安心種田,甚至娶妻生子?在這里,我們已經無路可退!因為我們這一退,并州就沒有了。我們就會回到以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們的父母妻兒,就會慘遭殺戮、欺辱。諸位,你們為何不戰?”
“這里是壺關,是并州的天險所在。任何人想要攻下來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本將在這里保證,只要在守城戰中,諸位只要能夠完全按照昭的吩咐作戰。本將至少能守住這壺關半年以上!本將絕不是空口說話,就在前晚,本將已經讓主公將本將的家眷全部送入壺關城內!本將誓與壺關共存亡!”
可以說,長官把自己的妻兒帶到前線,表示自己全家與所有士兵共生死,這真的是最佳‘激’勵士氣的方法了。
短暫的寂靜后,一個聲音想起:“愿為將軍效死!”
少頃,更多的聲音響起:“愿為將軍效死!”
終于,滿城數千士兵齊齊高呼“愿為將軍效死!”
悲壯的吶喊遠遠的傳到青州軍大營,周瑜聽到這樣的聲音,禁不住臉‘色’鐵青,一向飄逸絕倫的美周郎這時候的雙眸好像也失去了光彩:“這郝昭,不簡單啊。如此,我軍就只有硬攻了。”
十二月七日,壺關攻防戰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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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九月十八日,向在那場持續時間長達十五年的戰爭中,為了國家獨立,民族自由而英勇獻身的先烈們致敬!向還存活于世的抗戰老兵致敬,祝愿你們身體健康,晚年幸福。我輩國人,必當牢記歷史!勿忘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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