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年十月二十五日深夜，館陶城南六十里，沙亭——五鹿城。

　　可以說，南線聚集了袁紹方本次所有兵力中最有戰斗力的部隊。除了冀州自己的一萬新兵有點廢以外，兗州軍和匈奴人都是不好相與的。在這一點上，蔣通和郭嘉等人認識得很清楚。但是限于算著錢糧擴軍的青州軍總體兵力仍然遠遠抵不上窮兵黷武的袁紹，逼不得已的蔣通只能在南線配了僅僅九千人。當然，兵不夠，將來湊。蔣通一下子派出了黃忠、甘寧、周泰三員大將。打的主意就是靠著三員大將加上少量部隊，利用工兵營的壕溝，盡量拖住對方最有戰斗力的部隊。然后青州軍騰出手來，先解決北線和中線的戰斗，然后再支援南線。

　　對這一艱巨的任務，黃忠、甘寧、周泰都是甘之如飴。因為這三位就是喜歡做這種事情的人。三人湊到一起一合計后，黃忠率領三千槍兵守沙亭，周泰率領三千槍兵守五鹿城，甘寧帶領三千騎兵在兩座營壘之間游走，防御敵軍沖擊壕溝。雖然蔣通事先已經告訴他們，若事不可為，可以想辦法撤退，只要在撤退之前升起紅色長公主燈向他報警，讓中線的主力有應對時間就可以了。但是這三位可沒這么想，他們打定的主意是，自己這邊除非全軍覆沒，否則是怎么都不可能升燈的。要升，主公您干掉了袁紹中線的主力后升個綠色的燈給我們還差不多。

　　但是，真到了十月二十五日這一天，四萬敵軍發動全力攻擊的時候，三位武將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應該說，黃忠這邊稍微輕松一點，甘寧次之。打得最慘烈的就是被兗州軍圍攻的五鹿城。周泰一戰打下來，也是傷痕累累，營寨數次被敵軍攻入，要不是負責攻擊壕溝的匈奴人提前退走，使得甘寧有了余力前來幫忙。這五鹿城的營壘說不定這一天就破了！

　　總之，慘烈的攻防戰持續了整整一天，到了太陽已經落下很久，最后的余暉也被黑暗所吞沒后，兗州兵、冀州兵才極不情愿的收兵回營。啊，當然，這里面不包括匈奴人。雖說白天作戰剛剛開始的時候，匈奴的右賢王去卑先生還信誓旦旦的說這一仗要投入死力。不過當他在青州工兵營挖掘的壕溝里填了大約一千具尸體后，就非常迅速的帶著匈奴騎兵退到一邊去了。

　　十月二十五日，戊時（晚上七點到九點），五鹿城外的兗州軍大寨內。

　　“啟稟于校尉，今日白晝一天，我軍共計陣亡一千七百三十余人，重傷不能上陣者一千兩百余人，輕傷者無數。”

　　“呯！”許褚憤怒的拍碎了自己身前的案幾：“都是這些該死的匈奴賊子，若不是他們提前退走，使得甘興霸能夠前來支援，今日我軍必破五鹿城！可惜我軍這一千多的兄弟，今天是白死了！”

　　“仲康，現在說這些沒用的干嘛。今日一戰，讓我等欣慰的是，冀州軍那邊也是死戰到了最后。以吾看來，今日青州軍也是盡了全力了。明日只要我等再加把勁，一定可以沖過五鹿城！”

　　“國相說得有理！明日我許褚再做先鋒，定要斬下那周幼平的首級！”

　　壕溝的另一邊，匈奴人大營。

　　“去卑，今天我們退得太快了吧。要不是我們退得太早，可能今天兗州人那邊就成了！”

　　“嗯，是。今天是我操之過急了。明天，我們再堅持得久點！”

　　“好，我想到一個辦法，青州人挖的壕溝雖然很窄，但是邊緣處高出地面不少，不利于我軍戰馬騰躍的時候發力。結果就是我軍的戰馬跨過去后不能直接提速，以至于被青州的騎兵輕松斬殺。明天我們不直接沖擊壕溝了，就讓兒郎們一人背一個土袋，到了壕溝前面就往里面扔！”

　　“唔，好辦法！欒提呼廚泉，你果然是我們大匈奴的智者！明天，我們一定能填平壕溝。到時候兩萬匈奴勇士，定要把敵軍的那個甘寧給砍成肉醬！”

　　匈奴人和兗州軍之間，兩條壕溝中間的地面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在漆黑的夜里顯得耀眼。

　　在一堆篝火旁，青州軍的三員主將也圍在一起商討戰情。

　　“說來慚愧，泰這邊今日營寨被兗州軍攻破三次，最后一次若不是興霸來救，說不定五鹿城就丟了。”

　　“幼平不必自責，汝面對的兗州軍本來就是敵軍三路人馬中作戰意志最堅定，組織也最嚴密的一隊。再加上于文則善于統兵，許仲康驍勇善戰。幼平能撐這么久，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好哪，多的話不說了，忠的大寨今日只被冀州軍攻進來一次，傷亡不大。現在還有兩千三百余人能上戰場。忠挪五百人給幼平，加強防守如何？”

　　“積射將軍高義，只是這樣一來，您這邊？”

　　“無妨，冀州軍都是新兵，再來幾次忠這邊都撐得住。”

　　“哈哈哈，漢升，算哪。需知現在是我等在防守，沒有權利選擇對手的。明天誰知道冀州軍會不會繼續攻你這邊？萬一換成兗州軍呢？反正寧在中間嘛，到時候哪邊危險就支援哪邊就好了。”

　　“三位將軍，請看北方天空！”

　　“唔，這是？這是綠色的七連珠長公主燈！呵呵呵呵呵，主公在館陶城下已經勝了！”

　　“善！咦？等等，怎么還有一盞三連珠的黃色長公主燈？唔，吾明白了，漢升、幼平！明日我軍定可大勝！”

　　漆黑天空中出現的辛夷燈，不光是甘寧等人看見了，兗州軍冀州軍匈奴人等自然也看見了。

　　“不好！袁本初居然如此無能，只是一天功夫就在館陶城下敗了！”

　　“國相何出此言？”

　　“文則，仲康，昱在兗州時就通過手下的密諜對青州進行消息打探。青州的軍民都知道蔣浩然能夠以天燈于數百里之外傳遞訊息。雖說這個天燈傳遞的信息我等看不懂，但是也不難猜。青州軍這時候從北向南發送信息，無非就是說他們在北方勝了或者敗了。可是袁本初手里那些新兵，真的有本事一天之內就打垮蔣浩然么？所以這個信息只能是說明，袁本初敗了！”

　　“國相言之有理，那敢問我軍下一步行止如何？”

　　程昱低頭思索了一陣后，抬起頭長出了一口氣：“明日吾料這里的青州人定然不會阻攔我等前進，因為他們希望我軍繼續前進，然后和北方來的青州軍一起圍殲我等。所以他們怕的不是我軍前進，而是我軍就此南撤！可是我軍糧餉已盡，這時候還非得繼續前進。文則，請傳令全軍，今夜全軍每人準備一個布袋，然后裝滿泥土，明日清晨開始，我軍填平壕溝，迅速進入元城。不管冀州人是什么反應，我們盡快搜刮一定的糧秣就全軍南返！”

　　“善，禁這去安排！”

　　匈奴人大帳。

　　“呼廚泉，天上飄的是什么？這是天神的什么旨意么？”

　　“唔，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傳令，去請薩滿來占撲一下好了。”

　　……

　　當南線交戰雙方的統帥正在對著天空上出現的辛夷燈進行各自的猜測和相應的準備的時候，蔣通正在館陶城外青州軍的大帳內焦躁的不停走動。

　　當他聽到太史慈重傷的消息后，呆滯了有那么一會。反應過來后立即召集手下的軍醫開始在大寨后方的野戰醫院準備手術。昏迷不醒的太史慈被運送過來后，蔣通本來是想親自主刀的，但是無奈這時候一方面他廝殺了整整一天，身體早就有些疲倦了。另一方面他的情緒極不穩定，拿著手術刀的手不停的發抖。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放棄主刀的位置，叫了一位他親自教導出來的軍醫主刀。他站在旁邊做指點。等到一個多時辰的腹部小腸吻合術昨做完，整個野戰醫院已經是蠟燭、鏡子密布了。

　　接下來輸血當然是應有之意，但是在這個時代，蔣通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醫生能夠掌控的了。所以他也只能焦躁的在大帳里反復踱步，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子時。

　　“主公，子義醒了！”

　　“好！好好！”蔣通這個時候一顆心才終于落地，三步并作兩步的進入臨時設立的觀察室內。

　　“嘿~~~嘿~~~~，大兄，這次被嚇壞了~~~~吧？”

　　“哼，死性不改。有話快點說。說完了趕緊休息。”

　　“我軍贏了沒？”

　　“贏了，淳于瓊、郭蘊投降，袁熙陣亡。敵軍的中路軍就剩下了館陶城內的一萬步兵，為兄已經讓黃侃、高杰兩個年輕人帶著騎兵在館陶城周圍徹夜守備了，袁本初休想逃出此城！”

　　“別說話，吾知道你是想問北線如何。季觀的騎兵上來了呂布就率軍撤了。季觀心憂你的傷勢和大隊的降兵處理，也沒怎么追。叫你別說話，我知道你還想問啥。那些冀州騎兵投降的，季觀讓他們扔了甲胄和兵器，自己騎馬，跟著高杰的一千騎兵到我軍大寨來報道。據高杰的報告，中途確實有逃跑的，但不多。后來差不多都被回師的季觀抓出來斬殺了。今天季珪那邊清點了一下，進入我軍大寨的，起碼八千降兵。”

　　“叫你別說話，南線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不過我這邊已經把戰勝的消息傳出去了。想來漢升他們就算守不住，突圍也不是問題。畢竟南線敵軍實力雖強，但分屬三家勢力。要想在其中找到缺口突圍也是不難的。”

　　看著憋得老臉通紅的太史慈，蔣通很是納悶的說道：“咦，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還想說啥？”

　　“管家…的…小姐…”

　　“啊？哦！我知道了，為兄這就派人連夜趕回南皮，告知她你重傷的消息。想來這次她會徹底原諒你了。”

　　“嘿嘿嘿，如此，我就放心了。”

　　安撫好了太史慈，徹底放下心事的蔣通回到自己的主帳，郭嘉、崔琰、高覽、高順、孫乾等人都還在等候。

　　“諸位放心，子義傷勢已經穩定。剩下的就是休養，應該沒什么大礙了。”

　　聽到帳內諸人齊齊松了一口氣后，蔣通轉過頭來對郭嘉道：“公瑾的部隊到了么？”

　　“到了，剛才觀測哨剛剛報告，看到一串三連珠的黃色長公主燈。想來公瑾已經到了。”

　　“善！季觀，還請辛苦一下，本將給你騎兵一萬人，今晚連夜出發，急趨元城！”

　　“喏！”

　　“公佑，給臨淄的別駕寫信，請他盡快趕到館陶來。館陶城一旦拿下，我軍一方面要面對大量的豫州人士的投降，一方面要盡快將魏郡的各縣據為己有。這些事情沒了他還真的弄不清楚。”

　　“喏，乾這就去辦理。”

　　“季珪，整理降兵，安撫淳于瓊等人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告訴淳于瓊，請暫時放寬心在我帳中暫住幾日，等本將拿下館陶后再決定他們的職務。”

　　“喏，主公。”

　　“仲達，今夜也辛苦一下你，還請仲達繼續負責值夜。奉先的事情請放心，男兒戰場交鋒，有個傷亡是很正常的事情，吾不會因此記恨奉先的。”

　　“多謝主公。主公，奉先現在勢孤力窮，何不派人招攬？”

　　抱歉，唯獨這個事情蔣通沒辦法接受。丁建陽、董仲穎的例子就在那里活生生的擺著呢。

　　“嗯，仲達，此事容我細細思之如何？當然，通不反對這時候你派出你自己的親衛去尋找奉先的部隊。帶個口信試探一下也行。”

　　“多謝主公，順感激不盡！”

　　蔣通這邊在討論呂布的問題，呂布這邊呢。

　　館陶以西，一個臨時搭建的營寨里，呂布也在和自己的一眾武將商討著未來的去向。

　　“主公，剛剛我軍偵騎從館陶城下帶回的消息，館陶城附近已經沒有呼喊砍殺聲，館陶城周圍到處都是青州的偵騎。毫無疑問，袁本初的主力也已經敗了。就算南線冀州軍獲勝，但是此戰袁本初已經沒有機會再翻盤了。

　　“唔，袁本初已經不足持，現在我軍的行止如何？大家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主公，今日下午一戰，我軍陣亡一千三百多，傷九百多。現在滿打滿算能動彈的也就三千左右。這點兵力，絕對不能再和蔣浩然硬碰硬了。”

　　“當然，袁本初敗局已定，我等當然沒有必要再去給他出力。我問的是，我軍下一步去哪里？”

　　呂布此言一出，大帳內頓時陷入了沉默。這倒不是并州諸將反應慢，而是他們細細思索后發現，本方能夠去的地方還真的不多了。

　　袁紹先不必說，這家伙這次死定了。那么，回河內去依附張楊嗎？先不說先前嫌棄人家窮跑出來，現在又跑回去的面子問題。關鍵是張楊那里實在是太窮了，張先生本人都只有幾千軍隊，自己這客軍又怎么能得到足夠的給養？

　　北上投靠劉和或者公孫瓚？別扯了，這兩個家伙現在正在打生打死。自己這三千人去了，肯定被要求立即上陣作戰。三千人？上到十萬人互博的戰場，浪花掀起一個都算不錯了。而且這兩個家伙不管誰是勝利者，最后都肯定被蔣通消滅。那時候自己這群人又何去何從？

　　去并州？反正高干先生也沒多少兵力了。這似乎倒是一條路，但是細細思索后也發現不可行。因為高干已經在并州經營許久，而且他自己本人沒有死。只要他回到并州，一聲令下，太原郡那二三十萬漢民還是愿意支持他的。到時候自己這邊又咋辦？

　　說來說去，難不成要南下投奔曹操？

　　“主公，”張遼沉思了許久后終于開了口：“為今之計，只有通過仲達的關系，求得暫時托庇于蔣浩然麾下了。”

　　——————－我是萬般無奈的分割線——————

　　這一章是過度章節，情節有點散亂。大家見諒。我不喜歡注水，也覺得過于細致的戰斗場面有個幾章就好，持續性的十幾章描寫細致的戰爭場面的話，大家也容易不耐煩。所以這一章就寫的比較概括。關于呂布的問題，作者可沒腦殘到會讓呂布去主角麾下效忠。大家放心。

　　哎，又被臨時抓差，安排了好多本職工作之外的工作。這個中秋節看來又要加班了。我努力不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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