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長那臉了嗎
文森特前一次加入狩獵女神信仰的寥寥幾人隊伍中時,是對著一尊破爛的稻草人,讓他感受不到一絲皈依時該有的神圣堅定之感。這一次加入人類世界最大的社團組織,號稱小弟信徒千千萬的光明教會,過程又是如此的敷衍了事。這讓他覺得,這輩子似乎都和宗教無緣。
不過,游騎兵們還是興奮的。但和擁抱圣光守衛光明無關,重點在于他們如今跟教會一個立場,相當于拜過關圣,斬過雞頭,燒過黃紙,終于和人類世界最大的黑勢力團伙站到了一邊,再也不用擔心以后小命的安危。
可這種興奮沒有延續多久,他們剛出圣堂就被門口等著的大胸女牧師伊凡娜的一句話,澆熄了大半。
“不要以為你們加入了教會,就能跟真正的光明信徒平起平坐!”
伊凡娜旁邊是那名曾經被文森特掌摑的女牧師,此時她也一臉怨毒地走過來,惡狠狠地說,“文森特軍佐,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把柄漏在我們手里,要不絕對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文森特一臉不在狀態地看著眼前橫眉冷對自己的女牧師,無辜地眨眨眼,說,“好的,我知道了,多謝您的提醒。不過,您是誰啊?我們見過嗎?”
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仇恨,它不亞于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當無比仇恨一個人時,身心全被這種仇恨填滿。每天輾轉反側,無時無刻不想著該如何報復回去,可礙于自身的實力與地位,當下無法實現,每天就只能在這種仇恨中過著,遠遠看著那個仇恨的人出現,也只能選擇退避三舍。終于有一天,機會來了,終于可以走到那人身前,揚眉吐氣地叫囂出來,卻發現對方完全當你不存在,甚至都不能記住你,這甚至比當初狠狠扇在臉上巴掌,更讓人難堪,更讓人惱怒。
“你……”
看著女牧師臉漲成豬肝色,文森特轉頭問向伊凡娜,好像關系不錯的熟人,“伊凡娜軍侯,這位牧師姐妹也是咱們第九軍團的?”
伊凡娜被文森特親密的態度,弄得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得鼻子里冷哼出來,身體向后退一步,借此表現出鮮明的立場。
肖恩在后面輕笑出聲,他認為文森特是故意的,他能記住繁復的構裝設計草圖里上萬條的能量脈絡,可卻記不得一直在伊凡娜身后女牧師,這有些說不過去。
這名女牧師一直都在伊凡娜的身后,從伊凡娜第一次擋住第七小隊去路時就在。此后,每次牧師營的人來找文森特麻煩時,這女牧師都在。更別說,文森特還曾當眾扇了人家一巴掌。
文森特聽著阿里亞斯在他耳邊低聲的耳語過后,腦子里調出了關于這個女牧師的記憶。轉過頭,語氣里略帶著歉意,“哦,我想起來了,您是第九軍團的姐妹。您叫什么來著?”他狹長的黑眸里閃爍著懵懂,沒辦法,他能想起來曾經掌摑過一名女牧民,可他根本無法跟眼前的人對號入座。
他是真的不記得對方,牧師營的女牧師看起來基本都差不多。都是長發大卷,發色不是偏金的棕色,就是亞麻色,月白長袍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露在外面的臉都很白皙,可不管哪個都永遠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能記住伊凡娜還是因為對方身形的出眾,再加上倉鼠伯格斯他們總在口里念叨,猥瑣地說,總有一天要勇攀高峰。
這樣的態度,落在女牧師眼里自然化作無盡的嘲諷,她原本已是豬肝色的臉,化作一片鐵青。其實無論文森特擺出什么樣的態度,女牧師都會認為那是對她的嘲弄。
她上前一步,強忍著內心滿溢地恨意,吐出來的字像是用牙嚼碎了一般,“文森特軍佐,我叫米莎-普羅米安。你記住了,我會一直看著你!你最好向圣光祈禱,不要讓我發現你的一絲錯誤!”
普羅米安不是尋常姓氏,決心終生侍奉圣光的修女與僧侶,才會舍棄原有的姓氏,在名字后面加上這么個后綴。換句話說,名字后面有這個姓氏的,就表明他們是這個世界上的出家人。
被個原本宣稱心中只有圣光的修女如此強烈地惦記著,還揚言要被一直注視著,這讓游騎兵們全都壞笑出來。
文森特哭笑不得,他感受到對方的恨意無邊。他認真地在女牧師的臉上端詳了一陣。這女牧師長得比伊凡娜出眾,細細的眉毛此刻在白皙的額間糾在一起,靈動的眼眸里,像是盛著一汪清泉。她身后還站著幾名男牧師與步兵營的人,此時也正對他怒目而視。
看到這里,文森特霎時明悟過來。這個叫米莎的牧師,雖是修女,但憑著這張臉,估計在某個范圍的圈子里,應該是被追捧的角色。這樣的人,被自己當眾掌摑,自然會弄得跟殺了她父母似的。
文森特盯著女牧師看了好一陣,直到注意到對方的睫毛顫抖起來,才將目光收回,聳肩說道,“那您得多費心,過幾天游騎兵就會進收容所。您想一直看著我的愿望,恐難繼續!”
說完,就領著游騎兵錯身走開。他們雖然已經加入教會,可如今身份依然敏感。剛才在圣堂里受洗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聽審席上,那些穿著銀色十字戰袍的騎士,不懷好意望過來的眼神。教會雖然不想追究他們的責任,可并不代表其余人,尤其被他們消滅掉的那六十銀色守護的袍澤,不抱著同樣跟眼前女牧師一樣,想報復游騎兵的心思。
現在那群銀色守護的騎士,正站在街角向這邊似無意地望過來。這種時候,文森特可沒心思跟小心眼的女人扯淡。
米莎感覺那讓自己心悸的漆黑目光消失了,回過神來,胸口不斷起伏著,望著已經走遠文森特的背影,高聲喊著,“會有機會的!咱們走著瞧!”
文森特這時正與一道陰毒的目光在空中對接,沒空搭理女牧師,他只是伸出手臂在空中隨意揮揮,表示自己收到這話了。那陰毒的目光是屬于站在街角的一名銀色守護騎士的,對方看到文森特注意到自己,更加肆無忌憚地望過來,嘴邊更是勾起猙獰的冷笑,挑釁意味十足。
“看到了吧,恨咱們的人可真多!”文森特嘟囔一句,沖著那名銀色守護騎士,做出拇指在脖子一劃的動作,回敬回去。
倉鼠以為文森特還在說女牧師,就在身后說,“那是你!誰叫你對女人動粗的。”說完,就發現身邊的人氣氛不對,接著就感受到街角那群銀色守護騎士們投過來的不善目光。
文森特的挑釁動作過于囂張,讓幾名銀色守護騎士按著腰中長劍,躍躍欲試,卻被那名目光陰毒的騎士攔了下來。
彼此雙方離得不遠,也就二十幾步的距離,而且這個距離隨著游騎兵向前的步伐,越來越短。
銀色守護的人挑釁地望過來,游騎兵也不甘示弱地回望回去。即使在人家的地盤上,游騎兵也是怡然不懼。他們中有很多原本是王都的地痞,對于這種站在街面上用一種要滅你的眼神互瞪,那是家常便飯。
現在看到對面有人這么望過來,以禿鷲尤貝爾為首的曾經的痞子們,都覺得可笑。他們見過血,殺過人,心態早已經跟痞子不同。他們甚至瞧不起這些銀色守護的人。如果現在身份調換過來,他們都認為,還特么挑釁地看個屁,腰里別的又不是燒火棍,直接抽劍就上唄。去他媽的軍紀,如果連軍紀都不敢觸犯,還談什么袍澤情深。
游騎兵周圍有負責給他們帶路的圣十字騎士團的人,說是帶路,其實也是有押送的含義在其中。
有這些圣十字的人在,估計也是銀色守護的人不敢直接上來找茬,只能站在街角干瞪著眼泡的原因。在教會里,雖然血十字,圣十字,銀色守護,合稱三大騎士團,可彼此地位卻有著天壤的差別。
血十字騎士團地位相當于迭戈王國里的禁衛軍,他們每屆的現任團長,一直都兼任著圣廷守護一職,其中一百零八名圣騎士,更是代表著教會的最高武力。
圣十字騎士團相當于近衛軍,不上不下,可也算是正規軍。而銀色守護就比較尷尬,他們相當于迭戈地方的武備團,不過情況能稍好上一些,算做教會武力中雜牌中的王牌。
負責給游騎兵引路的圣十字的騎長,看到銀色守護的人眼神,礙于彼此香火情誼,出言提醒,“別惹事!”
“放心,我們知道規矩。”那名眼神陰毒的銀色守護騎士說,“就是想跟這群新入會的兄弟打個招呼!”
“那就長話短說!”
圣十字的騎長點下頭,向旁移開身軀,讓這名銀色守護的騎士走到文森特身前。
“游騎兵,我打聽過你,是你下得進攻命令。”這名銀色守護騎士冷笑著說,邊說邊豎起兩根手指比著自己雙眼,又比著文森特,說,“記住,銀色守護會一直注視著你!”
文森特噗嗤一聲笑出來,心想,看來跟圣光混的人,放狠話不會別的,就知道拿眼睛瞎瞅。他回身一指還站在不遠處,正沖這邊指點過來的伊凡娜與米莎說,“看見那幾名女牧師了嗎?惦記我的人一般都得長成那樣。”說著,速度極快地出手,一把鉗住眼前人的裹著銀甲的手臂,另一只手抻長袖子在銀甲上擦了擦,推到對方面前,道,“照照,你長那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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