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英雄的家鄉(xiāng)(上)
荊花勛章不大,主體部分算上琺瑯白色外邊也就比普通的金幣略大,加上綬帶部分,也不到一指長兩指寬。
透過勛章的孔洞看到的是慘白的天空,灰蒙蒙沒有一絲色彩,這讓金質(zhì)荊花都不復(fù)往日絢麗,看著陰沉沉的。
勛章背面那四個家伙的家鄉(xiāng),文森特已經(jīng)去了兩個,喬恩與兵長‘單眼’的家。
在這兩人的家鄉(xiāng)所遇到的事情,與他們兩人的命運比起來,還讓人糟心。
喬恩的家,正如他曾經(jīng)對文森特說的那樣。很窮,人滿為患,全家人都擠在祖上傳下來的房子里。
當(dāng)文森特帶著佐伊,肖恩以及艾迪,站在他們家院門口的時候,里面嘈雜吵鬧的聲響,不比菜市場差上多少。
“父親,門口站了幾個當(dāng)兵的!
“有你哥哥喬恩嗎?”
“沒看到。”
“是嗎?看來有壞消息!
正當(dāng)文森特極力組織著語言,正躊躇著要向正走過來的喬恩父親如何開口,說明他兒子已經(jīng)戰(zhàn)死的消息時,他父親說的第一句話竟是……
“我的五十金幣在哪?”
沒有悲傷,沒有哀痛,有的只是理所當(dāng)然與市儈。
看著他身后跟著的一大家子人,臉上或多或少都能看得到與喬恩幾分相似的面容,這些人眼神里都充滿著渴望,有的甚至帶著喜色。
在這當(dāng)下,喬恩被弩箭釘死在樹干上的慘狀,與眼前他這群家人的表現(xiàn)出貪婪,在文森特腦中瞬間攪在一起。
“我的?”這飽含憤怒的問話,不由出口。
“難道還是你的?”
“先生,您兒子戰(zhàn)死了……”
“我猜到了。這村子里去當(dāng)兵的,沒幾個現(xiàn)在還活著的。同時,我也知道,為王國戰(zhàn)死給五十金幣!眴潭鞲赣H說道,“快點,當(dāng)兵的,你別以為能貪墨掉我的金幣。那是我兒子,我生的,我養(yǎng)的,他的金幣自然是我的!”
他的大兒子看到文森特胸前刺繡著三朵荊花,在他父親耳邊低語,提醒他對方可能是個高級軍官。不過,老頭子卻不在意,對方比喬恩還要年輕,能是個多大的官。
“快點給錢!最多給你們兩個金幣的跑腿費,不能再多了!
文森特不想再跟他們廢話,掏出五十金幣,扔給對方就要走,卻被喬恩的母親喊住。
“我那可憐的兒子,沒再留下別的?”
“您指什么,夫人?”
“衣服,佩劍什么的……”喬恩母親與兩名未出嫁的妹妹,眼中都帶著希冀望過來。
文森特不由一陣心酸,喬恩被釘在魯西丁森林的樹上,可那里后來就變成敵占區(qū),根本沒機(jī)會收攏他的遺體。
“沒有……”
“怎么可能沒有?”喬恩的一位妹妹尖叫起來。
“因為……”他試著想解釋。
“一定是你們拿了我哥哥的東西!鄙倥难凵褡兊迷苟。
“我看他腰上的,可能就是喬恩的劍。”說話的女人懷里抱著孩子,站在喬恩一位兄長的身邊,看起來應(yīng)該是喬恩的嫂子。
“哦,對!”喬恩的母親這時也恍然道,“我記起來了,喬恩當(dāng)兵走的那天腰上就掛著這把劍!
文森特低頭看了眼腰上掛著的‘荊花枝’,這是他受封爵士時的儀劍,樣式是王國爵士專用的。喬恩的家人眼力不錯,此時游騎兵四人中,就屬他的長劍最為名貴。
“你們確定想要我的佩劍?”
“什么你的!毖凵裨苟镜纳倥f道,“那是我哥哥留給我的嫁妝!”
院中另一名少女卻說,“什么留給你的,這里面還應(yīng)該有我的一份!”
文森特怒極反笑,朝著肖恩望了一眼,對方輕笑道,“要不就給他們吧。這些人瘋了。也許他們拿到劍后,腦子還能清醒些。”
文森特?zé)o奈笑著點點頭,摘下“荊花枝”,遞了過去。
喬恩的家人都來搶著接,可都沒快過喬恩的母親,這個身體干瘦的老女人,一把就將長劍奪了去,死死在抱在懷里護(hù)住。那樣子倒是有幾分像是正摟著自己親生的兒子。
文森特等人轉(zhuǎn)身走的時候,他們也出了院子,嘴里像是鑒寶專家一樣,在估量著這把長劍能在當(dāng)鋪中價值。
“大人,您的劍怎么辦……”艾迪用他的方式表示出對文森特儀劍的擔(dān)心。
“他們會還回來的。”肖恩說道,“只不過,不是出于自愿。”
文森特等人沒離開這座小鎮(zhèn)多遠(yuǎn),就被本地鎮(zhèn)長帶著數(shù)名護(hù)衛(wèi)追趕上。
“哪位是基爾維德爵士大人?”鎮(zhèn)長雙手托著‘荊花枝’,走到幾人身前,看著文森特胸前的軍銜,以及腰上空空,將長劍恭謹(jǐn)?shù)剡f了上去!按笕,您的佩劍!
鎮(zhèn)長的護(hù)衛(wèi)押著喬恩那位眼神怨毒的妹妹上前,鎮(zhèn)長問,“大人,這是投您佩劍的人,還有很多,我們沒法都帶來!
貴族的儀劍上都有銘文刻蝕,平民持有、私藏、偷竊、搶奪,就是死罪。
“不是我偷的,那是他給我的!不,不,是我撿的。”少女眼神里已不復(fù)剛才的怨毒,此刻滿是深深地惶恐。顯然她對這條法律知道得也很明確。即使是貴族主動將代表他身份的佩劍送給平民,那平民也是死罪。這條法律設(shè)立之初,為的就是杜絕平民假冒貴族的可能。
文森特彎腰問向少女,“當(dāng)鋪報價多少?”
這名帶著喬恩五分樣貌的少女飲泣哀求,“大人,求您饒了我吧,我不知道您是貴族……”
“當(dāng)鋪報價多少?”
“大人,求您,看在我哥哥的面上……”
文森特冷笑,“那你的嫁妝需要多少?還有你另一個妹妹的!
“十……不,二十金幣……每人二十金幣!
“這里是五十金幣!蔽纳啬救贿f了過去,“看在你哥哥的面上……這是你們的嫁妝。”
少女死死抓住錢袋,眼里此時哪里還有驚恐,已是滿滿欣喜。文森特站起身,對鎮(zhèn)長說,“這些人都放了吧……”
“大人,這樣似乎不合法律……”
“我知道,但請看在她哥哥的面上……”
鎮(zhèn)長疑惑,“請問,她哥哥是……”
“為國捐軀的王國英雄。”
…………
在兵長‘單眼’的家鄉(xiāng),所遭遇的則是另一番景象。
單眼成過兩次家,但先后都離婚了,或者是他老婆都跑了。具體是怎么回事,沒人知道。雖然單眼一直在抱怨自己的婚姻,抱怨女人,可沒人真正知道他跟他的前妻們的故事。就連佩特這種‘包打聽’都說不上來。
文森特在單眼的家鄉(xiāng)找到了他的房子,可惜里面沒人,灰塵積滿一指厚。在問了整條街的鄰居之后,才打聽到單眼的一位前妻住在城鎮(zhèn)的另一頭,已經(jīng)再婚,帶著單眼的兒子。至于另一位,有的人說已經(jīng)遠(yuǎn)走高飛,有的人說已經(jīng)死了,總之不知去向,找不到人。
文森特等人又一路打聽,單眼的家鄉(xiāng)是個比較大的城鎮(zhèn),歷經(jīng)一番辛苦,終于在天黑前找到住在城鎮(zhèn)另一邊的單眼前妻,可她拒絕接收單眼的撫恤金。
“這是給他兒子的。”
“他不需要!迸死淠貜(fù)。
“夫人,我明白您跟魯威克之間……可您的兒子,是我能找到的魯威克唯一的親人!
“可他不需要!迸苏Z氣平淡,“不信,你可以當(dāng)面跟他說。夏克,過來,有人要跟你談下你父親的事!
“我沒有父親,先生。”一位同文森特年紀(jì)相若的青年走了出來,“如果,您是來通知魯威克這個人陣亡消息的話,那您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
“還有他的撫恤金,和一些遺物,酒壺什么的。”
“真好,真是魯威克的東西!眴窝鄣膬鹤涌纯淳茐乩湫Φ溃翱吹搅藛幔壬,這上面有處凹陷,是他最后一次打我時留下的!
這酒壺早就不能用了,但文森特卻記著單眼當(dāng)初都是將他壓在枕頭底下,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一下。對此單眼說,晚上有個破酒壺墊著能緩解他的頸椎痛。
“你父親每天都會拿這個酒壺看看!
“那是當(dāng)然!毖矍澳贻p人眼中流出不屑,“這酒壺是城里某個妓。院里的娼婦送給他的,他自然舍不得丟。至于他的撫恤金,您還是帶到城里的酒館與妓。院里,在那里花掉,他以前就是這么做。我想,他這樣會開心!
說著,年輕人將酒壺撇進(jìn)垃圾桶,將桌上的撫恤金又推了回來。
文森特現(xiàn)在有點理解,為什么當(dāng)初單眼跟他說,讓他把撫恤金花掉了。父子關(guān)系不好,前妻已經(jīng)改嫁,父母親人沒有一個健在,他的家鄉(xiāng)已經(jīng)沒有人會等他回去了。
“能說說他是怎么戰(zhàn)死的嗎?”
送文森特等人出門口的時候,單眼的兒子這樣問,像是在詢問仇人的遭遇,雙眼里透著憎恨,還有些別的。
文森特簡短說了下,當(dāng)時的情況。
“沒想到,魯威克死得還挺英雄!”文森特聽得出來年輕男子的話語里飽含著激動,但卻極力地在克制。
“你父親是英雄!”
“嘁,他在我這里永遠(yuǎn)只是個喝醉了酒,就會毆打女人與孩子的懦夫!”
文森特聳聳肩,“可在我心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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