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長，你是不是餓了？”

　　回駐地的路上，佐伊這樣問著。她一直這么稱呼文森特，在她的世界里還不太分得清軍銜間的區(qū)別。

　　“沒有。”文森特情緒低沉，“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你不怎么說話，我餓的時候也不太想說話。”

　　聽了這個答案，文森特頭上黑線直冒，心里想著平時你吃飽的時候，也沒見你怎么說話，嘴里卻低沉地說，“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么？”肖恩目露好奇，“基爾維德大人，要知道自從您知曉那個叫懷特的英俊男士新婚的消息后，就一直悶悶不樂。”

　　“嘁！”肖恩是在暗諷他與懷特基情四射，這他聽得出來，“我對女人觀感與你沒有區(qū)別，只是不如你那么狂熱。”

　　“那就是另有隱情。”

　　“其實也沒什么……”文森特嘆聲，“懷特與我姐姐原本是‘茍且’的一對。如果不是因為戰(zhàn)爭，可能現(xiàn)在也是新婚的狀態(tài)。”

　　“哦，始亂終棄的故事。”肖恩頓了下，隨即想到什么，明媚笑問，“令姐長得丑嗎？”

　　文森特腦子里極力回想著菲莉西亞的樣子，試圖做出客觀公正的評價，“還好吧，介于公主殿下與阿黛爾之間，脾氣稍微有點壞。”

　　肖恩水透的雙眼一亮，“那您完全不用擔(dān)心。如果擔(dān)心令姐嫁不出去，這里不是還有我這么個勛爵墊底嗎？”

　　“還是算了吧。”文森特冷哼道，“沒道理，讓我姐姐剛從一個火坑里爬出來，就又將她推進另一個深淵。”

　　“聽了您這話，似乎感覺您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

　　“只要不是瞎子，都會很了解你。”文森特語氣誠懇，“你的做派讓人一目了然。”

　　“哈，”肖恩不以為意，“簡單是快樂的源泉。”

　　“兵長，剛才那個叫懷特的做了對你不好的事嗎？”佐伊理解不了文森特與肖恩的對話，但卻能從兩人說話的情緒上知曉個大概。

　　“也不算是吧。他有苦衷。”

　　肖恩聽了這話，譏諷道，“您真是名爛好人。作為弟弟的立場，不是應(yīng)該將姐姐的負心漢鼻子打歪。”

　　“這就是讓我郁悶的原因。”文森特語氣透著無奈，“他是在托爾多城破之后，逃難的時候遇到現(xiàn)在妻子的，普約爾的遠方表妹，鄉(xiāng)下土財主的女兒。對他可以說是一見傾心。當(dāng)時，他們正受到來自巴薩戈人的追捕，很多從赫因山一起出來的同鄉(xiāng)都死了。懷特沒想那么多，就帶著僅存人一起躲避巴薩戈人。隨后，那女人為了救他，落下了終身殘疾。不過，那女人并未要求懷特要為她做什么。隨后，可能還發(fā)生了些令他感動的事情。他就想著，他現(xiàn)在的妻子如果他不娶，這輩子就算完了。而我的姐姐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大概就是這樣。”

　　“這只是他一面之辭。”

　　“我希望是這樣。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用劍捅了他，而不會有一絲負罪感。”文森特冷笑著說，“你知道嗎，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懷特，或許他的一番話，就讓我原諒了他，是因為我內(nèi)心根本就沒想讓他成為我的姐夫。”

　　肖恩恍然道，“看來，您和令姐關(guān)系匪淺。”

　　“沒你想的那么惡心，就是普通姐弟的關(guān)系，時常吵吵鬧鬧。”文森特笑得溫柔，這個時節(jié)談起家人總能讓人內(nèi)心愉悅。“我只是單純不喜歡懷特而已。”

　　“我也不喜歡這個人。”肖恩贊同。

　　“為什么？”

　　“為了個殘疾女人而放棄未婚妻，這樣的人愚不可及。”肖恩態(tài)度認真，甚至有些義憤填膺，“倘若男人都要娶為自己擋刀的女人，那曾經(jīng)海誓山盟的諾言又算什么？如果真的有心，那就該兩位女人都不辜負。這才是個男人該做的事情。”

　　“你對愛情忠貞的信仰，可真是實打?qū)嵉哪腥怂季S。迭戈可是一夫一妻的國家，就連國王要娶你妹妹都得先把前王后弄死。”

　　“王后死于宮廷政變，那時候卡西利亞斯還沒見過阿黛爾。”

　　“我就是打個比方。”文森特擠兌道，“佩特最近說，教會的人似乎找不到魔女可燒，正在積極搜羅所謂異端。你這種思想很危險。”

　　“您有關(guān)心教會這群神棍的時間，不如考慮下軍佐的職責(zé)。”肖恩看著近在眼前的游騎兵駐地，出言提醒，“這次補充的新兵可多是難民，騎術(shù)是關(guān)鍵。還有三天的時間就要全軍開拔，到時游騎兵不會騎馬，可就有趣了。再說，信奉狩獵女神的家伙，可沒資格評價我的思想是不是帶有異端屬性。”

　　肖恩提的這個問題，文森特也想到了，但是不會有什么好方法。學(xué)會一項新技能，總是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能指望所有的新兵都是天才吧。

　　“這是個麻煩事。”文森特嘆口氣，“不過慶幸我們這次不是奔襲，而是調(diào)防。普約爾私下向我透露，上面并沒給我撥多少軍糧。也就是說，行軍吃飯的問題得我們自己解決。因此，他準備一路沿著富足的城市走。所以，我們不會走的太急，有的是時間讓我們的新兵習(xí)慣馬背。”

　　文森特三人進到游騎兵駐地的時候，阿里亞斯已經(jīng)將所有現(xiàn)役兵長，集合到駐地禮堂，做好開晚間例會的準備。

　　在經(jīng)歷了大半天冗長會議的文森特，晚間例會非常簡練。他只通知了三天后全軍開拔的消息，隨后提示兵長們要在這三天還有時間的時候，將手下新兵騎術(shù)惡補下，不求能上馬殺敵，但求不要在三天后行軍路上，從馬上掉下來就行。

　　駐地禮堂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在回蕩。這里大部分是新晉的兵長，雖然他們都算是游騎兵的老兵，可第一次參加這種例會，難免還有些緊張。尤其他們當(dāng)中很多人親眼見證過，眼前這位軍佐的面對千軍萬馬獨自一人闖陣的事跡，因此他們個個神態(tài)恭謹。

　　而新來的那三位兵長面對肅然的場面，更是正襟危坐。這里面有文森特的老相識，斯科特－魯瓦。他沒有認錯人，這正是當(dāng)日運河邊那家小旅館的老板。印象里這就是個老實人，可如今的氣質(zhì)大不相同。周身散發(fā)著戾氣，仿佛如一頭危險的猛獸。

　　散會之后，文森特并沒有找他好好敘舊，只是語帶親切的寒暄幾句。斯科特的半張臉被毀了，是燙傷。在軍隊里待得久了，各種傷勢如今文森特都一目了然。

　　斯科特那張臉是被滾燙的開水所致。沒人在戰(zhàn)場上會用開水殺敵，唯一的解釋，這是被虐待所致。托爾多城破后，聽說曾被屠城。看來，昔日老實本分的旅店大叔老板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成為了殺巴薩戈人的一把好手，還帶著半張臉的傷疤，其遭遇不言而喻。

　　戰(zhàn)爭中這種普通人的悲慘遭遇，比比皆是，文森特并沒有過多的時間去感懷。散會后，他拿著從軍團帶回來的行軍路線圖，在和迭戈地圖比對。從王都行進道加利亞拉斯，按照普約爾的路線，最快也要走一個月還多。從這個時間來看，雪封節(jié)要在路上度過了。

　　佩特在知曉之所以選擇這樣的行軍路線原因之后，發(fā)出抱怨，“這么說，我們就和乞丐一樣？要靠著沿路乞討軍糧，走到加利亞拉斯？還要在乞討的路上度過新年？”

　　“你這三個問題問得，全都有顯而易見的答案，讓我都不屑回答。”文森特繼續(xù)看著地圖，這次行軍要走過大半個迭戈王國，正好能完成他的一個夙愿。懷里那枚金色荊花勛章背面，刻著名字的那四個家伙的家鄉(xiāng)正巧就在這一路上。他終于可以利用這次行軍，將那四個家伙的遺物送到他們家人的手里。

　　“不是，軍佐！”佩特繼續(xù)呱噪著，“你難道沒問問，為什么只有我們第九軍團，會去那么遠的破地方？而其他近衛(wèi)軍基本不是留守王都，就是調(diào)防在周邊。”

　　文森特接過小甜甜遞上來的熱茶，沖對方點點頭，然后抬眼對佩特淡然地說，“你看，你也知道我只是個軍佐。這事情是最高統(tǒng)帥部的大人們決定的，又不是我想去西邊逛逛，我能有什么辦法。”

　　“普約爾說沒說，我們?yōu)槭裁慈ノ鬟叄俊?br />
　　皮耶羅相比佩特來說，提得問題至少還有點價值。

　　“說是那邊戰(zhàn)事吃緊，在請求增援。”

　　“那就只派一個軍團？”

　　文森特點點頭，語氣平靜地復(fù)述普約爾的話，“國王不喜歡西境人。”

　　“我看是國王不喜歡我們第九軍團。”肖恩笑道。

　　文森特對這話倒頗為贊同，“這還不是因為有你在，所以陛下就巴不得讓我們不遠萬里去馳援，而且還只派我們一個軍團前往。即使簡單的一來一回，都要到明年春季了。由此可見，他這得有多不喜歡你！”

　　;


　　(https://www.dzxsw.cc/book/102533/543143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