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貝爾蒙之殤（下）
百萬軍隊的混戰(zhàn)，猶如一個巨大渦旋，混亂著，急速旋轉(zhuǎn)著，將每一個置身于戰(zhàn)場中的士兵，拉向無底的深淵。
游騎兵們在這怒海驚濤般的人潮之中，像是一葉飄零的孤舟，只能任憑周邊洶涌浪濤拍打，隨波逐流。隨著后面越來越多的迭戈人加入戰(zhàn)斗，游騎兵們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被卷入到戰(zhàn)場的中心地帶。
“有看到公主殿下嗎？”。一隊打著王室的荊花戰(zhàn)旗的騎士，在混亂的戰(zhàn)場里游走，逢人便發(fā)來這樣的詢問。
“嗬，真是個愉快的上午。”伯格斯諷刺道，“瞧見了嗎，我們在拼死拼活，他們竟然在找人。真好，這讓我覺得眼下這里不是戰(zhàn)場，而是市場。沒準一會兒還能見到開盤口，賭這場比斗輸贏。”
“你該理解他們，爛賭鬼。”佩特回頭說，“公主衛(wèi)隊把公主給弄丟了，他們的小命不保靠。”
伯格斯卻不在意，扭頭沖著倉鼠說，“這可是個機會。當心腳下，沒準就能撿到咱們迭戈的高嶺之花，到時國王陛下會認你做妹夫。”
肖恩提醒道，“特蕾莎殿下可是咱們兵長的女神。”
“媽。的！”文森特適時地罵了一聲，肖恩笑道，“看，我說什么了，兵長他生氣了！”
“該死！”文森特回首沖著幾人說，“真糟糕，看不到老頭子的身影了。”
“又跟丟了？”
文森特向著四面望去，無論任何方向都是一望無際的人群，周圍的人全都在廝殺，如果不是天上那輪金色的太陽做引導(dǎo)，甚至?xí)允Х较颉?br />
“文森特兵長，我們頭兒的狀態(tài)不太好！”
話里說的是皮耶羅，他剛才被長槍劃破了胸口，雖然文森特第一時間給了他治療藥劑，但那傷顯然比看起來嚴重許多。
回首看向眾人，他們個個身上沾滿血污，除了肖恩與佐伊外，其他人臉上也都出現(xiàn)了疲態(tài)。雖然游騎兵們在極力地插科打諢，但戰(zhàn)斗絕對不像他們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地輕松。
空中充斥著悲鳴，已經(jīng)分不清是人是馬的，野火帶起濃煙彌漫，血水混著枯草泥漿，讓馬蹄深陷。爆炸，火焰噼啪，刀劍相碰，割裂血肉時的撕裂絲綢聲，這些無時無刻不縈繞耳畔。
不能在這樣無休止地戰(zhàn)斗下去，文森特想，如果繼續(xù)下去，就算眾人能躲過巴薩戈人的刀劍，可最終也會力竭墜馬。千軍萬馬中，跌落在地，等待你的只有唯一的下場，被踩踏致死。何況，皮耶羅的狀態(tài)已經(jīng)不能等了，雖然這個家伙還是笑著說，“不用擔(dān)心我，老子好得很。”可那蒼白的臉色，任誰都看得出他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
“我們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肖恩點點頭，表示同意。即使身懷六階實力，在要照顧眾人的情況下，體力損耗也是相當嚴重。
煉金藥劑不能無休止地起作用，在短期內(nèi)連續(xù)使用，會使藥效急劇下降。眾人短時間內(nèi)已經(jīng)服用了兩瓶體力藥水，再喝第三瓶的話，強烈地副作用就會找上門來。
文森特用劍一指，目力所及之處有座不大的村莊廢墟，“我們?nèi)ツ抢铮銈兏o了。”
那廢墟離著不遠，但從千軍萬馬中直插過去，著實不易。文森特與肖恩兩人領(lǐng)前開路，兩人將斗氣凝注在長劍中，裹著兩人不同屬性的劍氣，不斷激射紛飛。敵人鮮血橫流，眾人便淌著血路而過。
“看，軍侯在那！”
行將一半時，佩特麾下六隊的軍士喊出來。
此時眾人也注意到老頭子的身影，他正和副官蒙卡在不遠的地方帶領(lǐng)著二三十名游騎兵，與幾名穿白袍迭戈騎士共同抵御著周圍巴薩戈人瘋狂的進攻。
“老頭子人緣不錯，”佩特說，“看，巴薩戈人都奔著他而去。”
近衛(wèi)軍是藍白顏色的戰(zhàn)袍，而禁衛(wèi)軍是深紅月白兩色。那在迭戈王國軍里，身穿白色戰(zhàn)袍，其上還有荊花紋的部隊，只有皇家衛(wèi)隊了。
“文森特兵長，快過來。”蒙卡焦急地喊著。
“看來你們交上了新朋友，而且玩的不錯！誒？”
催馬擠到前面剛開口，老頭子就拋過來一人，文森特連忙用獨孤九劍的卸力技巧將這人置于自己馬上。
這人滿身血污，未著戰(zhàn)袍，但從身上浴血的銀色鎧甲品質(zhì)，就能看出此人身份不低。
“保護殿下！保護殿下！”
此時，老頭子身前不遠的皇家衛(wèi)隊，正不遺余力地在保護著一名金發(fā)白披之人，奮力抵抗著周圍巴薩戈人瘋狂的進攻。但精神力探查下，那名金發(fā)之人卻是個男人。
“這是迭戈重要的軍方財產(chǎn)！”老頭子意味深長地一笑，“文森特兵長，我現(xiàn)在命令你，將他帶到安全地方。萬軍叢中撈人出去，這該是你的專長，別讓我失望。”
文森特此刻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又瞥了眼自己馬上之人，這人現(xiàn)下背脊朝上，一頭凌亂的短發(fā)，顯然是出自理發(fā)師學(xué)徒糟糕手藝，且已被殷紅的血浸染的看不出原本發(fā)色。用手撥開粘稠在一起的發(fā)絲，里面露出如陽光般的顏色。
我靠！文森特內(nèi)心的情緒現(xiàn)下無以名狀。
“老頭子，你還真是給我了個**煩！”
“這可不是麻煩，是寶貝！”蘭斯洛嘿嘿笑著，“快走！完成任務(wù)，咱們游騎兵全體都會受益！”
身后的游騎兵眾人不明白兩人在打什么啞謎，正要詢問，文森特卻當即回首低呼，“繼續(xù)前進，媽。的，咱們要走狗屎運了！”
此時，迭戈戰(zhàn)陣后方，一名國王顧問走到卡西利亞斯身前，“陛下，咱們不該聽信親王的建議，眼下可如何收場……”
卡西利亞斯現(xiàn)在也有些后悔，“親王人呢？”
“親王帶著六名魔法師進入了戰(zhàn)場。”
不可置否地嗯了一聲，卡西利亞斯將目光重現(xiàn)投回到遠方的戰(zhàn)場。
親王在發(fā)布這個全軍出擊的命令之時，他應(yīng)該拒絕的。但當看著堂兄那孤注一擲地金色雙眸時，他竟鬼使神差地默許了親王的做法。
堂兄，你究竟想做什么？
難道只是為了誘使巴薩戈人也將兵力全部投入戰(zhàn)場？
這樣做，雖然避免了佩德羅斯再耍陰謀詭計的可能，也徹底泯滅掉了雙方臨場指揮的差距，可這場混戰(zhàn)要如何收場。難道真要將百萬人，全都葬身薩拉托原野嗎？那樣即使贏得了這場戰(zhàn)爭，我們又能得到什么？
恰在此時，戰(zhàn)場中央的上方，浮起一名通體燃燒著烈焰的魔法師。盡管周身的火焰正在吞噬著他的血肉，盡管他的生命力在急劇地萎縮，可魔法師依然愉悅瘋狂地笑著。
“佩德羅斯！”魔法師聲音自烈焰中傳出，仿若來自幽冥的地獄。“你不該進犯迭戈！不該來薩拉托，更加不該挑釁貝爾蒙！”
“那是什么？”
無數(shù)的人抬頭，天空中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了一抹夕陽，不，確切地說是出現(xiàn)了另一個太陽，它正像夕陽般鮮艷奪目，也正像夕陽般徐徐落下，直將巴薩戈人那邊的天空染得紅霞滿天。
“現(xiàn)在，準備迎接來自貝爾蒙的怒火吧！”
亂軍從中，文森特等人已經(jīng)來到村莊廢墟的邊緣，這時佐伊難得地興奮大叫起來，“兵長，你看，好美的夕陽！”
抬頭，一顆無比巨大火球，遮掩住半邊天際，不用精神力刻意去探查，就能感到其上的奧術(shù)能量在洶涌在咆哮。
這是魔法？宛若彗星撞擊地球般的魔法？那遮蓋住一半天際的火球，正在直墜地表，而且越來越快。
“我艸！”連忙一把揪住要往那邊縱馬而去的佐伊，同時向著游騎兵們高喝，“快進村子躲避，那可不是什么夕陽！”
轟——落入巴薩戈戰(zhàn)陣里的巨大火球，宛若末世降臨……
驟亮的閃光，讓人眼前視線瞬間發(fā)白，沒有聽到任何巨響的轟鳴，整個人就已經(jīng)先被巨大的氣浪掀飛出去。隨之熾熱的罡風(fēng)在廣袤地原野上緊隨而來，所到之處，瞬間一切化為灰燼。原本巴薩戈人一面的薩拉托原野，頃刻變成煉獄般的火海，無數(shù)的巴薩戈人，在烈火中連哭嚎慘叫都未發(fā)出一聲，就熔為煙塵。
文森特踉蹌地站起身，身旁一匹無主的戰(zhàn)馬正在狂奔嘶鳴，空氣中滿是灼人皮膚的熱浪。
“佐伊！”
“我在這里！”
“肖恩！”
“還活著，伯格斯在我身邊。”
“倉鼠呢？”文森特舉目四周，原本破敗的村莊廢墟，如今更是一片狼藉。
“倉鼠！”
“在那邊躺著呢。暈過去了，我一個人搬不動！”佩特的聲音傳來，他正攙扶著皮耶羅走來。
皮耶羅適時地提醒文森特，“老頭子交給你的寶貝呢？”
文森特這時才想起來，還有這事，連忙四下看去，那“寶貝”正躺在一座廢棄的石屋門口。精神力掃過，還好，“寶貝”還有氣在……
卡西利亞斯雙目赤紅地盯著那仿若天地都在燃燒的遠方，這是神跡，這煉獄般的火焰讓巴薩戈大軍頃刻便灰飛煙滅。
“陛下已經(jīng)查明了，是親王殿下發(fā)動的魔法……”
卡西利亞斯心情大好，他興奮笑問，“親王人呢？呵呵，沒想到，我們迭戈親王還是位神秘的魔法師！”
國王顧問面色躊躇，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怎么了？”
這時，皇家修山隱修會首席牧師賽爾金娜上前道，“陛下，那是禁咒。發(fā)動必須以生命力為代價……”
卡西利亞斯金色眸子凝住，回首問，“姑姑，你的意思是……”
賽爾金娜沉重點下頭，“小法布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了……當下，我們應(yīng)該盡快派人去將特蕾莎找回來，不能在一天里隕落兩位貝爾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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