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莫名其妙的勝利(下)
凜冽的寒風停了下來,漫天的雪花卻依然不斷地從昏白的天空飄下,越來越密。
這樣的天氣臥在厚實的積雪中不會是讓人感到舒服,但十五名迭戈游騎兵沒有一人發出丁點的抱怨,就連一路上牢騷滿腹的皮耶羅也沒有。盡管他在打著冷顫。
斗氣的好處此刻再次體現出來,文森特將冰霜斗氣御滿周身,冰冷的積雪便不會覺得那么難捱。
寬大的白色披風將他們的身軀嚴實地包裹住,與此時天地的色彩融為一體。隔著茫茫白雪,十余米開外已經很難發現他們,這讓游騎兵們感到安心。經過一夜外加一個整個上午的急行軍,他們終于抵達計劃中的預定地點。現在文森特面前,三箭地外就是巴薩戈人的大營,如果被識破行蹤可不會是件好玩的事情。
這種大雪天氣里,巴薩戈大營竟然一副熱火朝天的場面。無數的馬車在已經結冰的維爾瓦河面上往返,數十臺戰爭傀儡也在河岸邊來回穿梭,黑壓壓的數萬人群如同蟻潮一眼望不到邊,擁堵在河岸兩旁,呼喝聲、嘈雜聲不絕于耳。
佩特拉了拉頭上的兜帽,在積雪中翻個滾,來到文森特身旁。
“如果這是該死的巴薩戈人補給線,那么法布雷加斯親王就應該率領整個東部戰區全軍來偷襲才有勝算,而不是只派來我們。”
“我打賭,你年老的時候,一定會很難看。”皮耶羅諷刺道。積雪沾滿了佩特的絡腮胡須,讓他看起來很是滑稽。
文森特則安慰佩特道,“不用在意,反正你現在的模樣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說完回頭看了眼佩特,發現確實很有喜感。如果他現在穿著一身紅,活像位圣誕老人。
“情況有點不對……”倉鼠嘀咕著,“巴薩戈人怎么好像是在向河對岸搬東西?”
皮耶羅仔細觀察一陣,不太確定地說,“怎么看起來巴薩戈人像是在撤退。難道是我看錯了?”
肖恩打趣道,“或者他們想著回家去過雪封節。”
伯格斯接口:“那是不是早了點,不是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才到雪封節嗎?”
肖恩笑著聳肩,“這里離巴薩戈人家太遠唄。再說冬季的道路到處都是積雪覆蓋,會耽誤趕路的時間。”
聽著他倆人的閑聊,文森特再次望了望巴薩戈人的動向,確定他們是在撤退,就扭過頭說,“關于巴薩戈回家的問題,還是留給他們自己考慮吧。我們出來的任務是觀察他們的動向。你們倆這么有閑心的話,不如回去把老頭子叫來,讓他看看這里的情況。”
肖恩臥在雪中向文森特比了一個軍禮,“是的,兵長大人!但您完全可以派伯格斯回去。”
“憑什么?!為什么不是你?”伯格斯立即反駁。
“我可以免去你欠的一瓶酒錢!”
伯格斯有些意動,但仍嘗試著坐地起價,“如果是三瓶酒全免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
“那算了……”肖恩不無遺憾地說,“唉,還是我自己回去通知好了,還可以活動下凍僵的手腳。”
“等等,一瓶就一瓶,我去。”
伯格斯未等這話說完,人已經在向后退去,嘴里還不停碎碎念,“你給我記住了,你個小白臉,最好下次你別有事求我,不然有你好看!”
肖恩自然不將伯格斯的威脅當回事,佩特卻沖著文森特說,“你們隊上軍士間的關系似乎‘不錯’啊。”
面對佩特的挖苦,文森特十分認真地回道,“是的,我們彼此親如一家。”
蘭斯洛來的不慢,可巴薩戈人的動作更快。當老頭子與文森特并肩趴在雪地里的時候,巴薩戈人已經有一大半人撤走了,比起剛才人聲鼎沸的場面,現下就有點稍顯冷清。
“現在是什么情況?”
未等文森特與皮耶羅回話,佩特就搶先調侃道,“頭兒,你來的有點早了。如果再晚來一會,我們就可以直接去巴薩戈人的大營去轉轉了。”
佩特在蘭斯洛面前嘴賤是出了名的,這可能也是與老頭子的好脾氣有關系。但今天鵝毛飛雪的天氣,顯然影響到了老頭子的心情。
“是嗎?那可真遺憾!”老頭子冷笑著說,“佩特,這次任務回去后,你自己去軍法官那里領三軍棍!”
“頭兒,我能問明原因嗎?”
“因為你的胡子,讓你今天看起來很滑稽。”
“這……”
“如果再廢話,我是不介意將要打在你屁股的軍棍數翻倍!”
這威脅很管用,佩特為防止自己真的再說出點什么,將頭一下扎進雪里。而周圍的游騎兵臥在雪地里的身軀,因為憋著笑而一陣抖動不已。
皮耶羅調勻氣息,才向蘭斯洛說道,“巴薩戈人在撤退,頭兒。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他們至少是在今早就已經開始了。”
“頭兒,我們該怎么辦?”皮耶羅問,但蘭斯洛卻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用他褐色銳利雙眼死盯著對面巴薩戈人的動向。
文森特這時也正將注意力關注在冰封的維爾瓦河道上,那里一臺戰爭傀儡踏破了冰,連帶著將幾名巴薩戈士兵全都一起下了水。突如其來的事故,讓巴薩戈撤退的隊伍一下子騷動起來。
不過可惜的是,那附近有名軍官指揮很得當,先將人群驅散開,而后派人打撈戰爭傀儡,還將落水的士兵一起救了上來。
看到現場沒有一名巴薩戈士兵溺水而亡,游騎兵們都有些泄氣。
這時,文森特聽到,蘭斯洛問他,“文森特兵長,你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文森特沒有想到老頭子竟然會問他,稍稍怔了下,而后想了想,說,“回去報告普約爾軍佐大人,一來一回,怎么著也得個把鐘頭的時間。最好還能讓他們就這個問題再次深入討論下,等到有結論出來的時候,巴薩戈人走光了,我們也可以回托斯米爾去了。”
“你這是在變相抱怨嗎?”
“絕對沒有。”文森特賭誓說,“不用臥在這冰冷的積雪里,也不用冒險跟巴薩戈人廝殺,而且還能有熱奶茶喝。您看,這還有什么可抱怨的。”
蘭斯洛不由笑著對眾人道,“那還等什么,現在全體回到森林里去。至于文森特兵長,你得跟我去普約爾那里匯報軍情。”
文森特點著頭,“如您所愿,頭兒!”
普約爾聽到文森特匯報上來的軍情后,表現出的種種反應,都未出游騎兵所料。他先跟身旁的副官耳語了幾句,那名副官點點頭,就走了出去。
文森特等人明白,那副官是去確認他們回報上來的軍情是否準確。巴薩戈人撤退了,對他們每個人都是好消息,但同時也是個令人不可置信的好消息。
在等普約爾副官回返的時間里,文森特再次混上一杯熱奶茶,能在這天寒地凍的環境里喝上這種東西,絕對算得上是人間美味。單憑這點,文森特對普約爾的官僚做派就不反感。
文森特邊喝著熱茶,邊壓低聲音問蘭斯洛,“普約爾會不會因為巴薩戈在撤退,就借機冒險對其做出偷襲?”
蘭斯洛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這絕無可能,普約爾出身貴族,他的父親聽說在最高統帥部任職,雖然在那里職位有些低,但軍功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他也不會為了自己履歷表的好看而選擇毅然冒險。”
文森特放心地點點頭。
果然,當普約爾的副官回來后,這位官僚做派的軍佐大人不負眾望地開起了軍事會議。期間第十軍團的軍佐副官中途來了一趟,提出趁著巴薩戈人渡河撤退時,要聯合第九軍團發動奇襲。
“要在對方還留有三十臺戰爭傀儡殿后的軍隊發動奇襲?你們的軍佐大人,還真是擁有令人羨慕的勇氣。”普約爾和聲細語地說,“不過是不是太危險了?那可是三十臺重裝傀儡,即使我們合兵一處,在沒有重型武器的支援下,這無異于去送死。請轉告你們的軍佐阿貝羅亞大人,第九軍團不會拿著士兵的無辜鮮血去冒險……”
“普約爾大人,您不覺得,您這樣做很是缺少軍人的血性嗎?”
普約爾笑道,“你是想說我是一名懦夫?”
這名第十軍團的副官并未回答,可臉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呵呵,可我至少不會為了仕途而用士兵的性命去鋪路。”
“你……”第十軍團的軍佐副官漲紅著臉,面上那道新傷疤尤顯猩紅。“懦夫,我們回去會向統帥部彈劾您畏戰!”
“請便。”
看著這名氣質驍勇的軍佐副官負氣而走的背影,蒙卡感慨地說,“阿貝羅亞可是個英雄,出身平民,作戰英勇,很受普通軍士愛戴。加入近衛軍前,我還想著去他麾下服役呢。幸虧當時他沒看上我,不然我早死在戰場上了。”
最終第十軍團仍沒有放棄突襲,當然結果不太好,在巴薩戈人無意于他們作戰的情形下,仍然折損了近一半的兵力。
而第九軍團則不然,因為普約爾的畏戰,全軍出征的人員,除了有一人在夜晚行軍時,落進樹洞里摔斷腿外,再無一人戰損。
至此讓眾人這陣子倍感焦慮的“夜鶯計劃”,隨著巴薩戈的后撤回維爾瓦河東岸而告終。雖然這份軍事計劃并沒能真正實施,不過燒掉軍需后,最好的結果就是讓巴薩戈人無補給而被迫撤軍。
現在巴薩戈人將這活兒自己就給做完了,所以不管怎么說,仍是東部戰區一次“偉大”的勝利,盡管這份勝利來得很是讓人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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