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其實就是男伴啦，一直站在我身邊就行。公爵其他的女刺客都有男伴，就我沒有。”

　　聽到莉迪亞說的可憐，文森特抬眼問道：“倉鼠呢？找他不就行了。他肯定愿意陪你去的。”

　　“嘁！他……哼。”莉迪亞隨手拖了把椅子坐下，雙腿上下疊起，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氣鼓鼓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吵架了？”

　　莉迪亞沒回答，低著頭，后頸處崩起好看的線條，白皙雙手放在腿上，十指纖纖，兀自轉(zhuǎn)著茶杯。

　　“嗯？”文森特用鼻音再次詢問。

　　“沒什么……”莉迪亞抬起頭，表情很不自然，像是害羞，但其中又有些別的什么，“他……呃，我不知道怎么說。”

　　看著莉迪亞這種反應(yīng)，文森特視線又回到手中的二手核心上。對方可是話嘮者·莉迪亞，不用催促，不用追問，她自己也會說的，只要等著就行。如果她不想說，問也沒用。

　　果然，沒過一會，莉迪亞便期期艾艾地開口。

　　“他，呃，嗯……他前天跟我告白了……”

　　莉迪亞說完，就看著文森特反應(yīng)。

　　文森特手里忙著自己的事情，頭也不曾抬一下。

　　“繼續(xù)……我聽著呢。”

　　“你不驚訝？”

　　“驚訝？！”文森特看了眼莉迪亞，平靜點點頭，“當然驚訝。不過，我驚訝的是他竟然直到前天才跟你告白，而不是更早一些。”

　　“屠夫，你……”

　　看著莉迪亞有向母暴龍變身的趨勢，文森特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那然后呢？”

　　莉迪亞果然成功被話題吸引。

　　“然后，然后我當然拒絕了他。再然后，他就這兩天就沒出現(xiàn)……”稍稍沉默了下，將茶杯放下，雙手抱胸的莉迪亞開啟了話嘮模式。

　　“屠夫，你說，倉鼠這個人是不是很小氣。我都跟他明說了，我現(xiàn)在并不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但也不會介意他跟我說過的話，我們大家都還會是好朋友……balabala……你說是不是？我問他，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簡簡單單的不好嗎？你猜他怎么說？”

　　腦子里已經(jīng)完全進入構(gòu)裝傀儡世界的文森特點點頭。這時候只需要點點頭，莉迪亞就會自問自答。而莉迪亞這時，也只是需要你點點頭。

　　“他竟然說，男人和女人之間不會有絕對單純的友誼。這個是真的嗎？”

　　文森特腦子里優(yōu)先考慮的是，倉鼠竟然會說出這么有深度的話，這很不像他啊。

　　“他還說，你們會跟我做朋友，其實或多或少都是對我有幻想。屠夫你也有嗎？你也喜歡我？”

　　這話把文森特逗樂了。看來倉鼠為了泡妞，把兵痞們都給賣了。莉迪亞從小是在刺客工會里長大，所以性格發(fā)展不算健全，她很孤獨，所以一直想找到朋友，能談得來的朋友。對于男女方面的事情，是真的少根筋的狀態(tài)。

　　“你想多了，莉迪亞！”文森特笑道，“我對你只有感謝。”

　　“感謝？”

　　“嗯，我以前聽過一句話：一切感情都可以導致愛情，導致熱烈愛慕，憎恨，憐憫，冷漠，崇敬，友誼，畏懼，甚至蔑視。只是除了感謝以外。感謝－－這是債務(wù)，任何人都可以擺出自己的一些債務(wù)……但愛情不是金錢。”

　　莉迪亞白他一眼：“聽不懂呢。請講迭戈語。”

　　“呵呵，就是說，我不喜歡你。”

　　文森特知道莉迪亞最在意的是什么，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道，“以后也不會。我對你，話嘮者·莉迪亞，只有感謝。所以，我們會一直是朋友，你無須擔心。”

　　“感謝我什么？”

　　“感謝你是我的朋友唄。”

　　聽到這個答案，莉迪亞笑了。

　　其實，文森特是想說，‘其實我是想感謝，你幸虧只是我的朋友。如果關(guān)系再進一步，就你這話嘮性格，煩都被你煩死。也就倉鼠那傻帽能容忍你吧。’

　　少頃，莉迪亞雙眸狡黠一轉(zhuǎn)，“喂，朋友，這么說你是答應(yīng)做我的男伴了吧。”

　　“這話，我可不記得有說過。”

　　“可你不是感謝我嗎？你說的‘感謝是債務(wù)’，所以你得還我！”

　　“呃……”

　　接下來的幾天，似乎全城的人都在談?wù)撝�特蕾莎公主到訪的消息。煉金工會整個二樓圖書館的閱讀區(qū)，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這個話題之中。甚至文森特不刻意的放出精神力，就能隨處聽見關(guān)于特蕾莎公主的事情。

　　“特蕾莎公主可是王國第一的美女呢。”

　　“是啊，本來我還想著過些時間，去王都薩拉托去一睹公主殿下的風采。沒想到啊，沒想到，特蕾莎殿下竟然要到托爾多來了。難道這是命運的安排嗎？”

　　“哈哈，你想多了。就算是命運，也是命運安排給我的。”

　　“不管怎么說，這輩子能一睹殿下的美貌，我就已經(jīng)死而無憾了。”

　　…………

　　這樣的話，到處充斥在周圍。

　　‘特蕾莎看來是全民偶像。’文森特想著。

　　本來，以為銀狐會跟王室有所關(guān)聯(lián)，甚至曾經(jīng)也有那么一絲懷疑她就是特蕾莎。不過，現(xiàn)在聽到特蕾莎是王國第一美女。再聯(lián)想到，銀狐那非主流的白無常形象，文森特搖搖頭，看來銀狐絕對跟特蕾莎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即使心中有了這樣地明斷，但在特蕾莎正式到訪進城的那天，文森特還是擠在洶涌的人群里，確認了一下。

　　特蕾莎到底美到什么程度，文森特并不知道。他只是一眼瞥到陽光下那頭如瀑淡金色的長發(fā)，而不是自己期望的發(fā)白如雪，就轉(zhuǎn)頭回去了。

　　不過，他回到家中，意外地沒有進行這段時間以來，都在做的傀儡研究。身體里的斗氣能量循環(huán)也完全停止，精神亦全部松弛下來。什么都沒做，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里。兵痞們和莉迪亞今天全都沒有出現(xiàn)，或許也是去看熱鬧了吧。

　　午后的陽光，從客廳的窗戶里投射進來，打在他的身上。桌面上映著窗外庭院里的斑葉藍杉的一段影子。現(xiàn)在的季節(jié)已進深秋，桌面樹影時而有一片枯葉的影子與之脫離，從桌面這頭飛舞到另一頭，最后消失在窗棱的影子背后。

　　直到夜幕降臨，文森特還是沒有移動過位置。

　　今天因為特蕾莎公主的到訪，隔壁的法師塔終于將籠罩房子周圍的魔法光暈移走。

　　黑暗，寂靜。

　　整個屋子里，只有文森特自己的呼吸聲，以及泰坦時而走動的機械聲。貓咪又在睡覺。

　　不知在這黑暗中又待了多久，文森特站起身，從房子后門走了出去。來到后院的種植苗圃的溫室。

　　這里不大，只有半畝不到。

　　種植最多的是白中帶著點水藍顏色的寒霜草。這是冰霜藥劑的主要材料，也是文森特身上所有構(gòu)裝裝備，能發(fā)出冰箭打擊的重要能量原料。

　　這種草藥并不稀有，在市場上很常見。甚至在煉金材料，受到大規(guī)模震蕩的時候，寒霜草的價格還是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因為它實在太普通了。

　　不過，文森特還是在溫室中種了一片。對面那個經(jīng)常和他‘打招呼’魔法師女學徒，為此可沒少譏笑他。

　　此時寒霜草上那丁點水藍色已經(jīng)完全融入夜中，只剩下白，模模糊糊的，像是浮在幽暗中的一團霧。

　　白，冰霜的顏色。

　　白，斗氣的顏色。

　　白，銀狐的顏色……

　　文森特伸手握住脖頸上的項鏈墜，那是荊花的樣式，迭戈王室的徽記，銀狐在渡鴉嶺的地下城送給他的。

　　這也是他身上，唯一現(xiàn)在不是構(gòu)裝的金屬。

　　手指摩挲著項鏈墜，感受著荊花圖案的凹凸不平。心里有種收束地哽咽感覺在蒸騰，蔓延。文森特絲毫沒有抵抗這種酸楚感的侵襲，任由它將自己身心淹沒，浸入皮肉融入血骨。

　　伸手撫上一片寒霜草的葉子，清冷冰涼的氣息，順著指尖絲絲流入體內(nèi)。一直沉寂地冰霜斗氣的團，緩緩在腹中慢慢轉(zhuǎn)動起來。一圈，兩圈，三圈……隨著轉(zhuǎn)速的增加，冰團也在慢慢膨脹。當膨脹到一倍有余時，膨脹便不再繼續(xù)，慢慢演化出飄渺的觸須，漸漸延長，向身體各個部分延展而去，最后在四肢末端靜止。隨之斗氣如水，緩緩順著這些搭建而成的渠路流淌，循環(huán)周身，生生不息。

　　這時，文森特攤開手掌，手指輕輕一彈，一縷純白的斗氣光暈隨著指端在夜空中劃過。

　　“終于晉升了。”

　　沒等充分體會跨入五階實力的感受，身后就有一道身影從幽暗中閃現(xiàn)。

　　“文森特？”來人的聲音偏平沙啞，令人很不舒服，“文森特·洛·基爾維德，初級煉金師，二階劍士，薔薇騎士團檔案館書記員，兵長軍銜。我說的有錯嗎？”

　　“差不多，說的應(yīng)該是我。”文森特轉(zhuǎn)過身，看著一身標準刺客裝束的來人，精神力掃過，四階的實力。

　　“勸你還是快點離開，我現(xiàn)在不想被人打擾。”

　　“當然可以。不過，還要耽誤你一小會的時間，然后我就走。而且保證從此以后，再也不沒有人會打擾到你。”來人笑了，“說吧，二階的可憐蟲，你想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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