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空將劍遞給杜二，告訴他具體的位置，要他去把劍懸掛到大廳里面去。接著他找來了蘇天河，詢問這個總堂大院房租的事情。

　　蘇天河不禁一愣，連還沒有交房租這樣的小事幫主都知道了？他趕緊回答道：“幫主，前些天我派人去交房租，但是沒有找到業(yè)主房東，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所以我們這個月的房租，還沒有交。幫主突然問起，莫非是房東見到您跟您說了房租的事？”

　　賴空搖搖頭，他沒有跟蘇天河說什么，跟他說了他也是不懂的。“我在想，我們要不要把這個宅遠(yuǎn)買下來。老蘇，你的意見怎么樣？以我們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jì)基礎(chǔ)……也就是說以我們現(xiàn)在的財力，應(yīng)該沒問題吧？”

　　蘇天河聽到幫主征求自己的意見，也沒有管幫主的意思如何，趕緊從各個方面分析了一下，接著老實地說道：“從我們青龍幫長遠(yuǎn)的根基和聲威來講，是應(yīng)該買下這樣一個像樣的宅子來做長久總部，畢竟連總部都是租的，說出去不好聽，而且下面各個分堂都是有自己的根基之處，有的還要比這里好。不過現(xiàn)在我們才剛剛站穩(wěn)腳，我覺得還不宜馬上花這一筆錢。雖然這是老宅子，都不用花很大的開支，但是其他剛剛加入我們的分堂弟兄會覺得我們在用他們的錢。現(xiàn)在跟海湖幫僵持之際，不宜動了人心。”

　　賴空點了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是這么想的。雖然我很喜歡這里的風(fēng)水和建筑，但是就像我們的護(hù)法先生跟我說的，我不可能zhan有這棟房子，也不可能真的稱為它的主人。”他看到蘇天河不是很明白，解釋說道：“因為這棟房子的壽命肯定要比我長，如果我離開了這里，或者我死了，還能是房子的主人嗎？無論是租還是買，我們都是一樣的住，所以也就沒必要強求那么多了。”

　　“幫主說的意義深遠(yuǎn)，境界很高，我就想得比較低級一點。”蘇天河笑了笑，老實人也學(xué)著拍了一下馬屁。

　　賴空要他去提一筆租金過來，說是自己要親自去交房租。

　　賬房的手下是蘇天河以前天河幫的舊部，跟他開玩笑地說：“想不到幫主休息了一個月，第一次做事竟然是去做交房租這樣的小事。”

　　蘇天河趕緊呵斥他不要亂講，其他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賴空白天一直游玩，晚上一點都沒有放下過幫中的事務(wù)。幫主這樣做是為了麻痹敵人，幫中也就只有他和杜二、榕城飛幾個人知道而已，所以他也都清楚自己被幫主當(dāng)成心腹了。受到幫主重視，清楚幫主為人和計劃，蘇天河當(dāng)然不允許下面的人亂說賴空的丑話。但是他也是沉穩(wěn)之人，知道這樣的事情，是不能跟別人說的，要是泄漏出去，那幫主這一個月就算是白裝了。

　　蘇天河拿了錢，賴空示意不用他跟去了，他和馬曉靈兩個人去就好了。蘇天河明白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賴空和馬曉靈兩人走出大門，沿著圍墻轉(zhuǎn)向側(cè)面一邊，他們所在的青云街一帶本來就比較少人，現(xiàn)在進(jìn)入這一邊更是不見人影，他們沿著一條寬大的道路向前慢慢走去。

　　走了不遠(yuǎn)，賴空已經(jīng)有印象了，昨晚自己就是從這里的圍墻處飛出來的。他再帶著馬曉靈向前走，很快就可以看到那個木屋子。

　　賴空指著前面不遠(yuǎn)處一棟簡單的木屋子低聲說道：“我說的那個人就住在那里，我們等下走過去之后，小心點……”

　　突然，賴空說不下去了，看著前方，愣在那里。馬曉靈也想到了不對，正想問賴空，見他發(fā)愣，便沒有開口，推了推他的手臂。

　　賴空喃喃地說道：“奇怪了，那棟房子明明被鬼王劈碎了呀，怎么還好好的？”

　　馬曉靈看著賴空，柔聲說道：“說不定是你做夢呢？很正常的，我有一次也夢見自己的劍斷了，很真實的，就好像是真的一樣，醒來之后也特地去找來看，發(fā)現(xiàn)還是好好的。有一次夢見自己被妖怪燒，全身都著火了，不是說做夢都不痛的嗎？我都感覺得到痛了，醒過來還不是一樣沒事。沒事的，這很正常。”

　　聽到馬曉靈的話，賴空不禁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昨晚上自己真的是做夢嗎？也有可能，要不然遁土呀、偷看呀什么都好像很順利，可惜沒有留下什么可以證明的事情。或許哪天見到鬼王就可以證明自己是不是做夢，鬼王？對了，以鬼王的性格，仇人就在附近住著，出來的當(dāng)天晚上就要殺過去了，還會等到現(xiàn)在？看來自己真的是做了一場夢，一場很別致的夢。

　　賴空很快想通了，等一下試一下那個老頭，以自己的能力，應(yīng)該可以辦到。如果那只是一個普通的老頭，那就真的是自己做夢了。他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拉住馬曉靈的手，輕松地說道：“曉靈，或許你說的沒錯，我可能是做了一場奇怪的夢，我們走吧。”

　　馬曉靈嫣然一笑，他沒事就好，管他什么老道士是不是真的有。

　　兩人輕松向木屋走去，賴空都抽空看了一下周圍的地形，真的是一條龍，經(jīng)過龍目之處，他特地留意看了一下那里，這可是昨晚老頭布置門戶陣法的地方！結(jié)果又是令他失望，那里非常平整，根本沒有什么石頭，更不用說木頭了。

　　走到木屋門口，兩人發(fā)現(xiàn)門戶大開，從門口看進(jìn)去，見到里面有兩個人正在下圍棋，就是那個老頭和那個中年男人。賴空趕緊打著哈哈進(jìn)去了。

　　“哎喲，兩位先生是在下圍棋哪？不簡單呀，現(xiàn)在清朝末年還有如此雅興之士，實在難得。”

　　老頭和中年人都抬起了頭，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后疑惑地看向賴空。

　　“清朝末年？”

　　賴空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用錯詞了，忙糾正說道：“是呀，清朝，末年。我說的末年是指的西歷，你看我的頭發(fā)裝扮就知道我是懂得西方文化的了。現(xiàn)在西歷是一八九九年，也就是所謂的十九世紀(jì)末年，洋鬼子們把一百年稱為一個世紀(jì)，最后幾年都可以稱為世紀(jì)末年。”他趕緊掰出一番話，倒也顯得很有道理。

　　兩人“噢”了一聲，又對望了一眼，老頭突然問道：“你是誰呀？看你打扮得如此洋氣，應(yīng)該是個仰慕西學(xué)的假洋鬼子，難不成你還是圍墻高手？”

　　“真是貴人多忘事，老先生健忘了不是？我們還有一面之緣呢！”賴空說起上次阿四帶著自己來租房子的事情，接著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再邊和他們說話的時候，賴空的意念也不停的在窺探著這屋里的一切，和眼前的這兩個人，想要從中找到點蛛絲馬跡，他實在難以想象自己連夢境、現(xiàn)實都無法分辨了。

　　馬曉靈自從進(jìn)來就沒有說過什么話，她在后面仔細(xì)打量著那個老頭，還有屋里的擺設(shè)。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都是普通人，這屋子里面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既沒有道門法寶的存在，也沒有什么普通的捉鬼工具、道教擺設(shè)。而且如果他真的是捉鬼驅(qū)魔之人，身上應(yīng)該有一股她所熟悉的氣息，但是馬曉靈一點都感覺不到。

　　賴空跟他們說清楚了自己的身份，還有這次的來意。那個老頭他們也都已經(jīng)知道賴空是最近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青龍幫幫主，不過諒他們也不敢說不租房子給青龍幫。

　　賴空見到自己遞過去的房租，老頭接過之后，看也不看就隨手放在一邊，繼續(xù)下他的棋，而且也沒有再跟他說話了。他雖然覺得有一點點沒趣，但是不想就此放棄。

　　馬曉靈和賴空交換了一下眼神，知道沒有什么收獲。賴空又蹲在桌子旁邊，看他們下棋，他又想到一個辦法來試探一下。

　　老頭凝神看著棋盤，他執(zhí)的是黑棋，那個中年人同樣全神貫注地看著棋局，他現(xiàn)在正捻著一枚白子要放下。賴空突然說道：“這棟房子不是散了嗎？怎么又完好了呢？”他看似無心的隨意說道，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個中年人看。

　　賴空知道那個中年人沒有什么功夫，那么就算他定力再好，那么離奇的事情，對于一個普通人還是難以掩飾的，試上幾下，難免會被引得露出馬腳的。所以他現(xiàn)在特地盯著那個中年人看，想看看他聽到后的反應(yīng)。

　　可是賴空還是失望了，那個中年人仿佛沉浸在思索這一步棋的走法里，好像根本沒有聽到賴空的話，倒是那個老頭很輕松地接口問道：“什么房子散了？”

　　賴空心里苦笑了一聲，嘴上趕緊敷衍著說道：“沒什么，是我的那些下人們來過幾次找你們交房租，但是沒有見到你們，最后一次還說看到這棟房子散了，倒在地上。我想，他們應(yīng)該是讓鬼迷了眼吧。”

　　馬曉靈插嘴說道：“是呀，可能真的是有鬼吧。老大爺，您年紀(jì)那么大，有沒有見過鬼呀？你信不信這個世界有鬼呢？”說完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個老頭看。

　　賴空不禁暗暗贊賞馬曉靈的單刀直入，他雖然明知道這個老頭有辦法回答，但也想聽聽他怎么應(yīng)付。

　　那個老頭聽到馬曉靈如此問他，抬起頭來，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微笑著說道：“我這么大一把年紀(jì)了，什么東西沒有見過？要說鬼嘛，這也是很難講的，有些事情不是你信不信的問題。存在的東西，不會因為你不信就不存在，不存在的東西，也不會因為你相信就突然存在，這些東西是很玄妙的，而且是很變化無常的。至于鬼，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見過，說不定我見到過鬼，但是我不知道他是鬼，或者鬼見到過我，我沒見到過他。你們年輕人是不是相信西方的神呀、魔鬼什么的？還是相信最新時髦的科技？”

　　老頭繞來繞去說了一些不是答案的答案，又把問題踢了回來，賴空也只有回答：“我不信西方的魔鬼上帝，老先生，你說的話都很深奧呀！”

　　“哪里哪里，市井鄙夫而已，能說出什么深奧的話來。”他捻起了一枚黑子，因為中年人已經(jīng)走了一步，又輪到他下了。

　　“劉老，你看這一步是不是還不錯呀？”中年人微笑著說道，趁著老頭和賴空說話之際，他已經(jīng)下了一子妙棋，估計老頭要想上一會兒才能有應(yīng)付之策。

　　果然，那個老頭臉上都露出贊許之色，這可是他都沒有估計到的一目。

　　就在這時，賴空突然覺得是一個好機(jī)會，趕緊對正神采飛揚的中年人說道：“先生，我們前來半天，能不能討一杯茶喝呀？”

　　那個中年人的心開始一直在棋局上面，現(xiàn)在好不容易下了一著妙棋，心情舒暢，聽到賴空如此說道，才想起冷淡了客人，雖然說他們可以算是不速之客，但是畢竟是主動來給自己送房租的嘛！他趕緊說道：“實在是失禮，我馬上去泡茶！兩位請坐。”其實他如此高興，主要還是因為有外人見證到了自己下出的妙棋，那可是非常難得的事情，所以他對賴空他們很客氣，潛意識里都希望他們坐下來，一直看到自己贏一次。

　　那個老頭肯定是記得的，但是他似乎沒有招呼賴空他們的意思，所以也就沒有請他們坐，沒有泡茶。現(xiàn)在正在思索棋局的他見到那個中年人要起身招呼賴空他們，他只好站了起來，嘴里說道：“公子，還是讓我來吧。我正好趁機(jī)休息一下，清理一下思路來對付你的奇招。”

　　中年人聽到老頭如此說，臉上不由有一絲得色，嘴里客氣道：“有勞劉老了。”

　　看到那個老頭拎著一個茶壺向外面走去，賴空便將身體湊到了中年人面前，虛心地請教他一些圍墻基本常識，中年人見他問的水平如此次，馬上有了一種權(quán)威感、一種自豪感，于是也耐心地大略講了起來。賴空眼睛余光看到那個老頭已經(jīng)出門，馬上將一只手伸到后面，對著馬曉靈輕輕打了一個手勢。馬曉靈會意地慢步走向門口，并且站在那里，“無意地”看著外面的情況。

　　賴空知道時機(jī)難得，必須馬上抓緊！他緊緊盯住了那個中年人的眼睛，突然他的眼睛里面仿佛射出了一陣迷人的絢麗光芒，幸好馬曉靈這時候沒有見到賴空如此眼神，要不然還以為他學(xué)習(xí)了流花正男那樣的邪術(shù)了。中年人的眼光剛剛和賴空的眼神交接，馬上變得木然，轉(zhuǎn)移不開，呆呆的看著賴空。

　　催眠成功！看著很久沒有用過的催眠法竟然還是那么精純，他都不禁很高興，到底是功力深厚了，什么都沾光，任何功夫施展起來都輕松。賴空準(zhǔn)備壓低聲音，馬上問他幾個問題，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應(yīng)該不可能撒謊。

　　“老人家，怎么這么快呀？”馬曉靈的聲音從后面響起。賴空不由一陣氣悶，知道那個老頭肯定是馬上要進(jìn)來了，曉靈是提前報信。這個老頭也真是，那么快干嗎呢！

　　“現(xiàn)成的開水，當(dāng)然快了。”聽到老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賴空趕緊收回自己已經(jīng)運功催眠的眼光，變得再普通不過，心里一想，不對，他馬上又加入了幾分符合自己現(xiàn)在身份的霸氣和狂傲，然后是一副強忍、力壓狂霸之氣的樣子。

　　對了，這個中年人還沒有清醒呢！賴空食指一伸，一股輕柔的力量迅速到了中年人眉心，輕輕一觸間，那個中年人馬上從被催眠狀態(tài)清醒過來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記得，繼續(xù)接著剛才講的話跟賴空說。

　　此時，那個老頭剛好走進(jìn)屋里面來了，他端著一壺茶和幾個茶杯，招呼著他們兩個坐下，然后他給每個人都篩滿了一杯茶。老頭端茶給賴空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問道：“你們聊什么呢？”

　　賴空輕喝了一口茶，微笑不語，他知道那個中年人自然會跟他說清楚的，也就省得自己吃力不討好的解釋。

　　“沒什么，我們聊一些普通的圍棋入門知識而已。”中年人見到老頭已經(jīng)進(jìn)來了，待客的事情也已經(jīng)完成了，便催促地“提醒”說道，“劉老，現(xiàn)在可是你走的時候呀，你可不要忘記了。”

　　劉老頭捏著一粒黑子，不知道要放那里好，還在思索。中年人微笑著看著劉老頭，實在是難得有這樣的機(jī)會呀！突然，他耳中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公子，你下棋好輕松呀！可是你對面的那個老頭，昨晚把我們兩個都?xì)⒘耍∵�殺了很多無辜的平民百姓，你說這應(yīng)該怎么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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