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邪王之惑
衣上征塵雜酒痕,遠(yuǎn)游無處不消魂。
此身合是詩人末?細(xì)雨騎驢入劍門。
------------陸游《劍門道中遇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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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缺和席應(yīng)的決斗并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進(jìn)行的,他們做的不是表演賽,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殺,這也是陰癸派找來席應(yīng)挑戰(zhàn)宋缺的原因。
這是一場關(guān)乎巴蜀命運,江南局勢,甚至可以影響天下大勢的決斗,席應(yīng)站在了他人生的十字路口,成功搏殺宋缺的話他會成為圣門最大的榮耀,失敗的話只能作為一個笑柄成為別人飯后的談資。
這就是現(xiàn)實,成王敗寇,歷來如此。
就在這個時候,石之軒來到了成都城。
依舊是散花樓,綰綰并沒有跟來,陰癸派和石之軒的恩恩怨怨太過繁瑣了,她可不愿意這個時候和邪王會面,安隆很安靜的肅立在一旁,一身文士裝扮的石之軒站在窗前,默默的看著夜色里的成都。
如果說十八年前的石之軒是一個激情四溢的畫家,興致勃勃的準(zhǔn)備把自己的想法描繪在天下這塊巨大的幕布上,那么如今的石之軒就是一個憂郁的詩人,用沉默的力量來書寫這個世界的辭章。
他具有了一種黑暗的氣質(zhì)!
這是我看到這個背影的第一印象,然后他轉(zhuǎn)過身,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這個笑容和十八年前看起來很像,似乎還是那么的溫和,然而那雙眸子里卻沒有了溫情,多出了讓人心碎的滄桑。
“久違了!”他淡淡的說道。
“嗯,這些年你還好吧?”我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小安,我們有些話說,你先出去一下。”石之軒平靜的說道。
他的話語很輕很穩(wěn),也很有力量,那是一種壓迫人心的力量。
“好的,石大哥。”安隆說著退出門外,很小心的把門關(guān)上。
“記得十八年前大興城外的古寺里,袁真人看到你批了六個字:殺星現(xiàn),天下亂。”石之軒緩緩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語調(diào)平穩(wěn)的說道,“當(dāng)時你說自己來自滎陽郡瓦崗寨,彼時瓦崗不過是一小村鎮(zhèn),誰能想到十幾年后瓦崗軍竟然成了義軍之首。”
“如今瓦崗都已消亡了。”我嘆息道。
“那一晚剛巧李淵一家寄居寺內(nèi),竇夫人深夜產(chǎn)子,袁道長以為是紫微星轉(zhuǎn)世,正應(yīng)在李家二子身上,就是如今的秦王李世民。”石之軒回憶道,“這些年我一直回想著那個夜晚,那個預(yù)示著未來帝王降臨的夜晚,其中的玄機恐怕只是袁真人自己知曉。”
“袁天罡確實是學(xué)究天人,看如今的形勢李唐王朝霸氣外露,李世民又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很有帝王之相。”我附和道。
“可袁道長最后卻低聲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讓我思索良久,最終只能感嘆天意難測!”石之軒嘆息道,“這些年我一直在關(guān)注著李閥的動向,以裴矩的身份接觸了李家三子,李建成沉穩(wěn)內(nèi)斂是做大事的人物,李世民胸襟廣闊是能創(chuàng)業(yè)守業(yè)的智者,李元吉生性狠辣是爭雄疆場的猛將,就連那位李家小姐也是一位難得的謀士,李唐的成功絕非僥幸。”
“哦,那你是不看好這次圣門的一統(tǒng)了?”我懷疑道。
“也不盡然,我只是在想以李唐如此鼎盛的人才,如此優(yōu)越的地理形勢,如此恰到好處的時機,如何做才能斬斷它的王霸之路?”石之軒思索道,“最終我想到了袁道長批給你的六個字。”
“呃,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惶恐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說天意難測。”石之軒微笑道,“好了,正事是談完了,我想知道十八年前你們?yōu)楹瓮蝗幌Я耍俊?br />
“這個或許由青璇大家告訴你比較好!”我小心翼翼的說道。
萬一我告訴他真相,他有兩個女兒,有一個被靜齋帶走了,后來成了靜齋的招牌,走了碧秀心的老路……
他要是被刺激的精神分裂立刻干掉我怎么辦?
“哦,難道青璇知道所有的事情?”石之軒猶豫道。
“嗯,說起來這算是你們的家事,我只是力所能及的幫了一點小忙而已。”我謙虛道,“你還是回幽林小筑看看吧!”
“是啊,又是幾年沒有回去了。”石之軒感慨道,“對了,那位阿雪姑娘哪去了?”
“她……”我有些失落道,“她回靜齋去了。”
“那太可惜了,當(dāng)年我和她很聊得來,她似乎知道我的所思所想,這些年我在武學(xué)上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很想和她交流一番。”石之軒惋惜道,“還是靜齋啊,就像以前我和秀心一樣,她也理解我的想法。”
對于這樣的石之軒我很難和他交流下去,他似乎沉浸在過去,又似乎在很遠(yuǎn)的地方,總之給人一種飄忽的感覺,我很難找到十八年前和他隨意聊天的氛圍了,可能是我們兩個都改變了,讓這種對話呆滯了許多,最后只好默默無語。
“石大哥,獨尊堡傳來的消息。”安隆推開房門,急切的說道,“宋缺勝,席應(yīng)下落不明。”
“這個結(jié)果并無意外。”石之軒輕聲說道,“明天我要回家一趟,你安排一下吧!”
跟著安隆出來,我不由得松了口氣,這種壓抑的感覺讓我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tài),就差沒有逃跑了。
“是不是很難受?”安隆苦笑道,“石大哥和十八年前相比變化很大,以前我們是敬他,如今我們是怕他。”
“這可能就是梟雄的氣質(zhì)!”我猜測道。
“或許吧!”安隆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和陰癸派是怎么回事?這幾天常看到你和陰癸派的那個丫頭在一起。”
“我說過她是我的護(hù)法。”我辯解道,“圣門就要一統(tǒng)了,就不要在意這些門派之爭了。”
“也罷,就讓尤鳥兒自投羅網(wǎng)吧!”安隆輕笑道,然后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真是好笑,邪帝竟然需要護(hù)法,真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盤算,要說你如今沒有武功我老安也是相信的。”
“呵呵,還好你剛才雙手沒有運功,否則你已經(jīng)受了內(nèi)傷。”我不動聲色的笑道。
“真有這么神奇的功法?”安隆好奇道。
“不要試了,我的護(hù)法來了。”我輕笑道。
看著不遠(yuǎn)處白衣飄飄的綰綰,我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還是有個保鏢的好,看起來這些圣門的人開始試探我的成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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