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節 馳援大凌河
朝的歷法和后世的陽歷不同,八月的遼東大地已隱闊野千里上全是焦黑的草根,早上下了場小雨,雨水混著草焦,把泥土也沾得黑糊糊一片。
燒荒似乎剛結束,空氣里隱約還有一股草焦氣這些野草是游牧民族馬匹的食物,為了削弱敵人的進攻能力,每年秋高草長的日子,據點里的明軍會四散而出,把荒野上的野草燒盡。
穿越穿過渤海,在大凌河堡正南面的海岸登陸。依靠船隊運來的大量水泥,九千人上岸搶建了一個臨時的防御據點。干了兩天,如今這個前線據點已經基本成型,一個小小的碼頭已經有了樣子。
昨晚休息了一晚,五千改水營士兵全副武裝做好了出征的準備。早早吃飽了肚子,在瓊州府訓練了整整一年多的改水營陣列齊整,昂然站在北方的大地上。
趙德穿著一身將官板甲,行動間盔甲會出金屬碰撞的聲音。喝了一大口南海烈酒,趙德大步跨上了戰馬。那匹血紅的大馬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陣列里的殺氣,興奮不安地噴著響鼻。趙德一甩馬鞭按壓住坐騎的情緒,駕一聲在隊列前猛地跑了一大圈,一個人立停下。
“好!”
“三將軍好俊的騎術!”
趙德哈哈大笑,欣喜地看了看這蕭涼的薊遼大地。趙德四下張望著,只看到天際邊白茫茫的一線,倒覺得這遼地的清冷,比悶熱伸不開手腳的瓊州府可愛多了。哈口氣竟吹出些水霧來,趙德笑了笑,拉轉馬頭看了看義父。義父和南王在臨時搭建的點將臺上,做最后地部署。
龐寧用酒碗碰了碰秦明韜的碗,說道,
“老秦啊,將在外有所不受,我龐寧是勸不住你,就幫你守住這條后路吧…萬一情況有變,快馬跑回來!”龐寧看了看遠處趙德,壓低了聲音又說,“這些兵、將回去還可以再招,萬一有變,記得第一保自己命!跑回來,啊?”
秦明韜笑了笑。拍了拍胖子地肩膀說道。
“放心!馬也好。人也好!這次我在遼東。一定會給我南海國打出一片天地來!”
打出一片天地?龐寧聞言一愣。正要舉起來地酒碗怔怔停在了半空中。秦明韜卻一飲而盡。哐當把海碗放下。一身勁裝地李錦熙快步走了上來。小聲說道。
“殿下。探子飛馬來報。明軍已過小凌河。扎營于距城二十里處。所到之處即行掘壕。列車盾槍炮。整列甚嚴。估計明日便會和韃子接戰。”
秦明韜點了點頭。朝李錦熙身后地李瑛道。“你也要去么?”
李瑛這會穿了身猩紅地皮甲。把凹凸曲線勒得驚心動魄。
美人挺胸叱道,“武備學堂比武,末將可是第六名。”
這份巾幗颯爽,卻是另一種女兒嬌態。
秦明韜笑了笑,大步跨出點將臺。衛兵們趕緊把東王的大馬牽來,秦明韜翻身上馬,勒著馬繩大聲喝道,“孔有德何在?”
孔有德跨馬從陣列中騎出來,拱拳答道,“孔有德在!大王有何交待?”
秦明韜大聲喝道,“便是時候了,我和你去攔住韃子追兵,救下遼西四萬潰兵。這大功,你敢去拿么!?”
孔有德把臉漲得血紅,大聲喝道,“大王如此待某!孔有德敢不效死?”
秦明韜笑而不語,拉轉馬頭大聲喊道,
“出征!”
傳令兵快馬加鞭,馳騁在改水營前后,大聲將命令傳達下去。守候已久的隊伍里響起一片興奮的呼喝,鐵甲連云,旌旗如炙,全副武裝地士兵們如出籠猛虎,前后列隊向大凌河徐徐進。
看著士氣如虹的改水營唱著軍歌快速前進,直到東王的大馬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上,趙如才緩過神來。趙如湊到龐寧旁邊,吶吶說道,“師父,看東王的樣子,這次似乎所圖不小。”
龐寧笑了笑,卻不答這話。龐寧似乎有些醉了,一臉醉紅地用食指在桌上劃著潑出來的酒,劃出幾個圈圈。龐寧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嵌山港地造船工匠,移到北港去了么?”
“師父放心,已經移去三百個工匠,正在北港建船塢。”
龐寧點了點頭,指了指桌子前的凳子示意趙如坐下。龐寧給趙如倒了杯酒,淡淡說道,“瓊州府太小,太小了,趙如。都憋壞了,趙如你知道么?憋壞了。來,陪師父喝一杯!”
趙如跟了龐寧多少年了,聽了這話愣了愣,不安地問道,“師父喝醉了?”
龐寧搖了搖頭,卻不答他,一仰頭,便將手上海碗一飲而盡。
秦明韜這次帶來遼東的,是改水營全部人馬,包括五千戰兵,和兩千多勞役。隨行的不光有部隊序列的軍官,還有李錦熙、鐘會這樣地參謀人員,甚至連李承宗這樣的后勤人員也不甘落后,紛紛跟來。基本上,瓊州府東王衙門里只剩下了幾個通訊員。
自從崇禎二年底擊敗陳廷對的討伐大軍后,改水營就再無遇到大地戰斗,一直在瓊州府各拉練。如今已經是崇禎四年的八月底,差不多練了兩年了。這兩年里,改水營逐漸配備了燧槍,升級了步兵支援火炮,光是訓練就打壞了幾千把步槍。改水營仿佛一柄久不曾出鞘地劍,上上下下滿溢著求戰之心。
孔有德久處遼東熟悉地形,兩千戰兵和一千多勞役軍馬拖著戰車火器當先,改水營居后,徐徐沿著大凌河前進。龐寧選擇的登陸點在大凌河堡西南面,距離明軍和后金地戰場大概是八十里,算下來是兩天的路程。按李錦熙和秦明韜的預計,明軍野戰被后金擊潰,估計也就是一天的事情,所以掐好了時間此
。
一路沒有遇到女真騎兵,也沒有看到明軍斥候,這一天走了五十里,秦明韜選在大凌河邊一處高地扎營。孔有德的戰車環列成墻,外面布置了兩層南海國地拒馬,又臨時填了沙袋堵了一層,防得密不透風。雜役在幾里外找到一片林子,砍了樹木回來,升起了炊火。
常文廣搓著手,罵咧咧地在軍營里巡視。晚上這會大概是七、八度的樣子,常文廣是瓊州昌化本地人,習慣了瓊州府的溫暖,這會已經有點受不了。看到一群士兵圍著篝火烤肉吃,常文廣罵了句娘,也不巡營了,帶著親兵埋頭扎了進去取暖。罵咧咧搶下幾塊精肉,常文廣小心叉好,放上篝火烤著。
眼巴巴地看著烤肉一點點泛出油來,常文廣壞笑著對一幫士兵說道,“賊囚軍命挺好,吃完正餐還有烤肉吃。”
士兵們一陣哄笑,有個老兵油子爭辯道,“凍死人了,不吃點肉哪里殺得動?”
常文廣正要罵人,卻看到李錦熙從西邊走過來,常文廣趕緊招呼道,“李軍師,軍師來,嘗嘗某地烤肉手藝。”
李錦熙左右看了看,這才知道是常文廣叫自己。李錦熙笑了笑,大咧咧坐在常文廣旁邊,啐道,“這是搶士兵軍糧,喝兵血吃兵肉么?”
常文廣咧嘴笑道,“軍師快吃一口,吃一口就是同謀了,到時候百般莫辯。”
李錦熙曾經在瓊州府保衛戰拖住明軍一、兩個月,為先鋒營殲敵創造了寶貴的時間,在軍里很受秦明韜尊重。平日里秦明韜為難地事情,李錦熙總是有辦法,在改水營里被當作做“李先生”,地位不低。
見李錦熙來,便有士兵放下了烤肉,朝他請教道,
“李先生,我聽山下的那些明軍說,女真人一人兩馬,來去如風,很是難纏啊
這話一說,一圈人都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怔怔地看著說話人。那人用油乎乎的手摸了摸下巴,訕訕問道,“李先生,按說我們人比韃子少,這打得過嗎?”
常文廣笑了笑,拿一塊熄滅的木炭往士兵頭上砸去,罵道,“吊子日地劉老三,訓練不見你玩命,整天東想西想,看我不抽你!”
李錦熙看了看常文廣遞過來的肉塊,笑道,“不需要我們打,只要孔有德部能拖住韃子一、兩個時辰,明軍潰兵便能重新集整。”李錦熙搖了搖頭,說道,“你們怕什么,有這么多拒馬戰車,韃子也沖不近前,你們拿著槍射,還怕么?”
常文廣應和道,“軍師說的是,遠遠的拿槍打,這么賺的事情還怕么?”
士兵們想了想,旋即都爆出一片得意的大笑。又有人問,“李先生,我們兵器怕比那些韃子和明軍強多了,這么打下去,我看韃子和明軍都不是對手,遲早全趴下。”
這話一說,篝火邊頓時又是一陣得意地哄笑。
李錦熙倒沒想到,這些士兵們會這么自信。其實從第二次反圍剿開始,年輕的南海國不斷地取得軍事上的勝利,這一年來經濟展也非常迅猛,整個國家上下都洋溢著擴張的。這些士兵們一踏上遼東的土地,仿佛就覺得自己是勝利地征服。
常文廣縮了縮脖子,搖頭道,“這地方就太冷,否則還真不錯。李軍師,你說東王這次北伐,不會準備把遼東拿下來吧?”
李錦熙癟嘴說道,“我哪里知道,你要問東王了。”
常文廣卻不信,大聲爭辯道,“李軍師你糊我,東王做什么不和你商量。”常文廣壓著嗓子小聲說道,“軍師給兄弟透點風,兄弟也好準備準備。小聲跟我說,不讓這些賊囚軍聽到!”
李錦熙笑了笑,搖頭道,“我真不知道,你要去問東王。”
常文廣哪里敢問東王?他見李錦熙不肯說,只有訕訕地縮了縮腦袋,答應道,“好好,我問東王…”
改水營這一年多經常在野外拉練,扎營結寨也是輕車熟路了。晚上九點,就有人出來吹哨,士兵們紛紛鉆進帳篷睡覺。第二天天一亮,改水營便鳴角集結,拔營繼續前進,一切動作都很有紀律。倒是孔有德的部隊明顯沒有野外訓練的經驗,全靠孔有德臨時命令,雖然不算亂,動作卻慢了不少。
這里離大凌河堡不過三十里,部隊朝東北走了兩個小時,已經接近戰場了。隊伍里越來越緊張,士兵們一邊行走一邊檢查槍械,做著最后地準備。前面突然揚起一片煙塵,兩騎斥候飛馬過來。秦明韜中軍的親衛舉著斥候旗迎了上去,一個照面便確認了來人身份,放他過來。
“報!明軍今晨拔營,于大凌河堡十五里外于建奴接站。奴酋黃臺吉親率三萬馬兵向明軍沖陣,已廝殺了半個時辰,勝負未分。”
秦明韜瞇著眼睛看了看東北面,一勒馬繩大聲喝道,“再探!”
兩騎斥候大喊得令,在中軍換了兩匹馬,又往戰場沖去。
又走了一個小時,天上又飄起了細雨,在大風地攜裹下漫無目的地亂飛著。黑云從遠處地山脊后突然涌了起來,鋪天蓋地地壓住了整片蒼天,遠處一條煙塵滾滾,又有兩騎斥候趕來,
“報黃臺吉親率馬兵沖陣,韃子右翼突入明軍陣中,監軍張春不敵潰散!明總兵吳襄、鐘緯等如今聚集散兵再戰,勝負不知!”
聽到這個消息,幾個將領臉上都是一凜,料想明軍兇多吉少。秦明韜勒著馬繩沉默了半晌,朝后軍大聲喝道,“韃子便在十五里外!全軍!全速前進!”(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Www..Com。章節更多,支持&泡 書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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