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保藏中心2

　　強壓下心中對妻子的思念，吳少華振作精神，即便無法將研究員的家屬們轉移到病毒所來，卻也可以提供一些便利，安排了4名全副武裝的保安，把一部分戰備物資，包括食物和飲水，以及多余的防護用品送出去一部分。

　　這一部分物資也許并不能支撐他們全部所需，卻會讓他們多一絲生還的可能性！

　　而這些東西對病毒所而言，卻并沒有什么大的影響。

　　單單就防護設備來說，整個病毒所每天消耗的數量就是一個很大的數字，護目鏡，帽子，衣服褲子，鞋套，包括呼吸面罩等等。

　　因此，倉庫內儲存的還剩下很多，完全可以滿足給家屬區內的家屬們沒人準備一套——當然不是P4實驗室核心區域使用的全封閉式，而是普通防護服罷了。

　　即便如此，吳少華送出物資的的決定，也給了大家極大的心理安慰。

　　隨著數輛軍車的到來，500人的軍隊很快就位，當著吳少華等人的面兒，在病毒所大門外面集合列隊，然后修建建議營地，沒有試圖進入病毒所半步！想來也是有上級命令在：禁止一切人員進入病毒所，包括他們自己！

　　搭建完建議營地以后，僅僅2小時，就已經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把整個江城病毒所圍的嚴嚴實實，不漏絲毫破綻！

　　3個小時以后，那四名負責給家屬們分發物資的保安也回來了，吳少華親自出門，和這只軍隊的負責人薛團長說明情況后，將人領了回來，然后，吳少華下達命令，關閉保藏中心和P4實驗室的大門！所有人員的門禁卡全部被注銷，只留下吳少華本人的指紋信息，作為開鎖的鑰匙，同時，為了以防萬一，吳少華本人之前使用的門禁卡依然有效。被他所在了辦公室的保險箱里。

　　至此，整個保藏中心和P4實驗室徹底與外界隔絕！

　　然而不幸中的萬幸是，P4實驗室在建設時，充分考慮了微生物菌種（毒）的出庫入庫問題，將P4實驗室和保藏中心在地下連接了起來，存在一條由5扇隔離門組成的通道！這使得江城病毒所剩余的工作人員可以交流，不至于被分割在兩個地方。

　　同時，吳少華也巧妙的利用了隔離門，化學消毒，以及空氣置換多層手段，制造出了多個無菌的隔離艙，確保即便感染，也不會全軍覆沒！

　　也多虧了實驗室和病毒所的獨立供電系統，保藏中心和P4實驗室的絕大多數設備依然可以運行，而一旦專用線路也停電，利用發電機依然可以支撐很久！

　　……

　　保藏中心和P4實驗室的研究員們，總共剩下172人。而其余的，在吳少華拒絕家屬進入以后，離開了這座“安全港”，選擇回到自己家人身邊。

　　在留下的172人中，有22人是原病毒所的安保人員，這些人全部都是現役軍人，他們也是吳少華維護保藏中心與P4實驗室安全穩定的重要手段。

　　……

　　時間緩緩流逝，4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情況并沒有像大多數人想象的那樣好轉，反而更加惡略。

　　街上的警笛聲越來越少，無數幸存者跑上街頭，被不知道是正常人還是感染者的身影襲擊，無數惡棍借此機會渾水摸魚，然而大都沒有好下場——會被真正的感染者撲倒在地，在無盡的痛苦中被啃食殆盡。

　　與此同時，更讓吳少華擔心的是，上級與吳少華的聯系越來越少！

　　原本按照計劃，應該3小時聯系一次，確定病毒中心的安全，而這個安全時間在不停的被打破！

　　最近一次的聯系，已經是20個小時以前的事情了。

　　甚至，吳少華還知道，跟他取得聯系的上級已經換了兩次，之前的兩任聯絡人，已經感染……

　　保藏中心儲存的應急物資已經消耗了不少，眼瞅著七天的救援期應該很快就到，然而久等救援不來，并且眼睜睜看著局勢惡化的吳少華卻強自壓下心中的不安——只因為所里剩下的172人把所有希望都擔在他身上！他就不能倒下！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吳少華通過12樓的辦公室窗戶往外看，整個城區幾乎陷入一片死寂，沒有人愿意出門，偶爾會有幾人倉皇逃竄，身后必然有幾道身姿詭異的身影緊隨不舍，經常會有慘叫聲遠遠傳來。

　　之前的500名軍人此刻已經減員嚴重，他不止一次看到軍隊陣營戰突然發生的慌亂——不是有人叛亂，而是有軍人正在執行命令，卻突然摔倒，或者強忍著不適，直到驟然發病，對身邊的袍澤猛然發動襲擊！

　　來自身邊的戰友的突然襲擊，沒有人能毫發無損，這只敢打硬仗，能打硬仗的軍隊，應是被超級病菌“打”的沒有脾氣，不少軍人面對血肉模糊的戰友，或者因為感染被就地槍決的戰友痛哭……

　　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依舊牢牢的守衛著病毒所的外圍，驅趕著周圍的感染者，并把聚攏來的正常人勸離，對于實在缺乏物資的，還會送上一點點口糧！

　　在昨天，最危險的時候，大約40多只感染者，涌向保藏中心，最終，并沒有配發多少實彈的軍人們，在沒有后勤補給，原有彈藥基本耗盡的情況下，對這些瘋狂的感染者無計可施，最后，采取了極端的做法：使用坦克碾壓了過去……

　　5輛坦克在他們來駐防的第二天，就開到了現場！而保藏中心大門西側的一片暗紅色的地面，則是幾輛坦克發威以后的殘留物。

　　“所長，外面的薛團長要和您通話。”一名工作人員從門口處探進半個腦袋，打斷了吳少華的思緒，低聲說。

　　“……啊？哦！好的！”吳少華愣了一下，才恍然，接過了研究員拿來的衛星電話——普通的手機早在幾天前就沒有信號了。

　　“薛團長，您好您好……啊？進來？這，抱歉，我沒有這個權限，即便是平時，保藏中心也是禁止外來人員入內的，只有經過7天的培訓，能完正確完成消毒流程，才能在我們研究員的陪同下進入，你們不能進來！會出事兒的……P4實驗室就更不可能了……是的……好的……”

　　吳少華掛斷電話，嘆了口氣。

　　電話里，薛團長——外面這500人的最高負責人，請求進入保藏中心修整，他的上級之前派出來的后勤補給隊伍，已經失去聯系，他們已經沒有食物，已有的生化頭盔內置的過濾器也已經達到了最大使用期限，必須進行更換。

　　對此，他的上級允許他們輪崗進入保藏中心休息，并獲取一定的給養。

　　然而，軍方的命令，卻無法影響到吳少華。吳少華的上級并不是軍方，他也沒有接到軍官的通知，如果他此刻將軍人們放進來，后果將無法預料！

　　一旦發生走火兒，或者其他不可控事件，造成庫存的微生物菌種泄露，將會造成天大的麻煩！！

　　他只能硬下心腸拒絕了門口的軍人們！

　　又是兩天過去，薛團長看著自己僅剩下的251名下屬，不得不再次打來電話，一方面懇請進入修整，并保證只在指定區域待著，絕不會惹麻煩，另一方面，不少市民靠近保藏中心，自稱是保藏中心的工作人員，并且帶有家屬，尋味吳少華是否允許對方進入。

　　吳少華走到大門前，看著外面搭建的臨時帳篷，不少人不死心的拿著之前的門禁卡，不顧軍人阻攔，不停地在感應處刷來刷去，卻沒有絲毫效用。

　　“吳所長！是吳所長！！”一名男子嘗試了多次，依然無法打開門，被兩個軍人強行控制，打算拖離現場，他突然看到了透明玻璃門內的吳少華，激動的大聲喊道：“所長！是我啊！是我呀！”

　　吳少華一眼就認出他來，正是孫曉輝，之前，因為無法拋棄妻子，選擇了離開這里，帶著兩套基本防護服，回到了馬路對面的家中。

　　然而，這幾天過去，感染的密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人被感染，已經沒有什么人敢于出門了！

　　而今天早上，自來水也停掉了，電也停了，天然氣更是不用睡！雪上加霜的是，家里的食物飲水也消耗干凈，卻依然沒有迎來局勢的緩解！

　　無奈之下，孫曉輝只能帶著妻子下樓，來到了保藏中心，期望吳少華能網開一面，卻無奈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無法進入了，連門口執勤的軍人那一關也過不了……

　　被軍人拖著的孫曉輝掙扎著，對著吳少華的方向哭喊道：“吳所長！讓我進去吧！嗚嗚！求求您了！讓我們進去吧！”

　　“所長！我是XX啊，讓我進去啊！”

　　“老領導，我啊！是我啊！求你開門啊！讓我們進去啊！”

　　……

　　隨著孫曉輝的哭喊，不少人發現了吳少華的身影，激動的猛地對著大門撲了過去，一邊撲，一邊哭喊著，希望可以進入保藏中心！

　　吳少華看著，眼睛瞪得圓滾滾的，布滿了血絲，緊咬牙關，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眼球不少人，是他看好的，甚至是他親自招進來的學生，一步步培養出來……更有一部分是自己數十年的老下屬，老同事，老哥們……

　　身后，越來越多的實驗人員聚攏在吳少華身后，幾個女同志甚至嗚嗚的哭了出來，有人開始求情。

　　“所長，讓他們進來吧，都是咱們自己的人，知道相關程序，沒事的！”

　　“是呀所長，小孫他……”

　　“都住嘴！！”吳少華陡然一聲大喝，怒目圓睜：“都滾回辦公室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勃然大怒的吳少華，不忿者有之，怯懦者有之，然而最終無人可以動搖馬少華的意志。

　　在馬少華的內心里，外面的人不能進來，一旦這個口子開了，就再也堵不住了！

　　他們能進來，早已不眠不休數日，疲憊不堪的軍人們也就可以進來！而更多的聚集在附近的普通市民也能進來！！

　　千里之提毀于蟻穴！這個口子，無論如何也不能開……

　　對不起……對不起……

　　吳少華的嘴里滿是血腥味，牙齦都被他咬出血來，他卻只能在心里瘋狂的懺悔，默默的道歉……卻什么也做不了……

　　無論人類遭遇了多大的磨難，發展也好，滅族也罷，多余時間而言，不會產生任何影響，它不會因為人類的意志暫停，也不會有絲毫放緩。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又是4天……

　　上級的命令再也沒有傳來，衛星電話撥出號碼以后，永遠顯示忙音狀態，馬少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得不聯系了門口的薛團長。

　　薛團長此刻已經形同枯槁。

　　他的撤退請求沒有被批準，而此刻，他的部隊只剩下132人生還，其余的，要不被突然感染的袍澤（感染者）撲倒在地，要么被發現感染，然后含淚處理掉。

　　軍隊的食物已經消耗完畢，還是馬少華在兩天前支援了一部分，這才免于饑餓。

　　彈藥也早已消耗一空，所有機動車輛的燃油都消耗完畢，唯獨一輛坦克，集中了所有油料，還勉強可以啟動——這幾天，來犯的小批量感染者，就是依靠這輛鐵家伙直接碾過去處理的……

　　“團長，老李不行了……”一名年級大概20歲的年輕戰士跑進了臨時指揮部，敬了個禮，然后低聲說。

　　老弟，團里的政委，昨晚發燒，要求其他人把自己綁了起來，唯恐出現意外，所有人都在安慰他沒事，然而，今天早上起來，他那猙獰的表情，嘴角的哈喇子，以及毫無感情，并透漏著瘋狂的雙眸，卻表示著這位老兵的逝去……

　　薛團長鼻子一酸，眼淚滾滾而下，深吸了口氣，轉過頭，不愿意讓年輕軍人看到自己失態：“送老李一程，讓他走的安心些，別受著窩囊罪！”

　　“.…..是！”年輕軍人咬著嘴唇，紅著眼睛，應了一聲，轉頭才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去傳達命令了。

　　電話響起，薛團長猛地拿起來一看，才意識到是馬少華的電話，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卻還是勉強接通：“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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