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家教(2)
金錢、權位、美色絕對是懸在男人心頭的三把利刃,在巨額的財富面前,還能保持冷靜和清醒的人并不多,這比在危急時刻保持鎮定更來得難能可貴。
盡管張旦旦還不算真正了解這筆遺產背后的事情,可他的反應卻不得不讓人高看一眼。
食不言,寢不語,一老一少默不作聲的吃完飯,柳晴川說:“推我出去吧,我想到外面透透氣。”
張旦旦站起來,走到柳晴川的背后輕輕用力,老頭坐著的輪椅立即不帶阻滯的碾過大廳里的木質地板,慢慢被推向屋外。
這一棟陳舊的小樓后面有一個精致的小花園,花園的中心是一個水池,人工噴泉從水池中央的水瓶石雕灑下,涓涓碧泉仿佛最動聽的樂符敲打在池子里,濺起一朵朵晶瑩的水花,讓日間那尚未消退的暑熱隨著水池飛散的清涼大為緩解。
老人似乎害怕這一份涼意,他眉頭輕輕一皺,后面的李道陵立即知心暖意的拿來一張毯子,蓋在老人的膝蓋上。
留意到張旦旦好奇的目光,老人微微一笑,說:“你沒去過蒙古,那里的冬天冰冷刺骨,寒風就在凍土層上咆哮怒吼,那種溫度,足以讓露在帽子外的耳朵被凍掉下來。四十年前,我就靠著這一雙腿在蒙古凍原上頂著風走了十多公里,最后人是活了下來,可腿卻凍壞了。”一邊說,老人一邊指了指膝蓋上的毯子,接著說:“我的雙腿再也離不開這張毯子了,你知道這張毯子是用什么的皮毛做的嗎?”
張旦旦仔細打量了那毯子一眼,說:“像是羊毛的。”
老人點點頭,說:“蒙古雖然嚴寒刺骨,可是有一種動物卻對這樣的氣溫不以為意,因為它們的身上就長著天下間效能最好的抗凍物——蒙古喀什米爾羊絨。我這雙在蒙古凍壞的雙腿,現在就只有靠著那里出產的羊毛才能保暖,其實這就是一個道理,問題出在哪里,就該從哪里去找解決的辦法。”微微一頓,老人又說:“你是個聰明人,將來如果遇到什么難事兒,要牢牢記住我今天說的話。”
老人說的話像是意有所指,張旦旦聽了心里疑惑卻什么也沒問,老人如果不主動說,又何必問呢?
老人看著張旦旦若有所思卻一言不發的神情,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暗嘆這孩子越來越有城府了,會把尾巴藏起來躲在暗處偷偷觀察,心里想的懷疑的猶豫的都不表現在那張臉上,即使表現了,額頭上的留海和那副粗大的眼鏡框也足以把它們都藏得干干凈凈。
和老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張旦旦很快告辭離開,他必須在十點以前趕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因為師父岳中庭就在家里等他。
“走吧!”
回到家,岳中庭一見他立即打了個招呼。
張旦旦心知肚明的緊跟在岳中庭的身后,嘴上卻關切的問了一句:“師父,你晚上一個人吃啥了?”
一年多前張旦旦來了SH市后,岳中庭也辭去了富貴豪庭管理處的工作,跟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徒弟來到這座城市,他對人生已經沒有過多的追求,只希望徒弟能學完他所有的岳家拳精義,以后發揚光大就行,所以來SH市的時候他心甘情愿得連問都沒多問一句。
爺兒倆租了一間不到二十平的小房子住下,平時張旦旦出去打工、上學,岳中庭則晃悠悠的在附近小公園里結識些老的閑的、男的女的,唱唱歌跳跳舞,就和那些退休老干一般無異。半年前張旦旦領著岳中庭去醫院檢查了一次,不得不說真是人越老就越像個孩子,那一回是好說歹說才把這位師父給哄到醫院,花了大大好幾千塊做完詳細檢查,張旦旦把檢查結果交給了柳晴川。讓柳晴川把資料寄到海外查問過之后,得到的回復是由于病者內臟受創,只可以活兩年了,如果病患愿意使用他們醫院還未成熟的儀器進行實驗手術治療,或許可以多活個十年二十年也不定……當然,因為這套治療儀器和方法還未成熟,如果手術失敗的結果是立即就死,這誰也說不準。
張旦旦心里曾為了這事兒猶豫了幾個晚上,他想讓師父活下去,可是又擔心萬一手術失敗反倒把師父給害了,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要真是那樣還不如讓師父就這么拖著……不過他的這份猶豫很快就沒有了,因為這個治療需要把病患送到德國去,只是治療費就上百萬,如果再加上治療期間和治療后的療養期間衣食住行請專護,那花個兩百萬都屬于正常的,因此張旦旦只好把這份心思先藏起來,壓在了心底的最深處。
岳中庭在下鋪看著徒弟連續好幾天輾轉反側,心里也明白徒弟的心思,他不怕死,只是他兜里只剩二十來萬的養老錢,心里還尋思著將來死后要留點錢給自己的徒弟呢,所以一直沒吭聲。
爺兒倆來到小公園的一個僻靜地兒,岳中庭朝著周圍看了看沒人,才對張旦旦說:“好吧,開始吧,先承氣凝神,千萬不能岔了氣。”
每次練拳,岳中庭都要張旦旦把岳家拳的“一字拳、二梅花、三門樁、四門架、五法、六合、七星、八法、九連環、十字樁”這十套拳都打一遍,中間不能帶停的,因此對控制氣息的要求就非常高了。每回練拳前,他都要提醒張旦旦承氣凝神提防岔了氣,這就是要讓張旦旦久而久之養成習慣,并讓這種習慣化入他的骨子里。
張旦旦閉目凝神,不一會兒整個人的思緒就平靖了下來,精神力也漸漸高度集中,十套拳法由易至難循序漸進,每一套拳招都環環相扣、節奏鮮明。岳家拳是戰爭中悟來的拳法,一招一式都只講究實用性,因此看起來雖然不好看,可一旦和敵人交手,其中的威力只能說是勢若千鈞,一招制敵。
十套拳打下來,張旦旦氣定神閑,精神頭兒不但沒有絲毫減弱,一雙眸子反倒是越來越亮了。
“好!”
看著徒弟神采飛揚的模樣,岳中庭忍不住就贊了一聲,這絕對是老懷大慰的結果,要知道他平時可是不輕易夸獎人的。
張旦旦嘿嘿一笑,說:“師父,我練得還成吧?沒給您丟臉?”
“臭小子,夸你一句尾巴就翹起來了!”岳中庭舉手要打,可是這手只是提起來作作勢,卻怎么也舍不得落下去。
張旦旦笑了笑,沒說話,這一年來,他也只有對著岳中庭的時候,才會這么毫無保留的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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