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木樺村很窮,在一個偏僻的小山坳里,這里沒有電,平常照明只能靠油燈。大雪封山的時候,人人都躲在自個兒的屋里,點一盞油燈,吃冬季前就存下的糧食熬日子,誰也不愿出門。
村頭的那棟小矮屋里,門窗都用黑麻布捂得嚴嚴實實,一點光都不透。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周圍坐著四個人,其中一個女人懷里還抱著嬰兒,他們的面孔被油燈明滅不定的微光映得一時黃,一時紅,就像蒙上了一層會變色的薄紗。
“花婆,您說的這個……這個真沒有別的法子了?”
抱著嬰兒的女人很豐腴,懷里的嬰兒顯然剛出生不久,小臉蛋兒還有點兒紫。
“沒法子了,沒法子了……”老太婆滿臉皺紋,層層疊疊也不知道有多少溝壑:“我剛才已經替你們問過天上的神佛了,這孩子踏著文昌帝君的誕時出生,就是帝君的兒子,必須得改姓,不然可活不長。”
“這……這……”女人為難的看了一眼懷里的孩子,又看了看自己男人,希冀他說句話兒,拿個主意。
男人雖說是木樺村的村支書兼村長,可這時候雙手不停的擺弄著那支旱煙杠子,煙絲往里塞了又塞,硬是一聲不吭。
女人不甘心,瞪了男人一眼,又對老太婆說:“花婆,求求您,就幫我們想個法子吧,我們家大春天生腦子不太好使,這家里頭往后就全指望二娃了,他要改了姓,往后我們家的香火不就……不就斷了嗎?”
花婆嘆了口氣,慢慢搖著腦袋:“香菊,你別多想了,這事兒既然是老天安排的,人力就改不了,雖說讓這孩子改姓你們老牛家就少了香火,可是能生下這娃娃也是你和長根的福分,將來這孩子要是有大際遇,你們這輩子還用得著愁嗎?”
聽見老太婆這么說,女人總算舒坦了一些,本來到嘴的懇求也在喉嚨里打住,花婆的話兒向來是很準的。
花婆頓了頓,又說:“等這孩子長大些,就讓老頭子教他念書識字,你們覺得怎么樣?”
“真的?”男人和女人不約而同的露出喜色,他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花婆旁邊一直沒吭聲的花老爺子,心里只盼著他能給句實話兒。
這大山方圓百里,誰不知道花老爺子有大學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據說年輕的時候還留過洋,要是這孩子能得到老爺子的教導,那可真是求都求不到好事兒。
花老爺子一直沒吭聲,他看了看那嬰兒,恰巧看見嬰兒半瞇起眼睛,嘴角輕輕翹了翹,就好像在笑一樣,老爺子想了想,點點頭扔下一句話,徑自朝著里屋走去:“三歲以后把他送來。”
一聽這話兒,老牛家的夫婦倆頓時都合不攏嘴了,女人一個勁兒的朝里屋說著謝,一連說了十來聲,要不是花婆示意打住,她還要繼續說下去。
“好吧,這事兒就這么定了,以后這孩子就姓張,復名旦旦。”花婆拿出一張小紙條,寫上“張旦旦”和出生年月、時辰,然后遞給男人。
男人能認幾百個字,正因為這樣他當了木樺村的村長,“張旦旦”這三個字恰好是他認得的,他默念了兩遍,心里覺得好,至于好在哪里他也說不清,連忙把紙條小心放進口袋。
“蛋蛋?”
女人不認字,她有點不明白,心想花老爺子這么有見識的人,怎么給兒子起了個這么俗的名字?不過她見自己男人沒問,她也沒敢多嘴,只得和男人一起帶著孩子,千道謝萬感激的離開了。
屋外,大雪已停。
一家三口走在雪地里,發出“咯吱咯吱”的壓雪聲,漸漸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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