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正蹲在地上同劉滿囤和德喜說話，突然聽到一聲號角的長鳴。

　　“日。”高原罵罵咧咧地提起褲子，看來，騎兵該上了。在這樣的地形條件下用騎兵沖鋒，簡直就是跟自己找不自在。他隸屬于李巖的戰(zhàn)斗序列，自然要跟著李巖行動。

　　剛穿好褲子，就看到李巖騎馬跑過來，“坦之，該我們了。”他看了看天，道：“現(xiàn)在已是中午，希望能夠在入夜前解決戰(zhàn)斗，士兵們也可以在城市宿營。”

　　看得出來，李巖對一天之內(nèi)拿下襄陽這座堅城很有信心。

　　“好吧，我這就去，不過，用騎兵沖鋒是不是不太合適。”說話間，高原突然發(fā)現(xiàn)肚子不疼了，不知道是德喜的湯藥還是那撮黃土起了作用。

　　“不是，我們繞道去打樊城。”李巖面上露出微笑，先攻擊樊城的方針是早就定下來了的。現(xiàn)在的戰(zhàn)場已呈膠著狀態(tài)，左軍的所有兵力都集中在這里，正是拿下那里的好時機。襄樊本是一體，只要拿下樊城，就可以將襄眼徹底孤立。

　　不過，為了怕高原爭功，李巖還是很善意地問：“高將軍，看來你身體有些不適。”

　　“是啊，水土不服。”高原很自然地順著李巖公子的意思回答：“軍中多是北人，才到襄陽一天，已經(jīng)倒下了幾十人了。”他面露憂色：“巖兄，我的隊伍已經(jīng)徹底失去戰(zhàn)斗力了。若再打前鋒，只怕……”

　　說到這里，高原狠狠地垛腳：“可恨我不能再為闖王建功立業(yè)了。”

　　李巖笑著說：“不妨，坦之的隊伍大可跟著我就成。聽說你是騎兵大家，順道指點一下我。還請不要藏拙。”

　　“不敢。不敢。”高原大喜，“好的，且看巖兄的風(fēng)采。”

　　二人都同時微笑起來。

　　于是，高原隊就尾隨著李巖的騎兵在戰(zhàn)場上繞了一個大***。朝樊城方向開進。

　　本來，從這里到樊城還隔著一條襄水。不過，早在昨天之天，劉宗敏已經(jīng)讓人在河上搭了一條浮橋。看來，一切早有計劃。

　　到現(xiàn)在，襄水上已有兩座浮橋。闖軍修了一座，左良玉修了一座。不禁讓人感慨“橋何其多也！”，所謂天塹實在沒什么用處。

　　一行人走得非快。很快就過了大江，沿途也沒受到阻擊。這一路居然走得輕松。

　　不過，過了襄水之后。李巖地隊伍終于暴露。突然之間，前方一聲巨響，一團火光爆開，大量鵝卵石在空中發(fā)出尖嘯將幾個騎兵籠罩其間。只見得血光沖天，那幾人連人帶馬被轟翻在地。

　　騎兵隊的馬匹也發(fā)出長長的嘶鳴，有些混亂了。

　　原來，這幾人踩中了敵人預(yù)先埋設(shè)的地雷。

　　明朝地地雷自然不能同后世相比，也沒有大量埋設(shè)的條件。但殺傷力倒是不錯，這一下轟得騎兵隊都不敢前進了。

　　最后，還是高原出頭。他一聲令下。五個士兵從馬上跳下來，手中捏著一根長長的通條不住在地上刺著，一步一步往前挪。

　　江漢平原的土地本就松軟，這一刺自然刺得極深。

　　良久，一個士兵停了下來。用手仔細地拔開浮土，將一枚土地雷起了出來。

　　眾人都發(fā)出一聲歡呼。

　　李巖的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不用這么麻煩起地雷。”高原有些不耐煩地下令；“做個記號就成。”

　　于是，士兵一旦發(fā)現(xiàn)可疑的地方就用面粉在上面畫了一個圈。

　　如此以來，速度也快上了許多。

　　但還是有失手的時候，一個士兵不小心除法了一枚地雷。被炸得渾身是血。這也是高原軍這次襄樊戰(zhàn)役唯一的陣亡者。

　　忙乎了半天。總算就所有地雷取出。其間還遭到明軍游擊隊地騷擾，樊城這邊的明軍以前是起義軍首領(lǐng)惠登相的手下。對打游記很有一套，也讓李巖很是煩惱。

　　在付出十條性命之后，騎兵對總算沖到樊城城墻之下。這邊，李巖預(yù)先聯(lián)絡(luò)好地內(nèi)應(yīng)打開城門放眾人進去。

　　城中明軍無心戀戰(zhàn)，蜂擁而出，從東門奪路而逃。

　　因此需要占城，李巖也沒有追擊。

　　于是，樊城失守。

　　如此輕易地拿下這個戰(zhàn)略要點讓高原很是意外，再看李巖的內(nèi)應(yīng)，大多是樊城本地人。看來，左良玉在襄樊的確失去了民心。老百姓都開始替“闖賊”賣命了。

　　拿下樊城之后，李巖并沒有追擊，而是讓大家在城里維持秩序。并在城中點了二十幾堆篝火，并撒上牛馬糞便。一時間，濃煙滾滾。

　　襄陽戰(zhàn)場上的士兵看到這股濃煙，都發(fā)出一聲大喊。只不過，李自成的軍隊的吶喊中充滿歡喜；而左軍的喊聲中則滿是絕望。

　　到此，左良玉在無法約束部隊。大軍立即調(diào)頭回襄陽。

　　在樊城住了一天，第二日，高原和李巖接道命令，讓大軍移防襄陽。這時，他們才知道，襄也于次日被李自成拿下了，而左良玉大軍則登船順水東去武昌。襄陽城中的襄王、唐王也隨著左軍逃了。

　　至此，整個荊襄地區(qū)再沒有明軍的一兵一卒。半個湖北已經(jīng)落到李自成手心。

　　這次襄樊戰(zhàn)役出奇地順利，其中的關(guān)鍵是有當?shù)貎?nèi)應(yīng)接應(yīng)。左良玉雖然在這一地區(qū)拉起了二十萬人地大軍，卻也將這一片的百姓得罪干凈。

　　現(xiàn)在又看到闖軍的威勢，百姓對明朝已經(jīng)徹底地失去了信心，反調(diào)頭過來支持闖、曹聯(lián)

　　拿下襄陽之后，高原借口水土不服，營中瘟疫流行，干脆就留在了城里。他人馬本就少，劉宗敏也不將這支力量放在心上。再說，此刻的湖北北部已經(jīng)沒有什么明朝的軍隊，正是建立功勛，搶奪戰(zhàn)利品地好時機，自然也不愿意讓高原這個外人來分一杯羹。

　　在襄樊地區(qū)休整了十天之后，劉宗敏大軍繼續(xù)東進。十四日，闖曹聯(lián)軍攻占荊門州，沒遇到任何抵抗。十六日，聯(lián)軍拿下荊州，殺湘陰王全家，還是沒遇到任何抵抗。

　　荊州被占領(lǐng)之前，當?shù)睾兰澓迷��?jīng)試圖組織抵抗，可惜喪失民心的他們沒得到任何響應(yīng)。荊州城的大門被當?shù)匕傩沾蜷_。

　　同日，李自成的大軍終于到達襄陽。

　　而劉宗敏的前鋒還在奔襲承天地路上，看來，承天地陷落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左良玉大軍因為早就有撤退地準備，軍力齊整。從襄樊地區(qū)撤退之后，他沿著水陸奔逃，也曾經(jīng)到過承天。左軍的輜重早軍被李巖一把火給燒掉了，隊伍餓得受不了，處于嘩變邊沿，大量饑兵大肆搶掠。

　　左良玉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法子，便向城中的宋一鶴請餉。那宋一鶴已經(jīng)恨左良玉入骨，自然不肯。巡按御使李振聲也覺得放左軍入城不是法子，“左兵太多，何以給之？即使有糧，也不如養(yǎng)承天之民自守。”對左良玉是否出力死戰(zhàn)，承天眾官員都有疑問。與其如此，還不如招募當?shù)厮朗渴爻恰？上В�他們都忽略了一點，現(xiàn)在的湖北朝廷民心已失。而承天也不是開封。

　　于是，無奈之下，左良玉徹底抹掉面子，大搶特搶，有組織有紀律地搶。

　　承天一帶，幾成白地。

　　在襄陽城里修養(yǎng)了半月，高原覺得自己身體好了許多，也習(xí)慣了南方的大米和水產(chǎn)。他本就有錢，更是可著勁地給手下士兵改善伙食。在北方幾乎是天價的魚蝦在這里根本不值錢錢，一通大吃大喝，再看看手下眾人，都壯實了許多。

　　“宋一鶴和李振聲蠢材爾，若我是他們，必先迎左軍入城，許以厚利，想辦法將他們留下守城。如此，或有守住承天的可能。現(xiàn)在好了，承天也完蛋了！”聽到這個消息，高原不住地搖頭。

　　因為有了固定的住所，高原的情報系統(tǒng)也建立起來。北方的消息再一次傳來，白廣恩的大軍果然被后金打敗了。現(xiàn)在，后金部隊正在蹂躪直隸，并有向山東進發(fā)的跡象。可笑的是，京畿地區(qū)雖然集中了大量的明軍，卻沒有一支部隊敢于出城同后金野戰(zhàn)，放任敵人的鐵蹄在自己的土地上縱橫來去。

　　急風(fēng)暴雨，恩，用急風(fēng)暴雨四字來形容阿巴泰的進攻再合適不過。明朝軍隊的虛弱徹底暴露無余了。

　　這不過才開始，金人的隊伍還將在中國的土地上縱橫來去好幾個月。

　　但高原也只能就這么看著，卻無法可想。

　　洪強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說，京畿已經(jīng)亂成一團，情報人員也有所傷亡。消息的獲取和傳遞都成問題，是不是撤回來。

　　高原想了想，最后說：“不撤，就算有再大的傷亡也必須保證情報的及時和準確。加強情報人員的監(jiān)督和控制，加大懲罰和獎勵力度。”

　　而這邊，李自成已經(jīng)進駐襄陽，大變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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