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徽商程枕貘
事會議之后,陳留各級軍官算是統一了思想,決定出開封之外。
會畢,各軍政首腦即刻啟程回部隊,準備開拔事宜。飛虎營和長勝營還好,都駐地都在陳留。而無畏營則在開封碼頭,離陳留還有一點距離。會后王滔等人更是換馬不換人地猛跑,總算在短時間內集合起隊伍。
此次戰役的目的是全殲孫可望部,震懾張獻忠。孫可望的兵雖然不多,卻集中了張獻忠全部騎兵,步卒也是百戰精銳。從此可以看出,張獻忠想來一個先聲奪人。雙方都是第一次交手,彼此都不熟悉。因此,都想在第一戰打出威風和士氣。
所以,高原也不藏拙,盡發三營精兵,只讓荀宗文領一千預備役鄉勇守衛陳留。
高原軍現在還很弱小,凡戰都是生死考驗,斷斷馬虎不得。
部隊長官分別回部隊之后,立即集合部隊,招集民夫,準備在一日之后與>+>強在軍陣,特別是軍中的火器比例極高,平原地區適合部隊展開;而孫可望軍以騎兵為拳頭,步兵數量也占壓倒性優勢,也期待在開闊地與高原對話。因此,面對面的較量符合彼此的利益。
雙方都認為,此地正好。
不當家不知事務之繁雜。以前在李自成軍中做大將時,高原部人馬并不多,最多時也不過八百騎兵。而且,軍令一下,立即開拔。根本不需要考慮后勤,自然有闖軍負責。
現在,他的人馬已經膨脹到五千之數,更別說大量的民夫、騾馬、糧草。軍隊中火器比例已經達到三分之一。而火器的后勤供應比起騎兵來不知道要復雜多少。
因此,軍事會議結束了大半天。部隊還沒準備好,這讓高原心中很是著急。此次戰役地戰場在歸德府。也只能在歸德府。
他可不希望把戰火引到自己的地盤上來。
高原站在屋子里,張開雙臂,兩個侍衛一邊將黃金索子軟甲套到他身上,一邊手忙腳亂地系著軟甲后面的帶子。
“胖了!”高原感覺自己被這東西箍得難受。“還好,這東西通風透氣。否則還真熱得受不了。”
侍衛官輕輕一笑:“這才開始呢,外面還得套一具硬鐵甲。”
“這……”高原有些郁悶:“去歸德還有那么長距離。現在就穿,到地方還不被毒日頭烤成人干。脫了脫了。”說著就不耐煩地去扯盔甲上的扣子。
“將軍不可。”侍衛官忙道:“荀先生交代了,將軍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這一路上也不知道出現什么情況。再說了,將軍等下還得誓師出征。若穿便服。怎么體現我乃威武之師、裝備精良之師?”
“好了。好了,穿吧!”官身不自由。即便是陳留軍地頭號首長,也做不得快意之事。
一個文吏捧著一個名刺進來:“報,南直隸徽州休寧縣‘一文錢’商號布商程枕求見。”
對于這個叫程枕的人高原還有點印象。程家是徽州大姓名,而他正是徽州大商賈程白庵地孫輩。徽州地處安徽南部,因為境內多山,地無所出,人多經商,形成一個有名的徽商人集團。高原軍最近的大采購許多物資都又徽州商人提供。這個叫程枕的商人是揚州最大地布商,前一段時間高原的軍服和棉花都是通過這人轉手。大概是看到陳留這邊賺錢實在容易,程老板索性跟著船隊一起來陳留,一直想見高原一面。
無奈,高原事務繁雜,一直沒空接見。
現在聽他有來,心中有些不耐煩,一揮手對侍衛道:“去去去,沒空。有什么事讓他去見荀先生好了。”
侍衛道:“程老板已經見過荀先生了,就是荀先生叫過來地,說是有大事匯報。”
“哦!”高原沉吟片刻。荀宗文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出征,現在還讓程枕過來,想來必是要緊的事,“請他進來吧。”
須臾,一個身著白色文士衫地青年在侍衛的引領下進了高原的房間。他約莫二十出頭,長得頗為英俊,面上帶著恬淡的微笑。一進門,顯然是被高原房間里的雜亂給嚇了一條。
高原地房間很大,以前是火神廟地一個側殿。高原住進來后讓人將正中的泥菩薩給敲了,空出一個位置安了一張大床,床上地被子卷成一團。床邊安著一張書桌,上面的公文和書籍堆成小山。右邊的墻壁上是絢爛的壁畫,色彩很是明艷,但壁畫上卻掛著一張大地圖,上面用筆畫滿了行軍線路。很顯然這是一個標準的軍漢居所。
在來之前,程枕還想象過高原的模樣。照他看來,陳留遍地黃金,高原這個當家人過的日子自然是窮奢極欲,屋子里必定滿是珍寶。可今日一見,屋子里簡樸得讓人難以想象。而高原則站在屋子正中,身上只穿一件已經洗得發白的軍服,褲子的屁股處還補著補丁。身上唯一值錢的就是那件黃金索子甲。
程枕只微一失神就恢復鎮靜,長揖到地,不卑不亢地說:“小民程枕見過高大將軍。”
高原也對這個儒雅的年輕人很有好感,微笑道:“程先生請起。”
“小民不過是一介商賈,當不起先生二字。”
高原一伸手將他扶起:“軍務緊急,你‘一文錢’布莊同我陳留也是老交道,就不同你多說了,程先生有事請講。”
程枕直起身子,“聽聞將軍要兵發歸德,不知道將軍想怎么去?”
高原:“還能怎么去,我軍全是步卒,自然是走著去了。”
程枕道:“小民在前一段時間送了一百船棉麻來陳留,現正在開封碼頭卸貨。本打算即刻返回揚
:出兵保障河運通暢,小民不勝歡喜,愿將這一百艘商船獻與將軍。從陳留到商丘。路途遙遠,大軍行得快了軍士必然疲憊;行得慢了。軍機稍縱即逝。若將軍坐小人的船,隨水而東,朝發夕至,自可給張賊雷霆一擊。”說著話。程枕右手折扇輕輕斬在左手手心。
“絲!”高原抽了一口冷氣,一把推開正在幫自己系盔甲的侍衛。“快請程先生坐。
”
“謝坐。”程枕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道:“我商船每船可運送兵三十,一百船就是三千甲士。將軍有五千虎賁,加上民夫,總計萬余。光靠我這點船自然不夠,但開封碼頭和陳留還有商船百余。擠一擠。也就夠了。若將軍應允,聯絡其余商船的事就交給我吧。管保一天之內籌夠兩百之數。”
“好!”高原以手扶額。說句實在話。五千大軍若就這么腿兒著去歸德,就算到了預定戰場也是疲憊非常,非休整一日不可。戰場千變萬化,誰也說不清會有什么情況發生。真有這么一支船隊在手,大軍行動便捷無比,不但是歸德,連下游地徐州、揚州、甚至南京都在自己的指揮刀下。真真是想打哪里就打哪里。哈哈,老子的隊伍如此一來不變成海軍陸戰隊了?
好,太好了,這個程枕看起來還真是不簡單。商人逐利,他的商路被張獻忠斷絕,自然要拼命了。看來,這家伙肯定會有交換條件。
高原點點頭,對坐在屋子角落的主薄喝道:“你還愣著做什么,傳我軍令。命開封王滔部坐程枕商船順水而下與我陳留長勝營、飛虎營匯合。加急,本令限三個時辰帶到。”
“命,長勝營、飛虎營諸部準備木筏在陳留碼頭集合,準備登船。本令限時兩個時辰。”陳留這邊最近修了一個簡易碼頭,雖然不能停靠大船,但過小木筏還是可以地。再說,那些小木筏還要隨以備將來搶灘登陸之用。
“是!”主薄筆走龍蛇在紙上寫完命令,然后用高原的陳留知府印、宣武衛威武將軍印。又用火漆封口,沾上三根雞毛,飛快地去了。
這邊高原在布置軍務,那邊程枕順手從高原案上抽出一本《李衛公問對》讀了起來,倒也從容淡定。看得高原不住點頭,這家伙地氣度倒是不凡,是個人物。
高原布置完軍務,拱手笑道:“程先生,這才還得真感謝你。”
程枕:“自然。”
眾人都是一愣。
高原被哽了一下,又道:“陳留軍以后必當給先生的商號一定優惠。”
程枕又道:“自然。”
眾侍衛都有些發怒,有人已經將手摸到刀柄上去了。
程枕笑著扔掉手中的書,道:“任何商號到陳留將軍都會給予優惠,這一點無庸多說。小民這次來將軍還有一樁大生意想同將軍談,望將軍應允。”
高原客氣地說:“先生請說。”
程枕:“聽說將軍庫中有不少黃金用于同泰西人貿易,并大量鑄造飛虎錢。小民世代為商人,雖身家巨萬,但手中每一塊銅板都是走南闖北,有無互通換來的。小民地商號發展到今天也算是興盛,但每年收益卻只有一個定數。就算小民怎么努力,也不會有巨大改變。聽聞將軍鑄造飛虎錢,小民有意同軍聯合發行匯票,以將軍的府庫為本,利于商業流通。將軍大可放心,我徽商遍布大江南北,只要有我等地支持,將軍的票匯必將通行全國。”說著話,程枕再不似先前地幽雅從容,猛地站起來:“還有什么比印錢更賺錢的生意呢?將軍庫中黃金總歸有限,有了飛虎票,只要將軍的軍隊接連不斷地打勝仗,你的錢只會越來越多。”
高原瞠目結舌,“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銀票嗎,這不就是傳說中地銀行嗎?程枕真大才也!”
他猛地站起來,一把拉住程枕地手:“一語驚醒夢中人,好,先生這次就同我一起去歸德。不,將還留在我境內的徽商都叫去。哈哈,讓他們看看我陳留地軍威。”
“善!”程枕一拱手,“我這就去安排。”
等程枕離開,高原一笑,對侍衛說:“去把陸鶴給我叫過來,把這個奸細放在陳留我不放心。”
在旁邊的院子里,陸鶴的信鴿再次起飛。
信上寫道:“陳留軍已盡數開拔,目標>虛。”
鴿子剛噗嚕嚕飛上天空,院門被人粗暴地撞開,門口的侍女驚叫一聲摔倒在地。兩個渾身鎧甲的武士大步走進來,“陸先生又在放鴿子呀!”
陸松年先生嚇得渾身癱軟,只覺得身上的冷汗一股一股往往冒,立即想跪在地上大聲求饒。
“大膽,這地方也是你們能夠亂闖的嗎?”江陵郡主正在芭蕉樹下與一個小太監下五子棋,見兩個軍士無禮,立即大聲呵斥。
兩個軍士見江陵郡主滿臉不爽,也不敢造次,拱手道:“回郡主,高將軍請陸先生收拾一下,即刻隨大軍出征。”
陸鶴大叫一聲;“我是文吏,哪里有上戰場的道理,不去,不去!”
兩個武士相顧一笑,又客氣地說:“高將軍說了,讓我們在此等先生收拾行李。”說著話,手一揮,一個從人從院子外捧著一具盔甲和一把寶劍進來,跪在地上,“請陸先生著戎裝。”
“不去,不去!”陸松年大聲地叫著。“舅舅!”江陵大驚,“舅舅,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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