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班川
十七年前,元啟森誕生的第二天,元氏莊園就潛入了修士,差點把未來的“曙光二世”給擄走。
天舟舉國嘩然,恐慌情緒彌漫了全境,多有流言蜚語說戰(zhàn)事又將重啟。此后,警局乃至當?shù)伛v軍時常接到疑神疑鬼的民眾舉報,指稱某某是異端。此風潮持續(xù)了許久,直到異端監(jiān)控設備悍然出場才慢慢消失。
如何監(jiān)控、查找隱藏在人民海洋中的異端,這項研究早就在秘密進行中。元啟森被擄未遂成了加快此項研究的催化劑,天舟科學院將第一代監(jiān)控設備當作元啟森的兩周歲生日禮物送給了他,并且安裝在了元氏莊園。
這種設備的原理不得而知,但是自從它正式投入使用之后,確實能夠將進入它監(jiān)控范圍內(nèi)的異端查找出來。當事人還懵然不知時,已經(jīng)落入了新成立的異端監(jiān)控局法眼之中。后來,更是有多名試圖混入天舟的修士盟成員剛到邊境城市就被揪出來。
如今離第一代監(jiān)控設備面世已有十五年之久,它普及到了天舟全境所有城鎮(zhèn)的出入口,在邊境各地更是嚴防死守。而這種神奇的設備也更新到了第四代,監(jiān)控范圍更廣、工作時效更長、更具有隱蔽性,并且能夠適應多種環(huán)境。
譬如眾多野物出沒、設備很容易被無意毀壞的荒原,在它進出天舟的漫長邊境線上,曾經(jīng)有長達半年的時間不允許任何資探隊伍出入。原因就是要更換、增加第四代監(jiān)控設備。
故而,能瞞過無孔不入的監(jiān)控設備混入天舟絕對不容易。從水晶大區(qū)到黑鐵大區(qū)途經(jīng)多個城市,要經(jīng)歷至少百個監(jiān)控探頭的掃瞄,這個與老鬼酷似的小眼睛男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才保證了安全。
白選思及他方才的笑容,不安之感加劇。付出多少代價,自然就會想要得到多少回報。假如他當真是來搞破壞的,無關痛癢之事肯定不會做。
過了幾分鐘,會議室的門終于開了。那些坐在臺下的紫杉們魚貫而出。他們目不斜視,仿佛沒看見旁邊還站著個大活人,徑自談笑著離開。不過,哪怕在此時,也能清楚分辨出他們分成了兩個陣營。
蔣坤和蔣培從人群后面擠出來,兩個都漲紅了臉,局促不安地蹭到白選身旁。蔣培飛快地看了白選一眼,囁嚅著說:“小乖姐,讓你久等了,真是對不起。”
蔣坤猶豫了一下,也低聲說:“抱歉,小乖姐。”這還是蔣大少爺?shù)谝淮芜@么喊白選。
白選此時心煩意亂,根本無暇計較這些,她看向那扇微掩的門,問道:“我能進去了?”
蔣坤和蔣培都點頭不迭,兩只殷勤地幫她推開門,一左一右陪著她踏進門內(nèi)。
偌大的會客室里現(xiàn)在只坐著七個人——蔣會長和角落里的老談、蔣坤的哥哥蔣坍、剛才制止蔣培不讓出去的中年男子、冷艷美女、水晶資探師以及那個小眼睛年輕男人。
白選心道,他能留在這里,剛才他說話也似乎頗為有用,這是否能說明他在紫杉這支隊伍里地位很高?她越發(fā)憂慮。地位高,自然能辦更多的事情。他獨自一人的破壞力有限,但若是支使那些不明真相的資探員幫忙,也許就能干大事。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吶!
白選倒不十分在意這次任務成功與否,而是她和她的伙伴也身在其中。紫杉與刀鋒的關系如此緊密,日后事發(fā)清算后帳,豈不是把她也禍害進去了?
如果能確認小眼睛男與老鬼的關系,她一個人也就罷了,甚至幫忙也未嘗不可,全當還了老鬼當年的教導之恩。可是現(xiàn)在她身旁還站著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同伴,他們不像她孓然一身。他們都有家室,怎能被連累?
所以白選十分希望這個跑到天舟來意圖不明的異端,只是長相與老鬼有些相似,其實與那人沒有半分關系。否則她真的很為難。
心里轉著念頭,白選的臉色被面具遮住看不見。但,凡是注意到她緊緊抿著的嘴唇的人,都以為她在生氣方才的被冷落。
主席臺正中緩緩站起一名青年,正是蔣坍。他滿臉歉意,朗聲說道:“實在是怠慢了,讓白執(zhí)事久等,還請見諒。”白選掛的是鐵木分部執(zhí)事的職務,老談的副手。
“想必你們有不能讓外人參與的事務要商量,我理解。”白選無所謂地擺擺手,直截了當?shù)貑枺笆Y家承諾給我們小隊的裝備什么時候到?我們還等著熟悉性能,時間很緊。”小眼睛男人的出現(xiàn),讓她把新裝備拿到手的心情更為迫切。
蔣坍笑意立僵,眼角余光向蔣會長瞟了一眼,打著哈哈說:“白執(zhí)事不用著急,我們坐下來談。”
有變故!白選霍然扭頭,分別去看蔣會長和老談,卻見那兩個人都不敢與自己對視。心沉到谷底,她扭臉問蔣坤:“怎么回事?”
蔣坤的頭快埋到胸口,腳在地上一蹭一蹭,沉默不語。蔣培性情直爽,心里藏不住事。他剛才已經(jīng)忍了許久,現(xiàn)在被白選用森寒的目光盯著,再也顧不得父親給自己頻頻使眼色,哭喪著臉說:“乖姐,裝備沒了。”言而無信,太丟臉了。
“不是沒有,而是……”在蔣坍的示意下,蔣會長硬著頭皮說,“只有一套。”
“什么意思?”白選強抑憤怒,只是聲音仍顯尖利。
“只要你加入紫杉,自然就有裝備可供使用。”老談冷冰冰地說,“會長向他們強力推薦,又有幾位蔣少爺和孫少爺?shù)纳匡L點火,紫杉勉為其難決定收下你。”
這話可不對味。白選聽出了老談的憤怒和不滿,她看向蔣坍,冷笑:“這么說,我還要多謝你們的好心收容了?”
“白執(zhí)事資探水平一流,在刀鋒實在是屈就,到了紫杉想必會有更廣闊的前景。”蔣坍笑容滿面地說,“這段時間白執(zhí)事對舍弟多加照拂,舍弟很是感念,還請白執(zhí)事不要拒絕舍弟的這番好意。”
聽出來了,原來紫杉收留自己還是蔣坤的功勞,其實人家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什么水平一流,不過是客套話。也對,一名資質(zhì)為草木的資探員,未來能有多大發(fā)展?
白選翹起嘴角譏諷地笑,心情竟然平靜得很。她問蔣坤:“你記不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沒有裝備要怎么樣?”這種話她原來開玩笑般的提起過,惹得蔣大少爺大怒,認為白選侮辱了他的人格。
哪里想到這種事還真就發(fā)生了。蔣坤抬起頭,看向這張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具,老老實實地回答:“你說,拿了你的要還回去,吃了你的要吐出來。”他咬了咬牙,青春痘泛紅,把胳膊伸到白選身前,“我無話可說,你撅吧。”
“等等!”蔣坍快步離開座位,要從主席臺上繞下來,“蔣坤你要干什么?裝備的事情自有……”
“不用你管!”蔣坤毫不客氣地打斷蔣坍的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高抬下巴,極為傲慢無禮地說,“我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混血庶子來指手劃腳。如果不是你廢物到連東西都看不住,我怎么會失信于小乖姐?哼,上不得臺面!”
白選挑眉,蔣家兄弟倆情形不對。有這么說自己哥哥的么?蔣坤的壞脾氣又抬頭了。皮皮驀然示警,白選手疾眼快,扯著蔣坤的胳膊大力向后甩,上前伸腳大力踩住了地上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一截碧綠藤蔓。
被蔣坤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羞辱,蔣坍卻仍然保持著溫和笑容,他回頭揚聲道:“班川,別動手。”
這句話,讓眾多目光集中在了那名面相純樸的年輕男人身上。白選心里一動,他不姓梅?不過,這也不能說明什么。當年她與老鬼相識時,老鬼改頭換面不說,直到他離開才說了他的姓。
但是這截藤蔓?白選悟了,這家伙原來用的是異能者的身份。異能者的能力來自于天賦,異能因子與自身融合。發(fā)膚骨胳血液,象征著能量光輝的色彩遍布于全身各處,丹田之內(nèi)根本就沒有力量源泉。
所以,白選根本就將這個名字大概是“班川”的人排除在了異能者之外。從他體內(nèi)色彩來分析,他應該是擅長木系法術的修真者,確實能偽裝成操控植物的異能者。
蔣坤被摔得七犖八素,蔣培撒腳丫跑過去,把他從地上扶起來。看見如蛇般在白選腳下不安扭動的青藤,他氣得眼里噴火,向著臺上大吼:“班川,你竟敢對我動手?!”
班川咧嘴笑,露出白生生的兩排牙齒。他摸了摸后腦勺,憨憨地說:“坤少爺,我雖然是你父親聘請的供奉。但是,我還是坍少爺最好的朋友。并且我妹妹也是他救的。你不能那樣對他說話。”他收斂了笑容,努力瞪圓小眼睛,很認真地宣告,“再敢對他無禮,下次我直接讓小青扎你的嘴。”
“你你你!”蔣坤跳腳,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是班川就是這個死板性子,他也沒辦法。
“白執(zhí)事,請你不要再踩著小青了,它很疼的。”班川臉上是誠懇憨厚且?guī)е奶劢辜钡闹T般表情。若是旁觀者沒有看見方才他要傷人的那幕,絕對會認為他受著欺負。這張老實純樸的臉,能輕易讓人放下心防戒備,欺騙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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