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 為你著想(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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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清早,曹管家從廚房送早膳來遺香閣的時候,便順道沖薔薇道:“廣陵總兵薛孝天想面見王妃,不知姑娘可否代為通傳。”
薔薇點了點頭,壓低嗓門道:“先擱下吧,王妃這會子還未起身呢。就算是起來,也有諸多奏折要先批,雖然我們來了廣陵,潤州朝堂上的事卻是不能擱置的。”
曹管家忙訕訕地道:“那是,自然是等著王妃事了,得空了再見的。”說完便退了出去。
薔薇喊小丫鬟端了熱水進來,將早膳溫上,轉(zhuǎn)身進了里間。里間浮霜剛醒,她從被筒里伸出胳膊遮在臉上,擋著光亮,慵懶的打了個哈氣。
“郡主不如再睡會兒?我將窗戶上的擋板遮上去也就是了。”薔薇撥了撥火盆,又添了幾塊炭進去,不一會兒,屋里便越發(fā)暖和起來。
“不了。”浮霜搖了搖頭,“躺一會便起身,我既沒有心病,也沒有身病,何必賴在床上不起來呢?”
聽她這么一說,薔薇不禁失笑:“可不是嗎?昨兒我聽彤兒報的那幾幅藥,都是安神養(yǎng)氣的,可見二夫人壓根沒有什么大病。也不知道為何郡主一來,她就裝上了,怕是不歡迎我們吧?”
“你自然不知。”浮霜笑了笑,“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是做賊心虛罷了,倒不是針對我的。”
“做賊心虛?”薔薇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浮霜別有用意的瞥了她一眼,道:“你知道為何此番來廣陵,我只帶了你一個嗎?”
薔薇一愣,隨即道:“不是因為芍藥要管賬管事、鳩尾要留下帶孩子、丁香又是內(nèi)外接待的總管,都走不開嗎?”
浮霜噗嗤一笑,頓了頓道:“你個傻丫頭,若真這么以為……那就當是如此吧。來,伺候我起身。”
薔薇撅著嘴,捧著衣服上前道:“郡主總是這樣,話說了一半不說明白,吊著人難受。我們中怕是只有芍藥姐姐能聽懂個七八成,我還不算最差的,鳩尾常常是壓根一點都聽不懂呢!”
浮霜心中一動,轉(zhuǎn)移話題道:“今兒被吊著難受的絕不是你,你這點小事就甭提了。”
話說此時最難受的莫過于廣陵總兵薛孝天薛大人,毛氏是個頭腦簡單的女人,雖然她有些懼怕浮霜,也猜不透浮霜的用意,但自己的男人說一切有他,毛氏便完全擱下了,絲毫不掛在心上。
而薛孝天則很明白,浮霜怕是對廣陵近期所發(fā)生的事了如指掌,否則也不會掐著點般的趕來。
她的目的是什么?除了要求廣陵軍歸順,應(yīng)該不會再有旁的了吧?
交出兵權(quán),對于薛孝天來說,并沒有什么舍不得。他之所以一直駐守廣陵,過去都是因為衛(wèi)齊瑞的命令,如今衛(wèi)齊瑞已經(jīng)死了,他也不是什么眷戀權(quán)位的人,所以兵權(quán),他壓根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浮霜準備怎么處置他和毛氏。
衛(wèi)齊瑞雖是罪臣,但好歹也是江淮衛(wèi)家的人,是現(xiàn)任定王衛(wèi)東鋆的二叔。他和毛氏私下里將衛(wèi)齊瑞埋在亂墳崗的時候,就知道只能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原本他是準備連夜帶著毛氏逃離廣陵的,可考慮到毛氏身上還懷著孩子,他怕她路上受不住,所以才決定佯裝無事,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卻沒想到才不到一個月,浮霜便上門來了。還帶了個貌似衛(wèi)二老爺?shù)哪腥藖恚挠靡怆y道是……
正琢磨著,卻見曹總管來報,說王妃還未起身,起身了也要先處理公務(wù),怕是這會子沒空見人。
薛孝天暗嘆了一口氣,他明白,浮霜這是晾著他呢。
直到下午,他才見到了王妃。
遺香閣正堂上,浮霜坐在品茶,拿眼角撇著坐在下首左側(cè)交椅上的薛孝天,不由嘆道,比起癡肥的衛(wèi)二老爺,這位正當壯年,身高馬大,而且面目俊朗的總兵,確實是要強上百倍啊。
薛孝天是個武人,不太會繞彎子說話,問安完畢,便直挺挺的坐著,心里琢磨了片刻,干脆一橫心直截了當?shù)牡溃骸巴蹂_保我們的談話沒有第三人旁聽是嗎?”
浮霜放下茶盞,笑道:“我想是的。”
“那好!”薛孝天轉(zhuǎn)過臉,沖著她不卑不亢的道,“不瞞您說,我已經(jīng)殺死了廣陵留守衛(wèi)齊瑞,而且我相信您比我更加樂見于此。所以王妃,您何必再裝了呢?您想要回廣陵的兵權(quán),我立刻就可以拱手送上,只求您放我和嘉碧離開。”
嘉碧是毛氏的閨名,浮霜見他說的真摯,不由心中感動,但說出口的話卻是:“很遺憾,我恐怕不能滿足你的要求。”
薛孝天聞言,心中一沉,眼神黯淡了下來。
“那王妃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們?又或者要替衛(wèi)二老爺報仇?恕我直言,我薛某好歹在廣陵軍中也是個人物,若是您處置了我,怕是更加難以收服廣陵軍呢。”薛孝天拋出了自己的籌碼。
對于這位王妃,他并沒有什么好感,正是她的yin*唆使,才令毛氏沖動之下,殺了衛(wèi)齊瑞。衛(wèi)齊瑞的死,得益最大的莫過于定王府,可王妃此刻卻依舊咄咄逼人,難道還要虛偽的為了所謂的名聲,殺了他們倆給衛(wèi)齊瑞復(fù)仇嗎?他薛孝天也不是伸著脖子盡等人來斬的!若她真要執(zhí)意如此,他也不惜魚死網(wǎng)破!
浮霜聞言大笑:“薛總兵真是多慮了。我季浮霜又不姓衛(wèi),何苦要替衛(wèi)二老爺報仇?我只是不希望薛總兵和二嬸離開廣陵,我希望看到的是,廣陵一切照舊。”
“一切照舊?”薛孝天皺起眉頭,“我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于你們而言,自然是離開廣陵這是非之地為佳。”浮霜摸了摸腕上的鐲子道,“可是這并不符合我的意愿,我需要的是,廣陵一切照舊,而不是衛(wèi)齊瑞暴斃身亡。”
“可是……可是衛(wèi)二老爺已經(jīng)死了,而且此事王妃您也脫不得干系。”薛孝天言辭犀利的道,他差點就說是王妃你指使的了!
“不錯。”浮霜頷首道,“衛(wèi)齊瑞死了,悄無聲息的死了,很令我滿意,接下來只要讓另一個衛(wèi)齊瑞活過來,便可以做到一切照舊。”
薛孝天大驚,他突然想到昨兒毛氏跟自己提起的那個,有五六分像衛(wèi)齊瑞的男人!
“您的意思是……冒名頂替?”他脫口而出道。
浮霜聳聳肩道:“難道不可以嗎?衛(wèi)齊瑞兩年多沒有掌兵了,人又癡肥了幾圈,又有幾個當年的老人還記得他的模樣?再者,我們也不會讓跑堂的假衛(wèi)二老爺?shù)教巵y跑,只要安排在留守府里,對外宣稱養(yǎng)病,再時不時的露個臉就夠了。屆時府里整頓一番,靠不住的下人就干脆清理出去,此事便除了你我和毛氏三人之外,再無人知曉。”
薛孝天聞言,剛準備開口,卻被浮霜攔住話頭道:“其實你不妨想想清楚,廣陵總兵的位置,也不是平白得來的,你十多年的努力難道就真的甘心全盤放棄?再者,毛氏可是一輩子富貴榮養(yǎng)的女子,她從出生至今都不知道貧窮的滋味,你難道真忍心帶著她逃亡異鄉(xiāng),讓她跟著你吃苦熬日子?她是毛家的女兒,親生的一兒一女都在江淮,父母兄弟也在廣陵,難道你忍心讓她拋棄所有的親人,跟你隱姓埋名的躲藏一輩子?”
“現(xiàn)下不是很好嗎?該死的人死了,活著的人還活著,我們?yōu)槭裁匆獙⑹虑榇蟀子谔煜履兀恐灰尅l(wèi)二老爺’裝病裝上數(shù)年,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病故’了,屆時誰也不會懷疑到你們兩身上。”
薛孝天張口結(jié)舌,他瞪著浮霜,就仿佛她說的如同天方夜譚一般。可心底卻不禁冒出個聲音:應(yīng)了她!應(yīng)了她!因為浮霜這主意說起來,簡直就像是為他和毛氏量身定做的似得,處處都是為了他們兩人著想啊。
“那……此事……于王妃又有何益?”薛孝天掙扎著問道。
浮霜淡淡的笑了,她瞇起眼睛打量了薛孝天一番:“于我有什么好處?那是我的事,薛總兵怕是沒必要知道了吧?你只要知道,這么做對你是最佳的選擇,便足夠了。”
薛孝天張了張嘴,終究什么都沒有說。從最初的那一步,毛氏和他做的每一件事,幾乎都是按照浮霜的算計進行的,從殺人、偷埋、到如今的假衛(wèi)二老爺,眼前這位年輕的王妃步步為營、算無遺策,已經(jīng)將他和毛氏的命運緊緊的攥在了手中,此時自己又何必強求呢?是啊,只要對他和毛氏,是最好的選擇便足夠了。
送走了薛總兵,浮霜喚了薔薇進屋,薔薇給茶盞里續(xù)了水,浮霜接過杯子道:“現(xiàn)在知道我為何只帶你來廣陵了吧?”
薔薇一愣,想了想道:“是因為我嘴巴最緊嗎?”
浮霜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她抬起頭,詫異的望向薔薇,好半響才道:“你不是嘴巴最快的嗎?”
薔薇紅了臉,扭著帕子從鼻腔里哼了一聲跑出去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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