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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兩儀居，薔薇還在興奮。

　　“今兒真是風頭盡顯啊！郡主！我看以后王妃那幫人還敢不敢耀武揚威！明日我親自帶人去抓沉香，找個馬廄最丑最沒出息的老頭給她嫁了，看她還敢擺那副小人嘴臉不！”

　　“薔薇。”浮霜突然開口道。

　　“郡主，什么事？”薔薇笑著應道。

　　浮霜瞥了她一眼，嘆息道：“狗急了還會跳墻呢，武氏遠沒有被我們逼到山窮山盡，你們這幾日都給我警醒些。”

　　薔薇臉上的笑容頓住了，她眨了眨眼方才道：“郡主，這么說還會出事？可……可王妃手下的親信都被我們剪除了，她還能做些什么？”

　　浮霜沉下臉色：“永遠莫要小看這個女人，她的法子還有的是呢。”說罷也皺起了眉頭。

　　武氏除了府里的人，還有朝堂上的毛尚書賈太尉等支持，此外她手中最得力的一張牌，便是二少爺衛(wèi)東淳，這些人才是她真正的班底，卻不是內(nèi)宅權利能夠撼動的。如果她們現(xiàn)在掉以輕心，以為一局得勝對方再難翻盤，那便錯了。

　　她可以借口到了適婚年齡，剪除武氏身邊的丫鬟，卻沒法控制武氏行動，武氏每回出手都是借力打力，很少直接行事，倒是沒落什么真憑實據(jù)，她又是婆母，而浮霜這邊的定王爺?shù)呐茀s不能輕易出，反倒是被動的。

　　接下來武氏會做什么呢？卻是得好好斟酌了。

　　卻說浮霜處置了玲瓏館的丫鬟們，沒過兩天，衛(wèi)東淳便去了梧山堂。

　　事實上他是個孝順兒子，基本幾乎每日都會去一趟梧山堂，即便是只送個東西、或者說上兩句話，能在父親面前盡盡孝，便是他的期望。

　　可今日不同，他想起昨夜母親拉著他說的那番話，心中只覺得沉甸甸的，說不出的鬧心。

　　母親和浮霜對峙的事，他并不是不知道，這幾個月過去了，即便沒察覺出來，滿府上下人等嘴里的閑話，也該聽出來了，只是他不想?yún)⒑系狡溟g去。

　　他已經(jīng)參合了太多原本不該參合的事情。

　　可母親昨夜卻去他那兒哭訴，拉著他的衣袖抹眼淚，說是父王還在世，他們娘倆在府里已然沒有活路了，等將來王爺大歸了，可怎么辦才好。

　　他被母親哭得心都亂了，大哥和母親的關系水火不容，他是知道的，怎么浮霜才入府不到一年，也跟著大哥一樣了呢？他原以為就算是斗，也該是暗里的，面子上的情分還應過得去才是，到底是婆媳，長幼有序的啊！

　　身為兒媳婦，如何能對婆母那樣！

　　衛(wèi)東淳收斂的心神，給自己鼓了鼓勁，抬腳跨入了梧山堂，浮霜和母親之間的事，還得父王出面調(diào)停才行的。

　　梧山堂正屋里，定王爺衛(wèi)齊崢正躺在靠窗的軟榻上，他膝蓋上敷著熱毛巾，旁邊陳氏帶著兩個丫鬟正在把熬好的藥一點點的抹在熱毛巾上，準備替換了敷腿。

　　見衛(wèi)東淳來了，王爺皺著的眉頭也松了些，他笑著道：“東淳來了？今兒怎么這么早？”

　　衛(wèi)東淳把手中的書卷擱在案上，跪著磕了個頭請了安，方站起身笑道：“昨晚兒子睡不著，起來描了幾個字，今早便耐不住了，想來請父王參看參看，瞧瞧寫的可好？”

　　定王爺接過書卷，一邊展開一邊道：“說了多少回了，請安就請安，磕什么頭？男兒膝下有黃金，就是對著父母也能少跪便少跪的好。”

　　衛(wèi)東淳卻說：“上古賢士都是極講究孝道的，子與長請安就得跪拜。兒子不才，只是想效仿圣賢罷了。”

　　定王爺也就嘴上說說，東淳這死腦筋，說到孝道上的事，那是一根筋沒得回轉(zhuǎn)的。

　　他展開書冊，上下看來看，沖著陳氏贊道：“寫的是不錯，你瞧瞧，比我寫的還好些呢！不過東淳啊，這些字啊畫的，有空你拿去跟你三叔請教，來我這兒是投錯了地方。”

　　“兒子這也就是討您個高興，哪里是評先論后來的。”衛(wèi)東淳忙接話道。

　　又說了幾句寬慰話，衛(wèi)東淳想了想，便轉(zhuǎn)到了正題。

　　“昨兒母親也贊我來著。”他斟酌著先起了個頭。

　　可沒想到定王一聽王妃，這臉上的笑容便沒了。

　　衛(wèi)東淳覺著有些不好，但忍不住還是硬著頭皮道：“母親還和兒子聊了半宿，說是前日因小事觸怒了父王，近日都不得見父王的面，她心中難過，身邊又沒個體己人，陪嫁來的丫鬟原本說是伺候她一輩子不嫁人的，如今二十五六的人了，想著留下養(yǎng)老，卻不知怎地突然府里發(fā)配大齡丫鬟，就給嫁出去了，她缺了可心的人，正傷心呢。”

　　定王放下書卷，咳了幾聲，衛(wèi)東淳忙掏出帕子湊上前，定王爺就著他的手吐盡了，方接過陳氏送上的茶。

　　衛(wèi)東淳將帕子卷了遞給小丫鬟，嘴里還說道：“如今大姐姐嫁到了西蜀，怕是數(shù)年難以回來一趟。我和大哥又是兒子，不如女兒貼心，母親也是孤寂的很，身邊統(tǒng)共這么一個丫鬟可心，卻是沒了，她如何能不難受呢？父王您看……”

　　定王十分不悅，武氏和浮霜角逐，輸了陣卻打主意到東淳身上，利用這孩子的孝心說事，真是令人不齒！要知道自從他將管事的權利給了浮霜，卻是沒插過一指頭，浮霜年紀輕輕，便能如此，令他十分欣慰，想是沒給大兒子娶錯媳婦，好歹是個賢內(nèi)助的。如今自然不能反過來打壓浮霜，看來只得拒絕東淳這孩子了。

　　東淳也是個傻孝順的人，斥責他吧，定王爺其實也于心不忍，于是只皺著眉頭沒說話。

　　衛(wèi)東淳見老爹沒表態(tài)，以為是有戲，便接著說道：“兒子也是心疼娘，若不然這樣，也不壞規(guī)矩，只讓嫂子將那沉香招進內(nèi)院便是了，婚嫁后的丫鬟，做陪房管事嬤嬤的也是常事，只要回到母親身邊，母親便是歡喜的。”

　　“東淳啊”定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個男人，眼光要放得開擴些，別成天為了這些宅內(nèi)丫鬟婆子的事浪費時間，有空多跟著你哥練練，將來衛(wèi)氏還須得你們兄弟同心呢！”

　　衛(wèi)東淳心中一沉，父王這是否了？不過是個丫鬟，怎的連這點小事父王都不答應呢？他剛想再說，卻聽外面一陣腳步，還沒等人通報，衛(wèi)東鋆便挑門簾進來了。

　　“老爹，今兒腿可好些了？”衛(wèi)東鋆進了屋瞥見東淳，故做不知的道，“哎！東淳也在啊，這可趕巧了。”

　　定王見他來了，眉眼都笑開了。

　　“這大半個月你死哪兒去了？就過節(jié)照了個面，平日里也不著家，你到底在做什么？”話倒是斥責的話，卻沒有半點斥責的語調(diào)。

　　“近日可是忙壞了。”衛(wèi)東鋆一屁股坐在塌角上，“老爹，上回我跟你提過的那個白羽，倒是有些見識的人，他提了不少練兵的法子，我瞧著是可用的，所以這段日子都忙著操練那批混球，什么時候把他們練出來了，也好在全軍中推廣推廣啊。”

　　定王爺一聽這話來勁了，忙問道：“什么好法子，你倒說給我聽聽。”

　　于是爺倆便聊起軍務來了。

　　一旁坐著的衛(wèi)東淳有些尷尬，大哥和父王談的事他都不懂，也沒有興趣懂。他也不明白這是怎么了，從小他就不好武，只喜歡讀詩書，就好像衛(wèi)家的苗子打他這兒起便長歪了似得。

　　他也知道，即便是他再孝順，父王也是最疼大哥的，從父王沖著大哥的笑容便可以看出，那眉眼深處都是歡喜的模樣，與見他時的笑容卻是不同的。

　　母親常在他面前說大哥的壞話，說他沒有尊卑上下，將來定是不會待見兄弟姊妹；還說他不孝順，眼里除了自己沒有旁人；他知道大哥不是這樣的，從來都是聽聽罷了，也沒往心里去，可有時候他私底下不免也總有那么一絲嫉妒，若是他生來和大哥一樣好武，父王會不會多疼他一些呢？

　　外人都說，大哥是個瘋子，而他衛(wèi)東淳才是衛(wèi)家的希望，他們稱道的是他的循規(guī)蹈矩，稱道的是他的和善待人，可他自己心底最清楚，他比不上大哥，遠遠比不上……

　　父王拍著大哥的肩膀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是他從未見到過的，即便是關愛他的母親，也從未拿這種期盼的眼神看過他，他是王府內(nèi)‘最聽話’的孩子，可是無論他多么努力，他都不是王府內(nèi)‘最受期盼’的孩子。

　　衛(wèi)東淳調(diào)轉(zhuǎn)眼神，望向窗外，他突然覺得父王和大哥的模樣十分刺眼，令他的心都亂了。

　　“……老爹，你看這樣如何？我把東淳帶去營地調(diào)教幾個月，說不得回來便是條漢子了？”突然衛(wèi)東鋆的說話聲勾回了他的思緒，衛(wèi)東淳剛想開口說不去，就聽定王已經(jīng)拍板道：“早該當如此！你弟弟就交給你了，三個月后我查驗，你可的好好教教他！”

　　衛(wèi)東淳張口結(jié)舌，為什么總是這樣！他們沒人在意他的意思，就做主替他把什么事都定下了？

　　衛(wèi)東鋆笑著轉(zhuǎn)頭沖他道：“瞧！老爹答應了，你今兒便跟我走，教不好你，我便不許你回來！”說罷哈哈的笑了起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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