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初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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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有本事在豫州買兇殺人，事后還能買通上下，粉飾太平呢？浮霜心中一動，又問道：“如今那薛捕頭何在？”
“薛捕頭？”柴芹嘆息道，“那也是個沒有運(yùn)道的，曹家一案后不到半年，薛捕頭便在一次緝兇途中，不慎掉進(jìn)河里淹死了。”
死了？浮霜嘴角勾起冷笑，此事越發(fā)有意思了。
“那當(dāng)時的督察院正負(fù)督查使可是現(xiàn)在的兩位？”她又問道。
柴芹搖搖頭：“不是，當(dāng)時的正負(fù)督查使一位姓鐘，一位姓陳。正所謂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鐘陳兩位督查使伙同薛捕頭，構(gòu)陷了那賣菜刀的郎客，白冤了人家一條性命。后來不知怎的，終究還是犯了事，前年便被睿王爺給流放了，現(xiàn)下的兩位督察使是那之后就任的。”
如此說來，收拾的倒是挺干凈的。浮霜心中愈發(fā)起疑。曹家滅門案，和后續(xù)的收尾，手段大異，就仿佛不是一個人做下的。前者為了除掉曹家滿門，買兇殺人如此明目張膽。后續(xù)收拾掉薛鐘陳三人卻各尋事故，又等了數(shù)年方才動手，真是暗度陳倉，讓人明眼看不出來。
若說這一前一后，倒是收尾的很像是狡詐奸猾的世子季清誠手筆。
如此說來，季清誠刻意接近顧寒之，越發(fā)佐證了他與此案脫不了干系。那他又是為了掩護(hù)什么人呢？這人恐怕不是犯案的江湖大盜楊楮，像楊楮這樣的身份，就算是死一百個，季清誠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究竟是誰值得睿王世子親自收尾，又與曹家有如此深仇大恨？
浮霜閉著眼睛思索了片刻，方站起身道：“芍藥，賞他五兩銀子喝酒。”說罷便走出了庫房。
回了王府，她考慮了再三，還是直奔前院客房顧寒之處。
此時已至傍晚，艷霞漫天，涼風(fēng)習(xí)習(xí)，顧寒之正于院中舞劍。
只見他淡青色的衣袖翻飛，帶動漫天碧葉，轉(zhuǎn)身騰躍間，煞是好看。數(shù)十名丫鬟童兒紛紛扒著墻頭門縫，正朝內(nèi)偷偷窺望，均捂著嘴巴，心中驚嘆卻不敢吱聲。
浮霜行至近前，芍藥輕輕咳嗽了一聲，門口的下人們忙掉轉(zhuǎn)頭，見是四郡主來了，忙都低頭耷腦的一哄而散。
浮霜率先推開門，步入院內(nèi)，卻見一劍夾風(fēng)帶勁的沖著她面門擊來！浮霜身后眾丫鬟連聲驚叫起來。
“你們偷看無妨，誰敢進(jìn)來打攪……”顧寒之話說了一半，見是浮霜，忙一收手，撤回了劍勢。
浮霜倒沒被嚇著，她不過微微有些吃驚，隨即展露一笑道：“每一次見面，都是刀光劍影啊。”
她輕輕柔柔的話，令顧寒之騰的臉就紅了。仿佛瞬間被窺破了心思，他扭過頭急于掩飾。
浮霜詫異的瞥了顧寒之一眼，心想怎的一句玩笑話便臉紅了呢？莫非是自己話說的唐突了？
她揮揮手，朝眾丫鬟示意，芍藥薔薇等猶豫了片刻，還是退出了院去。浮霜徑自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沖著兀自杵在門口的顧寒之正色道：“小女子浮霜今日拜訪，實(shí)有要事相商，顧公子不如坐下細(xì)談？”
顧寒之偷聽過她和秦國公的對話，自然知道她不是莫名其妙的季清韶之流。他收劍入鞘，行至石桌前將劍往桌上一擱，抬起頭與浮霜照了個面，方又覺著有些太近了，臉上越發(fā)熱辣起來。
浮霜撲哧一笑，上輩子顧寒之幾次出手相救，卻循規(guī)蹈矩的與她保持距離，近身接觸的機(jī)會并不多，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如此容易害羞的家伙。不過他這模樣又比平時生動了幾份，倒是很有趣呢！
于是她便忍不住調(diào)侃道：“剛剛舞完劍，公子臉上這許是熱的？”
顧寒之窘得越發(fā)上臉了。他只覺得一股子熱氣從氣海直往上躥，漲得整個脖子都紅了。他有生以來初次感到膽怯，自己也詫異非常，面對這么個柔弱女子，自己又怎會膽怯呢？
浮霜輕聲低笑，卻又怕他惱，忙收斂起笑容。畢竟是這輩子初次見面，她對他是熟稔的，而他則不然。
“我今日前來，為的是曹家一案，卻不知顧公子認(rèn)為，曹家滅門案終結(jié)與否？”她話題一轉(zhuǎn)，入了正題。
顧寒之聞言，皺起眉頭道：“郡主的意思是……”
“莫叫我郡主，只喚浮霜便可。”浮霜道，“公子于中秋斬殺楊楮，并送至都察院結(jié)案。是否認(rèn)為曹家一案就此了結(jié)了呢？”
顧寒之微微一愣，隨即坦言道：“原本我覺著此事已了，可到了貴府，卻不免改了主意。”
“哦？”浮霜挑眉笑道，“卻不知公子為何改了主意呢？”
顧寒之道：“我因魏老爺?shù)氖拢诎偃諔c上來了貴府。世子便與我一見如故，非要強(qiáng)留下，又三天兩頭的來我處下棋聊天。顧某自詡并沒有什么能讓世子高看一眼的地方，他又常問我曹家一事，因此顧某心中存疑。”
他知道浮霜和世子的關(guān)系并不算和睦，倒也不忌諱在她面前說這話，其實(shí)最初他起疑心還是因?yàn)楦∷f給秦國公的那段話。否則光是季清誠好奇般的探問，也不至于引起他警惕。
浮霜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我對此案略知一二，若愿幫公子細(xì)查此案，卻不知公子可否告知，是因何理由追查此案？此刻知曉的又有多少？”
顧寒之聞言，瞇起眼睛打量了她半響，沉默不語。大師兄常說，人在江湖，須謹(jǐn)慎行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無。他尚弄不清楚自己對浮霜的情緒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事關(guān)曹家，不由得他不警惕，畢竟他和她還未到交淺言深的地步。
遲疑了片刻，他開口問道：“你為何要幫我查此案？”
浮霜淺淺一笑，左顧而言他：“難道公子行俠仗義、救人于水火之中時，也需先尋個理由嗎？”
顧寒之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早就知道她詞鋒凌厲，自己不善言辭，定然是說不過的。他定定的望著她，想看她有幾分真意，卻見那一雙鳳眼爍爍生光，宛如藏星納斗般深邃、又如琉璃般剔透。
逐漸的，他再度紅了臉，心跳若擂鼓。
浮霜笑了，顧寒之心下微惱，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緒仿佛脫離了理智，真真是令人難堪，他別過臉，不再看向浮霜，義正言辭的說道：“曹家一事，我自會查探清楚，無需他人相助。”
浮霜聞言便低聲道：“公子莫要小覷我。我雖是女子，對豫州諸事，及王府內(nèi)務(wù)，多少知道的還是比公子多的。”
顧寒之嘆道：“卻不是小覷，你畢竟是個女孩兒，不比男子便利；曹家一案干系甚深，你又何必牽扯于內(nèi)？”
打量著他溫潤如玉的臉，浮霜心道，顧寒之果真比記憶中更加清高倔強(qiáng)，看來還是應(yīng)該坦誠相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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