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謀動
每年一入秋,曾美歌就開始用暖爐了,因為她是曾府嬌滴滴的大小姐。
等別人開始用暖爐時,她的屋子已經開始燒炭了,因為她是洪州城德才貌兼?zhèn)涞闹菪〗悖髞碛直还跒椤昂橹葜ā保粋令人羨慕嫉妒恨的名號。
她穿的用的不一定是最華貴的,但一定是別具匠心的,一定是世間少有的,因為很多樣式都是她自創(chuàng)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大家爭相效仿。洪州城內比曾家有錢的人很多,但是這些人家的小姐們都會提前打探這位曾大小姐當季要穿的衣服是什么樣式、什么花色,要佩戴什么樣式的珠釵,要用什么樣的粉妝。
總之,曾美歌就是洪州城內閨閣小姐心目中的禮儀典范,也是她們暗中不屑卻又明著討好的一個矛盾綜合體,女人之間的羨慕嫉妒恨在曾美歌的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
與她相交的閨閣好友,這頭可以跟她親的像姐妹,轉過身卻又憎恨的用眼睛剜她,只因為她搶走了洪州城所有名門閨秀的風采,她容貌清麗、身姿婀娜、學識淵博、風情萬種,不僅會琴棋書畫,還有一手高超的廚藝,將洪州城內的未婚男子迷得暈三倒四,有不少人對酒當歌、對天發(fā)誓:娶妻當娶曾美歌!
要是曾府的門房哪日沒收到愛慕者的書信或是禮物,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是,自從曾老夫人的壽宴過后,雖然外人看不出什么,門房還是每天收到偷偷塞進門縫中的愛慕書信,但是曾美歌卻知道有些事被改變了,有些局面被破壞了,而這個始作俑者就是林傾宸。
原本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那些陪襯綠葉。不再送帖子邀請她去家中賞玩了,也不再上門纏著她東問西問了,這一切當然也是拜林傾宸所賜。
聽說,她邀請城中的名門貴婦和有錢的太太到家里,談論如何美容養(yǎng)生,談論如何穿衣吃飯;
聽說,她將城中災民乞丐收攏到一起,給他們開了一個成衣作坊,但是只管飯不給工錢,一副守財奴的嘴臉;
聽說。她讓舍不得出錢的城中富戶以工代酬,讓他們免費為自己加工軍服,然后賣到軍隊。銀子收進自己的荷包;
聽說,她還定期舉辦廚藝培訓,逼得各位夫人都要拿出看家本領,也學那些文人的喜好,弄一些彩頭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曾美歌溫柔如水的笑顏里閃過一道不屑。這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東西也就是趁著新鮮才能吸引眾人的目光,等大家都玩膩了,自然就不會再跟著她打轉了。
就像自己現(xiàn)在正在看的《養(yǎng)生寶典》一樣,都是些尋常的方子,常人都知道,只不過是平日不加注意罷了。要真的這么管用,還要那些醫(yī)術高明的大夫做什么?自己平日看書積累的方子,不知要比這個好多少。只不過覺得沒必要拿出來罷了,畢竟她又不必刻意去討好誰!
“姐姐!我都來了半天了,你看什么書這么入迷呀?”曾雪歌無聊至極,在屋子里坐了半天,又喝了一杯茶。實在是忍不住了。
“嗯,就好了!”曾美歌低著頭應答了一聲。嘴角微微翹起。
曾雪歌嘟著嘴又等了半天,曾美歌才將手中的書放下,起身之際,已經有小丫環(huán)捧著溫水上前伺候她洗手,又用了護手的油脂,這才坐到曾雪歌對面,端起一杯溫度適宜、清香繚繞的香茶悠然地啜了幾口。
“姐姐,爹爹沒讓你做那些軍服?”曾雪歌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了半天,很肯定的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曾美歌挑眉看了一眼這個看似精明、實則傻得透頂?shù)拿妹靡谎郏缓蟛恍嫉恼f道:“你可見我曾為哪個男子縫制過東西?”
雖然自己早就猜到了,可是被自己的姐姐這么嘲笑,曾雪歌還是覺得很委屈,為什么姐姐就不必做那些軍服,而自己和姨娘卻要做?
曾美歌掃了一眼屋內的丫環(huán),蘭蔻見狀帶頭避了出去,屋內只留下姐妹倆說話。
“雪兒,這幾天在做什么呢?怎么瞧上去臉色有些發(fā)青?”曾美歌放下茶盞,仔細看過曾雪歌的氣色之后關心的問道。
原本還因為曾美歌沒去看她的一點不滿,就被這幾句話給打散了,曾雪歌的委屈立刻如倒豆子般宣泄出來:“爹爹禁了我的足,又沒人來看我,還要整日做針線,哪里還會有好臉色。”
曾美歌聞言面色一冷,卻又用著十二分的憐惜對曾雪歌說道:“近日城中無論是富戶還是平民,都忙著給軍中的將士們做軍服,都是面子上的關系,各家各戶都自領了不少回家去做,姐妹們哪里還有時間出來玩。你看,就連爹爹也抹不開面子,領了二百套軍服和軍被,讓家人縫制,母親連姨娘和我們姐妹幾個的晨昏定省都省了。”
曾雪歌鼻子輕哼了一聲,很不以為然,不就是在祖母過壽那天給文夫人使了一個絆子,原本想讓她在府外出出丑,卻沒想到倒是給了她一個大出風頭的機會。雖然這段時間她沒有出府,可是城里發(fā)生的事情又哪能瞞得過她?一想到初來乍到的林傾宸在洪州混的風生水起,曾雪歌心里是說不出的郁悶,早知道她這么厲害,她宴客的那天,就算是自己的馬車壞了,走路也要走過去,說不準現(xiàn)在自己的處境也不會這么被動。
曾美歌暗中將妹妹臉上的表情看了一個仔細,她很快就猜出了妹妹的心思,心里冷笑一聲,說出口時卻是軟軟細語,“明日霍家嫡長孫的抓周禮,母親說是要帶我去的,一會我去求求母親,讓她也帶著你去透透氣,你看可好?”
“真的?姐姐真的要跟母親說帶我去嗎?”曾雪歌暗啞無光的膚色,因為曾美歌的一句話頓時鍍上了一層緋紅的霞光,當然,除了興奮還因為夕陽的余暉恰好此刻射到了她站的地方。
曾美歌寵溺的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笑著說道:“姐姐什么時候騙過你?”
曾雪歌高興地窩在曾美歌的肩頭,撒嬌地說道:“姐姐對我好,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有什么事第一個就想先告訴姐姐。”
曾美歌食指彎曲,輕輕托起妹妹的下顎,搖了搖頭說道:“那你這會就趕緊回去,我讓廚房給你送一個生雞蛋過去敷敷臉,等到了晚上,再給你配置一桶湯藥好好泡一下,保管你明天膚色亮麗不少。我可不想讓那些夫人小姐笑話我有一個丑妹妹。”
曾美歌如此調侃的話,此刻聽在曾雪歌的耳中卻勝似天籟之音。
要是姐姐能說動母親,明天也帶著自己一起出席霍夫人嫡長孫的抓周禮,那禁足的日子就會提前結束,要是自己再聰明一些,利用機會接近那個女人,相信很會就能扳回一局。
“回神了,想什么呢?”曾美歌見妹妹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輕輕推了她一把。
曾雪歌遲疑了一下,問道:“姐姐,你說明日文夫人會去嗎?”
曾美歌心神會意,笑著說道:“這么多的人,她怎么會不去呢?而且不但會去,還一定會帶著新奇地玩意去,你信不信?”
曾美歌將林傾宸到洪州之后參加過的所有應酬細節(jié)都打探的清清楚楚,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這位文夫人每次送人的禮不一定是最名貴的,但卻是恰到好處,很得主人的心思,跟自己倒是有幾分相像,大氣中透著一分精致,平淡中又透著些許睿智。
不過很可惜,她參加的都是那些夫人之間的宴請,而祖母自從大壽之后身子一直都不太好,母親也婉拒了一些應酬,所以自己也沒機會跟她打個照面。要不是霍夫人跟母親還有幾分交情,恐怕連明天的抓周禮都不一定去呢。
明天,她一定要好好會會這位被眾人捧到花間的文夫人,究竟有哪些過人之處?
文府如意院內。
“阿嚏!”林傾宸一時不查,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夫人!”
“夫人!”
眾人驚呼一聲,都放下手里的差事,端茶的端茶,找衣服的找衣服,一團忙亂。
林傾宸捂著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沒事,估計是有人罵我呢!”
鳴芳不管那么多,拿了一件銀色緙絲面兔毛里斗篷披到正在案前涂涂寫寫的林傾宸身上,“夫人還是謹慎著點好,這里天氣冷的較早,您又不讓在屋里生炭火,要是坐的時間久了滲著了,可就麻煩了。”
麗萍也端了一杯溫在茶壺里的姜茶放到林傾宸手邊,“夫人再喝一杯姜茶吧,蔣姑姑說了,讓夫人一天最少喝兩杯,才能起到預防風寒的效果。”
林傾宸嫌棄的看著淡黃色的姜茶,這種茶入口有點辣,雖然喝下去肚子暖暖地很舒服,可是她卻擔心喝多了會便秘,因此麗萍監(jiān)督自己喝的時候,她不是嫌燙就是借口手頭有事,能晚喝一會算一會,或者趁著丫環(huán)們沒注意,她直接喂給書案上的一盆冬青樹喝。
見林傾宸皺著小臉,幽怨地看著書案上的姜茶,麗萍和鳴芳相視一笑,也就是在她們這些貼身丫環(huán)面前,夫人才會露出與實際年齡相符的小性子來。
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她們夫人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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