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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世科到此，自然瑰麗包圍，天水合一，仿佛進入夢幻世界，心情甚是愉快，扭頭之際不由將梅開華打量。

　　只見梅開華尖頂斗笠之下，雙眼明亮皮覅黝黑身材結實，袖子褲子挽起，敞胸露懷渾身筋突，手腳粗糙，腰帶多圈纏住褲腰，迎風叉開雙腿輕松掌住船擼，水面行船兒戲一般，身后綠茵茵山崖水面襯托，呵呵，整個兒山里勤勞樸實漢子精彩特寫，點點頭暗贊，這樣的人兒便是此地最精悍的漢子了。

　　唐世科笑哈哈對身前任校長問道：“你親家是干什么工作的。”

　　任校長背對前方雙手劃船，聽罷露出滿口白牙大笑：“哈哈哈哈，我的可愛老大哥喲，你城里人習慣，張口愛問誰誰誰是干什么工作的，我親家呀，和我一樣從小修地球，長大了我教書，他種完莊稼抓魚兒，前天來我家，聽我說要進城到中央廠子接你來玩，這不，定要劃船來接，說不親自把你好人接來對不住。”

　　唐世科拍腿笑道：“呵呵，看客氣的，我算什么好人了。”

　　任校長搖頭：“話不是這樣說，鄉下地方，只要幫助過咱們的人，大家統一稱呼為好人。”

　　“哦，原來這樣。”唐世科點頭道：“你倆的牙齒很白，雖是農民卻愛護牙。”

　　“不是這樣的。”任校長道：“六廣河這一帶水好，人的牙齒雪白，特別是姑娘家張嘴笑笑真格水靈，修文城區到處是煤山，煤山水太重，是以很多人牙齒發黃。”

　　梅開華身處船尾，叫道：“好人，你便在咱們這里多耍些時日，牙齒定會更白了。”三人大笑。

　　浪擊船舷啪啪響，河風鼓勁船兒飛走，四野流翠。

　　任校長用力劃船，突然嘆息說道：“少小逗人恨，老來討人嫌，只有中間好，卻有幾多年，這句民謠，是說人活世間其實歲月不多，咱倆相識轉眼幾年過去，日子過得真是飛快，今天啊，若不是你老大哥退休了，交出去了大客車，再也不用和老嫂子整天奔波，才敢上門相請，如果還是前段時間，我便是再想你，卻又怎能拉得你出門。”

　　梅開華叫道：“還說呢，親家老是說好人開車安逸得很，可是我想坐坐卻沒得機會，哦呵，今番好人退休了，再也不開大客車了，我便也是沒了機會。”

　　說者無意聽者掛心，平實的話語說出友人情誼，道出生活無奈，唐世科眼看遠方，不覺心思一沉，任校長知覺急忙閑話其它，鄉間野趣推開舊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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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說話間，船行迅速河道蜿蜒，水面突現輕舟遙相穿梭，有些船上連家帶口好幾人，船頭魚鷹排列，兩岸山勢更見險峻巍峨，六廣河景致堪比長江山峽風光，險峰斷壁直插天際，巖鷹展翅輕滑半空，與河灘相去很高的半山中，樹木蔥蘢黝黑山洞顯眼。

　　唐世科道：“那山洞，看上去神秘里透著美妙，要是離地面近一點，只怕是住人好得很呢。”

　　任校長嘆息說：“誰說不是，這里河岸綿綿沒盡頭，陡崖懸壁山洞多得很，可是，就算離地面很高上去不容易，過去很多麻風病人卻住了進去，還有一些逃亡的犯人也在洞里住著。”

　　“是嗎，麻風病人和逃犯？”

　　“是啊，麻風病人渾身惡疾，被世人驅趕瞧不起，逃亡犯人更想遠離江湖。”

　　“過去聽說麻風病人，集中在六桶麻風村的。”

　　“六桶就在旁邊，左面上岸幾步就是，六廣也有麻風病人的，再說，麻風病人只有政府救濟沒有土地，即使后來病情得以控制不犯病了，政府原則上規勸他們不要出去，你想沒鼻子沒眼睛的麻風病人們，即便病情完全痊愈，走進社會世人圍堵觀猴，心靈受傷失去自尊何樂之有，逃亡犯人呢，江湖再大沒地方去，住進偏僻隱蔽山洞，上山打獵下河捕魚生活上要好些，以此野外洞居便是首選。”

　　“哦，不幸的人們，山洞現在還有人嗎？”

　　“有，不多了，偶爾能夠碰到，說實話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但是知道盡都是苦命人，只要不驚擾百姓們，誰也不會攔住過問，老麻風們沒死的國家歸居于安置小院，有專人負責給養，年輕的新生代們，麻風病已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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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世科問道：“鄉下一般家庭娃娃很多，這里的計劃生育工作開展得怎樣？”

　　任校長笑道：“山高路遠的，民情傳統嚴固，這個工作開展很難的。”

　　梅開華道：“搞哪樣卵計劃生育喲，真是絕子絕孫的孽障事情，人生只要手腳齊全頭腦靈活有吃穿就生，山里本來人少家里沒幾個娃娃怎么能行，咱們這里百姓互助聯盟，好多地方都有消息樹，看見計劃生育也就是騸人隊進來，消息樹倒下人們立刻埋伏，先是大聲警告，最后火藥槍槍槍槍槍槍開火，來騸人的傷了好些，后來就不來了。”

　　唐世科道：“騸人隊，真難聽，你是說計劃生育沒有執行。”

　　任校長道：“咋會，后來武裝部協同騸人隊背著機槍進山，老百姓那個敢動，抓幾個刺頭關進班房，達到絕育條件的女人都遭騸了。”

　　各方各俗，再是當地文化先驅，任校長難免語言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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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吟一會兒，河面忽然傳來轟鳴，唐世科指著前方道：“半山里一股大水下來，奇妙了。”

　　任校長回頭看看道：“那是當地人叫的母豬洞，頂上有大河，公家修了水電站，河水從山洞中落到河里，因為高了很是好看，算咱們這里一道景致。”

　　船離母豬洞越來越近，約三、四平方米的洞口離地面三十多米，周圍長滿青綠藤蔓，洞口圓柱形洶涌水柱射出，半空中呈圓柱弧形，白練一般轟然射出蔚為壯觀，空中水霧彌漫，洞口旁邊還有兩三個小水柱噴出，半空中與大洞口水流柔美牽手共舞，青山綠水間好看至極。

　　唐世科看著不由喊一聲好，他被天公造美的自然景觀懾服。梅開華大擼連搖，盡力將舢板避開半空猛烈水柱落下激起的巨浪，行出很遠轟鳴依舊。

　　船行多時，走過河道被山峰分成兩半，水岸很多漁船和數艘運煤駁船的黃沙集后，河水重新歸為一體。

　　任校長對親家梅開華喊道：“親家，咱們搞生活吧。”梅開華答應一聲大擼擺動，舢板向水邊射去，看看船頭接近陸地大擼一擺橫過船身，舢板輕輕靠在岸邊，看時，陽光下田埂一角靜悄悄一戶人家。

　　梅開華敞胸露懷挽著褲腳，抬起腦袋嘴里唱道：“妹家今年十七八，哥想把你娶回家，船兒來到門邊邊，推門送上一朵花。”，唱罷不見動靜，跳上岸在土地里雙手連動扯了幾顆鮮活白菜，加上一些蒜苗跳回船上。

　　唐世科正自詫異，任校長搖頭意思不用介意，站起來笑著道：“老大哥，這回咱們倆人換個座位，你來劃槳，就像我剛才那樣劃槳，我來搞生活。”

　　唐世科攤手道：“我來劃槳你卻能放心？”

　　任校長笑道：“雙槳的力量只是叫船行進，方向全由梅親家掌握，是以老大哥只管用力。”

　　唐世科笑道：“如此好說。”放心點點頭，兩人小心換好座位。

　　操持雙槳在手，摸摸手把甚是溜滑，知是長時使用而成，看看河面陽光溫暖，伸出船槳岸邊硬處運力一撐，梅開華大擼配合轉舵，舢板飄然回到河中，唐世科何等神力，此時運力劃槳，船行如箭一般。

　　任校長和梅開華同聲喝彩：“老大哥好大的力氣。”唐世科心中與剛才相比，感覺美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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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唐世科背對前方臉朝船尾，對梅開華大聲問道：“兄弟，你拔人家白菜不怕嗎？”

　　“怕那樣喲。”梅開華笑道：“別說幾顆菜，到他們家吃飯他們也歡喜得很，而且，你聽見我打過招呼的。”

　　“呵呵，原來你唱歌兒是打招呼的。”

　　梅開華大笑：“就是呀。“

　　任校長道：“咱們這一帶劃船的人，在岸邊拔幾顆菜沒人說的，大不了魚多的時候送幾條上去，人家歡喜很，通常情況是，水路太生活的人們要是碰見困難，走進岸上人家找飯吃，岸上人家歡喜熱情呢，民風如此，粗茶淡飯沒的說盡管吃飽你，閑的時候，岸上人們把誰家人來最多當成炫耀。”

　　任校長說完，脫下衣服露出渾身結實肌肉，把中山裝珍惜地認真疊好放入蓮蓬，返身嘴叼煙圈挽起褲腳，坐在船舷揭開船板，取出一尾大鯰魚，鯰魚嘴巴扁平渾身漆黑差不多四斤重，扭動異常有力。

　　任校長抓著鯰魚道：“這家伙勁大的很，水里打起來不容易，殺的時候不注意要咬人。”

　　抓住魚身提起來魚頭朝下，船板棱角上兩下將其擊昏，看看沒啥動靜，隨手操刀開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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