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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題

　　懵懂少年質本善

　　何知世路許多彎

　　恰如水中鵝卵石

　　無數打磨方得圓

　　，，，，

　　“轟”的一聲，仿佛響了一顆悶雷，學生們雖然沒有出聲吵鬧，相挨相擠的小腦袋沖出教室大門的羈絆以后，飛跑起來無法避免的腳步聲還是非常巨大，腳步聲在樓道里震顫著越滾越遠。

　　學生們蜂擁著四散而去，她微笑著，辦公室放回教案課本在操場等候，工廠原本很小，家屬區與學校相隔不遠，不到半個小時，同學們拿著鋤頭先后站在了面前，有的跑得太急難免氣喘吁吁。

　　隊伍稍加整頓，迎著山風，全班同學嬉笑著爬上學校山坡，師生們自己開墾的土地就在眼前，面對滿地蔓葉已經開始枯黃，顯然已經成熟的洋芋，一陣大叫，務農，師生們駕輕就熟。

　　斜坡上列隊完畢，黃老師三下五除二劃分分配任務，最后對著唐永洮大聲說道：“唐永洮，交給你個非常艱巨而光榮的任務，就是監督同學們的勞動，發現有誰沒有把洋芋挖干凈，你就在后面進行清理，要保證不落下一個洋芋，不能叫一個洋芋留在地里，你能辦到嗎？”

　　唐永洮很光榮，眼光明亮大聲說道：“能！”

　　黃老師對全體同學們說道：“任務已經明確，大家要抓緊時間勞動，要把洋芋盡可能的挖干凈，今天咱們還要評出勞動模范，勞動模范會得到表揚，還要報告給學校，但是，如果聽見唐永洮報告有誰的洋芋沒有挖干凈，那就要批評，大家聽到沒有。”

　　“聽到了。”

　　“好，現在開始勞動。”

　　年歲在十一二歲的同學們熱愛勞動，老師一聲令下人人爭先，滿地里鋤頭飛舞起來，男同學挖，女同學撿，幾名力氣大的男同學負責抬到山下，學校辦公室旁洋芋一袋袋慢慢堆積起來。

　　勞動是快樂的，胸口飄飛著紅領巾學生們集體勞動，更是充滿天真童趣激情：

　　悶頭悶腦的唐雞屎低頭只管用力向前挖，不小心把前面周扒皮的屁股挖著了，周扒皮趴在地上大哭不停；

　　女學生老貓的眼睛進了沙土雙腳蹦跳大喊大叫；

　　皮丫頭宋萍萍與班長珍玲因為幾個洋芋是誰的勞動成果猛烈爭吵；

　　田老鼠和姜妹妹抬洋芋雙雙滾進土溝；

　　范巴子因為婁八猴睜著眼睛把一個大洋芋挖成兩半打起架來；

　　迪迪個和曲蘭蘭雖然沒有當上第一名，每次裝好一袋洋芋總愛大喊大叫自己的成績最好，弄得別的同學賣力大干；

　　張小慶因為把洋芋丟過來，不小心把女同學盧花花打著，盧花花為此向黃老師告了八回狀，尖著聲音定要老師把張小慶恨恨批評一頓才行；

　　肖石頭和鐘冬冬負責送開水，不注意開水全部倒在土里，在同學大笑中下山重來；

　　整個場景在嘰嘰喳喳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忙忙亂亂進行，時間過得飛快，作為老師，全體學生的主帥，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太多，柔聲安慰這個，大聲鼓勵那個，快速解勸紛爭，關顧全局跑前跑后忙碌不停渾身是汗。

　　日頭西斜學校放學，洋芋終于收完，老師同學陸續走下山來，拿出紅綢把洋芋一袋袋拴上，紅綢迎風飄舞很好看，大家望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抹一抹臉上的汗水很是欣慰和驕傲，黃老師熱情地表揚了同學們，叫大家趕快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不要用鋤頭傷了人，同學們高興地離開了學校，學校頃刻間變得寂靜無聲。

　　寂靜中，黃老師最后挨個檢查了洋芋口袋，怕下雨拿出油布覆蓋才離開。

　　可是誰也沒注意，山上還有個同學，胸口飄飛這紅領巾，仍然在地里認真地翻找洋芋，他是唐永洮，身邊剛剛挖出來的洋芋已有兩小袋，心里牢牢記著老師給自己的任務，不許留下一個洋芋在地里。

　　老師的話是神圣的，老師交給自己的任務當然是最光榮的，從開始勞動，唐永洮就被一種巨大的光榮幸福包圍，全身充滿力量。

　　洋芋是寶貴的，蒸煮烹炒皆可，很多人家在糧食不夠吃的時候，洋芋便是主糧，這一點他非常清楚，自己家的自留地里就種著洋芋，收獲洋芋的時候，全家人總是非常認真地把洋芋收干凈，就算最小沒有長大的小洋芋，收在一起洗干凈搓掉皮，油煎后蒸在米飯里，吃起來格外香甜。

　　學校山上的洋芋是集體財產，老師能把最后一道工序交給自己，那是對自己最大的信任。

　　收洋芋他比一般的同學有經驗，這不光是自己在自留地里的勞動經驗，更多的來自于爸爸，爸爸經常說起來倒生灣家鄉的故事，洋芋在故事里占了很大部分，爸爸說：“咱們老家糧食緊張，一年四季最看重的就是洋芋，別看洋芋種下去的時候是順著地壟下種，收獲的時候，你認真的活，就會發現有些洋芋竟然長在壟溝邊的硬土中，那一般情況下都是牛馬踩踏所至，如果沒有及時挖出來，用不了多久它就發芽長葉了，很大的一片土地里，如果能把這樣的洋芋收上來，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舊社會不少窮人家因此度過了很多饑荒。”

　　因此，往日的教導加上今日光榮，脫掉身上的衣服，挽起褲腳，也不想去監督誰把洋芋挖沒挖干凈，從地角開始，只顧埋頭向前。

　　卻說家中媽媽黃美琴已經下班很久，左等右等不見兒子唐永洮回來，看看太陽下山天色黃昏，叫海兒看住翔兒，忍不住出門四下尋找，把兒子可能去的地方找了個遍，就是不見兒子的身影，問過許多同學以后還是不得要領，最后只好走進十八間問黃老師，黃老師聽了黃美琴的話以后大吃一驚。

　　黃老師低頭想了片刻，拍拍腦袋說道：“莫不是這孩子還在學校山上？”

　　兩人急急忙忙向學校山上快步而來，黃昏中爬上學校山上一看，唐永洮小小的人兒果然還在洋芋地里，仍然在用鋤頭翻找著洋芋，黃美琴上前抱住表情有些錯愕的兒子，禁不住又愛又恨。

　　回頭對黃老師埋怨著說道：“別人用政治運動來沖擊我家，你當老師的人，今天這樣卻是為何。”說著話流下淚來。

　　黃老師羞愧滿面，連聲表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完全是無心所為，說著話上來抱住唐永洮說道：“傻孩子呀，你真是太認真了，同學們下山你就收工不行嗎？還真要把洋芋地再翻一遍？都怪老師沒注意，沒清點人數。”

　　抱住唐永洮，與黃美琴迎著山風說著話哭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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