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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有什么說的，誰沒有爹娘，誰不盡孝道，誰是石頭縫子里蹦出來的。

　　看著呂長興，看著朱棚映，眾人的心猛然沉重起來，出門在外的人，特別是遠離家鄉在條件艱苦的三線奮斗的人們，心里都有一塊脆弱之地，都有一條敏感神經，就怕家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出現，實實在在愛莫能助鞭長莫及。

　　呂長興直性格，為人豁達，見此情形沒有與張國平商議，正視朱棚映痛快說道：“你趕快回去照顧老銀家吧，先把工作處理交接一下，立刻就走，咱們在座的銀，祝愿你家老銀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朱棚映歡喜說道：“上午已經和技術組的人，把工作交接了。”

　　呂長興說道：“那就行了，你馬上回去看看，有什么情況來封電報告訴我們一聲，也別叫我們大家擔心，明天吧，唐師傅你們明天誰的車去貴陽，把小朱直接送到火車站，看看車票緊張不緊張，如果緊張直接去花溪基地，請基地出公函，用國防工辦的名義直接上車，最快時間叫小朱回到西安家里才好。”

　　三線建設是國家目前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只要有關三線的事情，辦事員在火車站拿著國防工辦介紹信可以直接上車。

　　唐世科點頭說道：“明天是高山山的車送人上貴陽，晚上下班的時侯安排的。”

　　張國平搖頭說道：“算啦，我看老唐你親自跑一趟吧，高山山開車還可以，叫他到基地辦事情，口齒不清不干練還不把人急死，敢怕耽誤事情。”

　　唐世科點點頭說道：“行，本來我明天到息烽拉材料，叫武城去拉好了，剩下我去把給高山山通知一聲，他在家我開著小車去。”

　　由此萬無一失了，朱棚映見再沒什么說的，感謝了幾句出門收拾東西準備啟程，剩下眾人互相看著沒了聲音，低頭抽煙沉默，便是黃美琴，此時孩子們已經睡著，她坐在床邊睜著眼睛靜靜看著。

　　回老家照顧老人，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好一會兒眾人誰也沒有說話，互相看看滿身皺巴巴的工作服，消瘦的身體，都在心里想著老家，自己的老人們，畢竟，人們出來的時間真是不短了，對家里都有一份牽掛。

　　看著男子漢們愁眉不展，黃美琴坐不住，起身走到房后張國平家里，張國平的老婆杜愛蘭，白白凈凈，高高胖胖，和張國平極有夫妻相能干的東北女人，圍裙終日拴在身上，她剛剛解決戶口問題還沒有正式工作，每天負責照顧全廠兒童，此刻，正在家里與一伙女人坐著說笑，看見黃美琴進來急忙笑著拉住坐下。

　　黃金萍笑著吵吵道：“你早就該過來了，男人們說話一點兒也沒意思，還是咱們女人們拉拉家常有味道。”

　　黃美琴點點頭沒有說話，楊芹香對她格外了解，看她臉色不好，急忙挪近身子關切地問是咋回事，黃美琴把朱棚映的事情說一遍，看看楊芹香和王琴枝等，對著杜愛蘭說道：“杜大姐，我有點想家，想回去看看。”

　　杜愛蘭嘆口氣，看看黃美琴沒有說話，此話使女人們高興不起來了，好一會兒沉默。

　　黃美琴思考著說道：“杜大姐，芹香和琴枝與我一個地方，我們一起到這里工作，現在不知道她們倆咋想，我只知道自己想回家看看老人們，我是來給你說一聲，請你把孩子給我照看一下，回來就來感謝你。”

　　杜愛蘭關愛著說道：“孩子你就放心，我保證給你帶好，哎，是該回去看看，都出來這么長時間，挺想家的。”

　　說道回家人人動容，而且，一九六八年春節將近，傳統的團聚習慣在人心作祟，楊芹香與王琴芝等，好幾個女人再也坐不住了，一起走進唐世科的家里。

　　女子們擠在門口對呂長興說道：“呂廠長，我們想回家看看，你給不給假呀。”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眾男子漢傻眼了，大眼瞪小眼看著一伙女同志。

　　黃美琴認真說道：“我是十月份離開的西安，到這里三個多月一百多天了，確實想回家去看看，西安再亂，過節終不會打武斗吧，孩子我都已經托付給杜大姐照看了。”

　　楊芹香說道：“我和王琴芝與黃美琴同路，路上互相照顧，過了節就回來。”

　　靳明早的老婆陳月嬌瘦瘦小小，頭發插著一把梳子，她從人背后擠出頭來，怯怯地笑著說道：“廠長，我可以不回家，你得答應過節有肉吃。”

　　“轟”滿屋人眾笑了起來，眾人笑話笑陳月嬌太實際，笑呂長興有再大本事，咋能給大家搞來豬肉，而今物資供應，大米白面要和修文糧食部門每月敲死，稍有差池便會斷頓，白菜蘿卜倒是管夠，豬肉，占著三線名分每月按人頭連骨頭帶皮一斤，直接不夠塞牙縫，就算平日節約不吃，過節集中享受卻有得幾何，盼望油嘩嘩饕餮盛宴癡心妄想，嚴峻的物資供應現狀，相要額外弄來豬肉，太難。

　　靳明早最是話少緘口，許多時候人們可以忽略他的存在，今日他進門一直坐在角落聽眾人說話，大家笑他跟著笑，大家議論他在心里暗暗分析，現在見自己的老婆，當眾說出沒有水平的話為難廠長，一張黑瘦的臉，騰的一下臊得通紅。

　　他對老婆惱怒地把手一揮說道：“去去去，回家去，老娘們一天到晚就想著吃肉，也不嘇死你！”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陳月嬌平日里對人很是靦腆，靦腆的人被當眾休了面子，情緒反應會比一般人來得更加堅強，她堅持著說道：“我又沒有說錯話，干什么趕我回去，要是呂廠長沒有本事，叫我春節飽飽吃頓豬肉，我就是要回家，哪怕算曠工！”

　　陳月嬌抬起頭來誰也不看，顯是動了怒火，靳明早對她顯然了解，見她的勁頭再也不敢說話，兩眼求助地看著呂長興。

　　呵呵，由此滿屋子人們眼光齊聚呂長興，霎時安安靜靜，便是張國平也扭頭皺眉看著呂長興，人們等著呂長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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