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華山云松吻遠香(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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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游過大海,
不懂得自己的渺小,
沒走過沙漠,
不懂得生命的可愛,
沒爬過大山,
不懂得,
人生道路充滿坎坷,
生命的美麗,
在于征服世間的
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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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小說《西游記》,對唐僧師徒經過八百里火焰山有過仔細描述,險惡沙萬坡,便是火焰山真實寫照。
虛幻,神話小說作品,基準于生活實踐,失去基準不可能被人世流傳,今日唐世科再回故里,一行人與唐僧師徒又有不同,回頭看看,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漫漫人生其苦何堪,境由心生,順應自然自取精便。
沙萬坡上,向上用勁,黃美琴汗水連連。
她身上力氣集中于兩手兩腳,兩手牢牢抓住驢尾巴,兩腳勁勁支撐身體跟住驢步,此時已無他顧更無感慨,咬牙死心爬高,全身被亂風胡怕亂打,漸爬漸高慢慢行入虛無,惶惶間兩邊再沒有可觀實物完全天際,她中原綠翠女子不曾見過這個,魂魄幾近離身,只看著,驢前王鐵龍黝黑身影映襯白云,感覺著,腳步稍有呆滯丈夫立刻幫扶后背手掌。
龍軀再長終有尾,道路再遠自有頭,艱難時刻,霍地腳下平坦,正如疾行車輛爬到山頂猛然平路,突然中眾人已經站在望兒嘴上。
回頭看看無邊來路慶幸順暢,王鐵龍笑呵呵贊揚著黃美琴,驢身下取來水袋,黃美琴方得順心痛飲,幾人歇息片刻四下觀賞。
望兒嘴頂部是這里著名高原坪地,十分寬闊,遠遠望去,如此坪地溝壑分割遠連天際溶于無盡山野,這里,天生連綿高坡猶如城墻,把山下平原河套萬里阻斷。
山風很大,古時長城烽燧基座依然在目,黃土加糯米用鐵鍋蒸過,搗成粘性很好的土坯修建的長城墻體,向著山梁綿延而去,只是現在除了讓人看見一串殘缺的土朵朵,與整個黃土大山連成伸向遠處外,哪里還有昔日風景,昔日鏗鏘,只有干旱不死艾草迎風而立,殘墻舊跡彰顯曾經顛覆。
站下休息,大家極目高原遠望,老毛驢點頭打著響鼻,四野異常空曠,目光所及縱有好幾十里,山連著山,梁挽著梁,很多地方土層成為紅色,再由枯枝敗草抹上一層青灰,其實感覺生命點虛無。
回頭看看山下,虛空下視野格外遠遂遼闊,大碧河在低矮山麓劃出一道彎曲白線,在西面與洮河連接,通過古渡口,輕挽洮歌迤邐向北而行,河套平原地面阡陌農業一飄綠色,真乃一望眾山小,令人心曠神怡。
黃美琴被眼前景致迷住,出口氣大睜著眼睛貪婪看著。
王鐵龍拍拍驢頭,看著黃美琴嬌俏的身姿,不由笑著贊嘆道:“實在說不得,五嫂如此清秀嬌嫩之人,竟也上得沙萬坡,切當恭喜!边@話說得很慢,黃美琴聽得明白,彎彎腰笑著謝了。
唐世科點著頭,笑著對黃美琴說道:“你還真厲害,我一直擔心你上不來呢,卻才你拉著驢尾巴上山的姿勢,真有些天女上山的樣子!
黃美琴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看看這個大山,其實太高大,不想自己竟然已經爬了上來,本想自己贊美自己一下,但回想這個大坡以及剛才艱苦,心中其實一點兒美不起來。
唐世科抱著孩子心情歡暢,迎風指著遠處笑呵呵說道:“你往西看,往遠一點看,對盡量看遠一點,我給你說過的太子寺就在那兒!
這里地勢很高,目光所及甚遠,黃美琴卷發在風中飄飛著,盡力向遠處望去,心中很想把這個在傳說中,傳說的神乎其神的太子寺好好看看是個什么模樣,只是秋陽中博大的黃土高原與河套地面,天地之間有一種灰蒙蒙的霧帳,一切都顯得若隱若現,實在不知道哪里有太子寺,說不定被野樹遮住卻也可能。
她擔心丈夫掃興,笑嘻嘻地,按著心里的想象嘴里胡亂地說道:“嗷,看見了,樣子跟大雁塔差不多,頭上還有一個細尖尖。”一句話輕輕柔柔飄出玉嘴,氣的唐世科傻著眼睛找不到道理處,笑得王鐵龍一口氣噎在胸口里。
原來,太子寺早已坍塌不全,即使走到跟前去,知道的人可以看見一個土垛垛,還要萬分認真分辨,不知道的人實實在在啥也看不見,更何況站在這么高遠的望兒嘴上,自然目無所及。
唐世科本想聽她問起好認真做些解釋,誰知道,黃美琴不問人,不用解釋,此時居然睜著大眼睛看見了一個有著尖頭的大雁塔,其實奇怪至極,樂煞山人。
王鐵龍哈哈大笑:“五嫂眼力非比尋常,可為國母。”
黃美琴格格嬌笑:“天下的塔原來一樣修法,我若生在古代想來不是常人!
唐世科真正大笑起來,一只手扶住驢背笑得眼淚連飛,這是他成家以來猛笑之最。
…………
說笑一陣幾人接著上路,在王鐵龍和唐世科的一再堅持下,黃美琴坐在了驢背上,她身子不重,和著所帶的行李也沒有兩百斤,毛驢馱著并不以為重,身下兩邊有行李依托,頗覺穩當,她雖然從來沒有騎過驢,初始心中還是很害怕,驢平穩地走了一陣就放了心,臉上露出了笑容,走了這么多山路,爬了這個絕大的沙萬坡,坐上驢背頓感無限輕松,不由得抬頭四下張望,欣賞起當地景色來。
唐世科手里依然抱著孩子,在驢后與王鐵龍一路說著話并肩而行,現在是一條往下進入山溝的路,走不了多遠就是著名的皇后溝。
王鐵龍講了幾年來家中的大致情形,說道:“一切都還是個老樣子,前些年這里還過得去,后來大煉鋼鐵,咱們黃土高原無鐵可練,村人拿著不用的鐵鍋犁頭交上去自然作罷,進大食堂,這里村人遠山遠梁居住相距太遠,窮山僻壤,自古家家沒有多少糧食,做做樣子也就沒有真正地干成!
他說:“就是后來村上干部亂說話,明明大家辛苦一年沒有多少收成,卻偏偏要給上面說,咱們一年收成有往年的五倍、十倍,然后拼著命地把糧食向上面送,還挨家挨戶地搜,連著又逢著災年,滴雨未下,秋冬季節把人一下子餓壞了,當然死了人,還死了不少人,死的多數都是舍不得吃糧食叫娃們吃糧食的老人,死的時候全身浮腫得嚇人,干部和老百姓的矛盾變得十分尖銳。”
他神情沮喪說道:“傷心的村人把幾個干部偷偷綁在山上,吊在樹上沒命打,打得他們嘴里再也不能說胡話,打得他們再也不能沒事到處跑,打得他們跪在祖墳前渾身發抖,發誓再也不禍害眾鄉親!
他憤恨說道:“再后來,實在沒有吃的農人組織人馬造反,滿山遍野抗糧,沒幾下就被鎮壓了,更有一伙不怕死的組織起來到區里武力搶糧,糧食沒有搶到就被人家開槍嚇跑了,大家從此就不向上面交糧食或者少交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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