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科班技業(yè)心中藏（九）
唐世科，曹步清，阿寶三人一直看不到遠去的人了，這才勒住馬轉(zhuǎn)過身來，信馬由韁地胡亂走著。
沉默了許久，曹步清問道：“五哥，卻才二哥與你說的甚來，是何話語，我沒有見你說過。”
唐世科于是把二哥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曹步清聽了說道：“二哥既然有了這話，確實萬分地好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唐世科說道：“我自然按著話做，今日回去便告訴父母，你二人怎么打算。”
阿寶道：“前日黃飛兄在邊家石咀已經(jīng)給我說了，叫我且在家中做活，日后他自然相招出去。”
只有曹步清沒有說話，他低著頭想了好長時間，抬起頭來說道：“我便也想出去，也在天下做一番事業(yè)，就怕家中父母阻礙，你們想啊，我家?guī)纵吶藛蝹鳎疫@輩還是獨苗，要是走了，只怕是要他們的命呢。”
阿寶道：“你家里實情如此，卻不成只在土里窩屈一生？我想你父母原也不愿如此。”
唐世科說道：“你我雖是兩家，卻早已是一家人，如今土地，牲口都歸入了高級社，老人們自有日月周旋，你卻何以如此牽腸掛肚，完全沒有一些兒主張，漢子人說話做事不見個爽快。”
曹步清說道：“五哥卻也不要憋屈我了，你自然知道，我便除了家中父母外，再沒有阻礙。”
阿寶點頭說道：“是啊，又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一出門是個什么事情那里還能說的清楚，誰能知道何年何月才回來。”
三人慢慢走著，一路說著話，在縣里民兵大隊交了戰(zhàn)馬，回到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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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十月，轟轟烈烈的征兵工作開始，青年們積極踴躍到區(qū)里報名，唐世科和曹步清自然認準時刻早就趕到。
他們與普通青年有些區(qū)別，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在編的基干民兵，是當(dāng)?shù)氐闹饕溲b骨干，政治上沒問題，只要把武裝部開的證明拿出來做個登記，讓招兵的同志看看，身體沒有異常便基本通過。
然后按時間區(qū)上報道出發(fā)完事。其他陸續(xù)趕來報名的青年人很多是民兵情況差不多，剩下的便是散戶閑農(nóng)。
這些青年們，都是一起放羊長大的伙伴，特別是黨家墩村里的王嘴青，真名王俊，王稀泥，真名王新，劉排長，真名劉永，牛不長，真名林毅，都來了。
他們幾個人與唐世科，曹步清從小到大建立了真摯的情感，而且同是幾年的民兵戰(zhàn)友。
偌大的峽口區(qū)委大院，土墻掛著“一人參軍全家光榮”大標(biāo)語，到處是人，大桌子前面排了老長的報名隊伍，桌子后面是工作人員，旁邊是亂哄哄看熱鬧的老百姓，三，倆做堆沒牙齒笑著的白胡子老漢十分惹眼，以及村，鄉(xiāng)里組織的，從早連著不停地打鑼敲鼓，已經(jīng)滿身是汗，累壞了的歡慶的人們。
桌子邊上，已經(jīng)報了名的人不愿走，圍著看。世科和步清還有其他的事情先走了。
桌子邊成了最熱鬧的地方，鄉(xiāng)里人嘛，參軍入伍的熱情是空前高漲的，對參軍有啥具體要求不懂，只是聽著村里打鑼的說了今日報名，便四鄉(xiāng)五里老遠地跑到區(qū)上來。
征兵工作隊的人初初沒有注意，沒有多少功夫，才知道問題并不那么簡單。
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多數(shù)來報名的人，還以為就像打國民黨反動派的時候，凡是個人，只要能拿著槍瞄準敵人打就行，就能參加解放軍，因此，頗費了一番解釋。
這不，費了半天力氣，才把一名辛辛苦苦趕了許多路程，從幾十里外羅家灣來的有著輕微羅鍋的，對一切反對派有著刻骨仇恨的漢子說服回去。
告訴他，他的身體條件不能達到參軍的要求，說道：回去在家把土地種好，同樣是對革命的貢獻，同樣能叫反對派們心驚膽顫。
目送了氣惱加失望離去的漢子后，大家才把眼光收了回來，專門做記錄的工作人員沖著排在后面的人大聲說道：“把隊都站好，要講究秩序，下一個該誰！”
一位漢子笑著走上幾步，沖桌子后面穿軍裝的干部點點頭，意思現(xiàn)在該我。
干部拿著毛筆面前放著本子問道：“叫個啥？”
漢子回答道：“焦綠。”
“嗯？”干部沒明白再問道：“叫個啥？”
漢子撓撓頭，看著干部有點害怕說道：“就是焦綠呀。”
一問一答引來一陣哄笑，焦綠聲同叫驢，叫驢是罵人的話，眾人饒有興味地湊上去展脖子看熱鬧。
干部把毛筆在手里來回轉(zhuǎn)轉(zhuǎn)“叫驢。”他對著大本子自言自語說道，大家又笑。
他看著焦綠說道：“這就是你的名字？咋就是個叫驢？”大家又笑。
漢子笑著哈了哈腰說道：“真的啊，我從小到現(xiàn)在就是這個名字，村里村外誰不知道，有名聲著呢，不信你問問。”
旁邊有認識的人大聲說道：“是啊，他就是叫驢。”大家哄堂大笑。
干部大聲說道：“這名字那行！”言不得法。
漢子眨著眼笑著問道：“這，這名字是我大請陰陽取的，咋就不行？”意思是這名字都叫了不少年了，周圍的人笑聲更高，有人揉著肚子笑。
坐在一旁的區(qū)長，一個看著有些年紀的人，輕輕地拍了拍拿筆的干部，示意讓自己來和報名的漢子說話。
他笑著一拍漢子的肩膀說道：“光是個叫驢，咋給你做記錄報名啊，我問你，你姓個啥？”
漢子老實地回答道：“姓焦，”想了想說道：“我把名字寫給你看。”
區(qū)長點點頭，漢子蹲在地上，在地上用手指頭寫，寫成“焦綠”，站起來看看區(qū)長，再看看干部說道：“就是這！你看著有啥不成！”
至此人們才明白，原來剛才人都誤會，理解錯了，跟著，是一片浪潮般的轟笑聲。
這是小插曲，眼下這個年代里，年輕人沒有出過門的不少，很多人沒有文化，但也有不少很小一點就拿起槍參加對敵斗爭，沒有學(xué)名的還有不少，區(qū)長現(xiàn)實地給取了個名，然后叫工作隊的同志看看，身體有啥問題沒有，沒有就算是定下了。
因此，當(dāng)沒當(dāng)上兵，高興和氣惱都在當(dāng)場里一次經(jīng)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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