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古時期？”老鬼的驚訝不亞于李杰，但他畢竟活的時間太久遠了，什么事情在腦子中一轉就想了個明明白白：“能和古字沾上邊的，說明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難怪我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要是還不奪舍就要湮滅了，原來如此。”

　　老鬼自言自語絲毫沒有避諱李杰，看樣子他對此毫不在意，繼續問道：“那你說現在離末古時期有多少年了？”

　　聽到這老鬼越來越虛弱，就快要湮滅了，李杰心中一動，隨即又想到快要湮滅的人都比自己厲害，才提起來的半點兒信心又被打散，有氣無力的道：“一萬八千年吧。對了，老鬼，你能不能和我說說醫宗為什么會被滅宗？”

　　“才一萬八千年！還不是很久。”老鬼呲笑了一聲，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或許是太多年不曾講話了，對他來說只要說話不管說什么都行，也就沒有拒絕，回憶道：“一萬八千年，聽起來就是個數字。我幾乎都記不起那個時候天地是怎么樣的了。”

　　“記憶里只有稱王稱霸的修士和無奈臣服的修士吧，還有貧瘠的大地，哪里比得上九卿世界的繁華？”老鬼搖搖頭：“醫宗那個時候作為一個實力不高、還是以救治天下人為己任的宗門，早就有人看他們不順眼，想要將他們滅殺了。”

　　“可不知怎么的，這個宗門很強盛，愣是成了天門之一，和九卿世界的乾靈門打得難分難解，結果到最后被另一個天門天陣宗趁機端了，嘖嘖，全宗上下所有修士全部被殺死，竟然沒有留下一個人來……”

　　“可惜了，那時候有個非常強悍的修士名為月莢，是回天一脈的弟子，已經摸到了大道的邊邊角角，還成功復活了一個人，可……”

　　老鬼回憶的話中有一些李杰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說九卿世界，比如說乾靈門，比如說天陣宗，可他從老鬼臉上看到一絲疲憊的神色，生怕他不愿意再次回答，連忙換了一個問題問道：”老鬼，你能簡單說說末古時期的那場浩劫嗎？到底是怎么樣的？”

　　“浩劫？”這兩個字明顯觸動了老鬼的心弦，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嘴卻抿得緊緊地沒有吐露出半個字。李杰輕輕喚他，他終于回過神來，望了李杰一眼搖了搖頭：“浩劫這東西，嘿嘿，不可說，不可說。”

　　看到李杰明顯暗淡的目光，他輕輕地笑了起來：“你已經不必知道這些東西了，還神傷什么呢？算了，看在你為我提供肉身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給你一點提示，其實所謂的浩劫很簡單，你想想，這些年你有沒有聽到有關于修士飛升的消息呢？”

　　李杰愣住了，絞盡腦汁回想起來，最后無奈的搖搖頭：“沒有，一個也沒有，可這是怎么回事？”他完全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

　　“你又何必知道為什么呢？”老鬼搖搖頭，神色變化，明顯帶了一絲欣喜：“看在你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份上，我可以幫你完成你沒有完成的愿望，除了放你一條生路。”

　　李杰的心嘭嘭跳了起來，神色間似是猶豫，過了很久才啞著嗓子問道：“老鬼，那上邊的蜈蚣是你控制的嗎？上邊是我的師兄，你可以放他一條生路嗎？”

　　“沒想到你心思竟然不賴。”老鬼點點頭，不見他有什么動作，眼前翻騰的血海漸漸平靜下來，那用血液凝聚而成的血色蜈蚣，在白玄羽一劍之下消散得干干凈凈，再也沒有凝聚起來！

　　就是這一刻！李杰想都不想運轉混元遁！只見他身形一閃，就出現在無邊的血水中！神通脫身之后李杰看都不看底下，仰頭望天再次運轉神通，身形再次一閃，再次出現在更上方！

　　此刻李杰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為什么這個血池會這么深？腦海里的想法完全不會妨礙到李杰，他繼續開始第三次瞬移，第六次后，他看到了站在血池邊一臉焦急的白玄羽，只要再給他一次瞬移的機會，他就能脫離血池了！

　　可老鬼沒有給他機會，作為一個從末古時期活到現在的修士，心計深沉到李杰根本就想不到！在李杰第一次成功瞬移的時候，他眸中精光一閃，嘴角露出一抹好奇的微笑，卻沒有動手：他最擅長給人看到希望的那一瞬間，再次將人拉入地獄！

　　一瞬間天旋地轉，完全無法想象的眩暈在腦海中出現，李杰暈倒的前一刻，腦子里只閃過一個念頭：這老鬼好厲害，或許他已經抓到了天道的邊邊角角了吧？不然又如何用這無聲無息的手段，將自己的神通都克制得死死的？

　　“既然早知道結果又何必逃呢？”看著躺在地上暈過去絲毫不設防御的李杰，老鬼似是不解的搖搖頭，未免夜長夢多，他沉吟了一會兒，便從臺階上站了起來，光著腳一步一步走到李杰面前。

　　每走一步他的身形便小上一圈，短短幾步路的距離，他卻似是走了很久很久，而光著腳踩在李杰額上時，他已經小到只有綠豆大小了。其實這才是他的本體，那個清朗的中年只是他幻化出來的模樣罷了。

　　“我神識只有綠豆大小，雖然實在是太小了，可這修士不過凝神期的修為，連大道的起步都沒有走進去，恐怕元神還是虛體根本就沒有凝聚成一點吧？”老鬼嘲諷的笑了笑，似是嘲諷自己的膽小，隨即抬起右腳在李杰眉心跺了跺腳，身形消失不見。

　　整個被鬼氣纏繞的血池底下，一位修士仰面朝天躺著，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能看出他還是個活著的人。

　　老鬼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灰蒙蒙的天地中，沒有任何色彩，他神色終于有了些微的變化，露出一縷欣喜若狂：

　　“識海，我終于站在了別人的識海中，不，不是別人的識海，這就是我的識海！我將要入主這具身體，成為它的主人！我將要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我將要獲得自由了！我將要稱霸天地，縱橫宇內！”

　　“不過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要將那小子的元神找出來打散，不論他怎么弱小，這兒終究是他的主場，不把他清除了，對我來說要完完全全入主還是有點兒麻煩！”不知道唯一的生機就這么被自己放棄的老鬼，開始在神識中飛速的前進著。

　　識海看起來無比之大，可其實是很小的，畢竟李杰修為太低也開辟不出多么大的地方，很快老鬼就清晰的感覺到，隱隱約約的元神波動在一片“灰色”后邊傳來。

　　“這識海實在是太小了。不論你怎么藏最終還是要被找到，何必呢？”李杰外邊昏迷元神可是清醒的，哪里不知道自己主人遇上了什么困難，躲起來無可厚非。老鬼有些語氣有些不忍，行動卻沒有絲毫猶豫，眨眼間就穿透了那片“灰色”，沖著李杰的元神冷笑著！

　　“啊！”當看到李杰元神之時，即使見多識廣的老鬼也忍不住心神俱震，想都不想直接往后退！在他眼中，李杰哪是一片虛弱的虛影？明明白白一顆龍眼大小的圓球！對凝練元神再清楚不過的老鬼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因為他自己不過是一個綠豆大小的存在！

　　老鬼被驚嚇住了直接往后退，李杰卻是大喜過望想都不想撲身而上，狠狠撞上那綠豆大小的元神！兩個元神碰撞到一起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綁住了一般，不論老鬼如何用力也無法與李杰分離！

　　李杰感覺很奇怪，他的視角是圓的，前后左右看得清清楚楚，就像是眼睛長在全身上下一般。他伸出不存在的手緊緊裹住面前的小東西，就像是捧著什么好吃的東西，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一點：這是好吃的東西！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想到這里，李杰張開了嘴，一口將小東西塞入口中，慢慢的嚼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搞笑，試想一個龍眼大小的圓珠上突然出現一道口子，然后把一顆小東西塞了進去咽下那是多么奇葩的一個場面？

　　“啊！啊！上仙，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覬覦你了，求你放我一條生路，不要吃我，我不要死，放開我，求求你，啊，啊……”

　　老鬼的慘叫聲傳來，充斥著李杰的全身上下，他卻充耳不聞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他可記得清清楚楚，老鬼是怎樣想奪他的肉身的，老鬼進入他的識海心心念念想的是什么！

　　“叫吧，我讓你叫！”不知道元神被生生撕裂的痛苦到底是怎么樣的，但李杰也可以僅僅憑著老鬼的慘叫聲得出結論。老鬼的慘叫聲越來越弱，越來越弱，直至消失。李杰卻沒有停下蠕動的嘴，一邊感受著老鬼贈給李杰吃的純粹的元力，一邊瀏覽著老鬼剩下的記憶。

　　時間太久遠了，以致于老鬼很多記憶都模糊了，對于末古時期的事情更是模糊得一干二凈，還不如他對李杰講的清楚。但李杰還是在他無盡的記憶中找到了他的名字，很好聽：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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