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御狀
項景武望著趴地上不停磕頭的大臣，深深皺了皺眉頭，沉聲道：“華愛卿，有什么冤屈只管奏上來，光磕頭不說話又有何用？”
一聽這位大臣姓華，劉凡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糟了，莫非這位便是戶部的華侍郎？昨兒被本侯整的倒霉蛋不會正巧就是他的兒子吧？這下可要露餡啦。
四顧掃了一眼，劉凡不自覺滴往衣領(lǐng)里縮了縮脖子，不動聲色的站到了柱子的后面。腦中急速運轉(zhuǎn)著，想著待會兒皇姑父若是問起，該如何應(yīng)對。——正常情況下，除了耍賴否認(rèn)，基本就別無他法了。
華姓大臣抽噎道：“臣的犬子昨日在洛水邊聽人說書，結(jié)果誤認(rèn)歹友二人，二人將犬子哄騙到一艘畫舫之上，并在其酒中下藥，偷走了他隨身的錢袋，以致犬子醒來后無錢付帳，被畫舫豢養(yǎng)的打手打得遍體鱗傷，并且，并且……生生將其閹割！皇上，皇上啊！微臣僅此一子，犬子又尚無后嗣......微臣跪請皇上，為微臣做主呀！嗚嗚……”
老華泣不成聲，趴在地上老淚縱橫。
劉凡聞言心中也不免吃了一驚：這這這，那幫打手下手也忒狠了些，人家華兄不過吃頓“霸王雞”而已，至于把人家割了么？痛快打上一頓還不夠嗎？！那位華公子以后可怎么辦呀？進宮伺候皇姑父？還是躲在閨閣里繡花？這兩種職業(yè)雖然穩(wěn)定，但說出去都不太好聽呀。——這事兒，哥們兒是不是做得有點......不厚道了？
金鑾殿上，項景武濃眉一豎，大怒道：“太不像話了！洛陽府尹何在？”
洛陽府尹陳大人擦著冷汗站出班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微臣……微臣在。”
項景武冷冷的盯著他，森然道：“陳沐，朕把京城的治安重任托付于你，你便是如此治理的么？治下出了這么大的案子，你平日都在干什么？你可知罪？”
陳沐嚇得渾身哆嗦，大好的項上人頭就重重磕在地上，顫聲道：“皇上，容微臣稟告，昨日微臣接到此案后，不敢有半刻拖延，隨即帶著捕快到茶館中四處查訪，聞知華公子所結(jié)識的二人，聽口音乃是京城本地人士，據(jù)聽說，一個名叫莫再講，一個名叫莫再提，此二人自稱是親兄弟......立案之后，微臣就下了海捕文告，四處搜捕，但是仍無結(jié)果。微臣已將那行兇的畫舫查封，一應(yīng)涉案人等全都抓獲，俱已投入大牢，皇上，微臣……微臣盡力了呀！”
劉凡心中暗道：看來這成了件無頭冤案了呀，按這倆個名字抓人，抓到猴年馬月都抓不著。想著又有幾分不對勁兒，莫非洛陽府衙便這般不濟事么？這么多人見過我和“李妖”兄，他們難道真查不出是我和“李妖”干的？此事確實有些蹊蹺……
這時華侍郎忍不住怒道：“皇上！微臣狀告洛陽府尹陳沐，多年來治下不嚴(yán)，玩忽職守，京城治安不穩(wěn)，民風(fēng)不淳，導(dǎo)致發(fā)生如此慘案，微臣跪請皇上將其治罪！微臣再告洛陽那些章臺、楚館，豢養(yǎng)打手、惡奴，致使民風(fēng)惡化，治安混亂，皇上，再不從嚴(yán)治理，微臣唯恐世風(fēng)日下，民心不穩(wěn)啊！”
項景武有意無意的瞟了劉逸一眼，劉逸閉目不語，心如古井不波，從面上看不出絲毫端倪。
咳了兩聲，項景武沉聲道：“華愛卿言之有理，愛卿……嗯，愛卿節(jié)哀。”
說著話鋒一轉(zhuǎn)，項景武厲聲喝道：“陳沐，你身為洛陽府尹，治下不力，對此事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朕罰你一年俸祿，降職一級，原任留用，以觀后效。朕命你以最快的時間，捉拿此案真兇，還華愛卿愛子一個公道！你聽明白了嗎？”
陳沐面色蒼白，拱手唯唯稱是，擦著冷汗退回了朝班。
“至于那些章臺、楚館，實在是太過狂妄、肆無忌憚、目無王法，天子腳下竟仍敢犯下如此惡行，實在是罪不容赦！朕認(rèn)為，確實應(yīng)該狠狠的治理一番了！各位愛卿以為如何？”項景武沉聲問道。
群臣哪敢反對啊？雖說朝中的大臣們有事沒事都喜歡往那些妓院里跑，在里面做出的事情一個比一個“風(fēng)流”，可沒有誰會蠢到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幫那些妓院說話，捋皇帝的龍須。
一時間朝堂上大是和諧，群臣紛紛點頭贊同。就連一直站著沒怎么說話的劉逸，也似睡醒了一般，眼含贊許，情不自禁點頭稱善。
這時一個很突兀的聲音，在柱子后面響起，聲音里充滿了諂媚：“皇上英明！上至朝政，下至民生，為國為民可謂是殫精竭慮，實乃群臣之楷模，民眾之偶像！我大楚朝在皇上的英明領(lǐng)導(dǎo)下，必將走向一個又一個的輝煌！皇上功比堯舜禹湯，皇上乃真龍?zhí)熳樱Ч乓坏郏Ч乓坏郯。∥峄嗜f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心頭一陣惡寒，不約而同滴打了個冷戰(zhàn)，撫了撫全身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心中皆暗道：這誰呀？這馬屁也拍得忒無恥了！有你這么往死里拍的嗎？叫咱們以后還拍什么......
群臣循聲望去，大拍馬屁的始作俑者不是旁人，正是剛敕封的一等壽亭侯兼少府卿——劉凡是也。
劉凡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站在朝班之中洋洋自得，如同一只吃了獨食的大公雞般驕傲。
拍馬屁這種事，趕早不趕晚吶，誰叫你們這群老家伙反應(yīng)遲鈍呢，還是被本侯爺搶先了一步，傻眼了吧？哈哈......
馬屁都叫劉大侯爺給拍完了，群臣還能怎么辦？盡管心中對他的無恥行為極其鄙視，卻也不得不俯身下拜，齊聲唱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項景武若有若無的瞟了劉凡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既然眾愛卿都不反對，朕覺得，此事要委派專人治理，章臺、楚館不比別處，其背后勢力都很復(fù)雜，授權(quán)專人，方能以竟全功。”
群臣聞言就跟吃了啞藥似的，全都默不作聲了。眾所周知，京城里的那些妓院畫舫，有不少都是朝中重臣、甚至是王公貴族暗中出資操辦的產(chǎn)業(yè)，誰愿意去干這種得罪人的差事呀？
說到底，這事都是戶部華侍郎引出來的，想到這里，不少投資了“娛樂業(yè)”、“服務(wù)業(yè)”的大臣們，紛紛朝華侍郎投去惡狠狠的眼神。
老華絕了后，正是萬念俱灰之際，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點變化，面對群臣不善的眼神，冷冷一哼，竟理也不理，徑自閉上了眼睛，不言不語。其淡然之態(tài)，頗有“橫眉冷對千夫指”之傲骨。
項景武將群臣的反應(yīng)一一看在眼里，龍目一抬，望向朝班的最后一排，眼里閃過一絲笑意，語氣低沉道：“劉凡，此事，朕便交由你來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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