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酸儒也能做神醫
“什么都別說,萬歲肯定看著都樂……”方濤一下子怒氣全消,反而笑了起來,“想折騰老子?前面那些個風言風語倒是能有點兒用,這一招,哼哼,屁用!也不知道是哪個豬腦袋想出來的餿主意……”
“嘿!老弟你還真說對了!”駱養性也笑了起來,“萬歲聽說有參你的奏本,還真一個不落地全都看過去了,還說‘禁中久無笑語,閱之聊以解乏’。有些個言官都不去打聽打聽你是什么人就亂七八糟胡說八道,居然還有參你與兒媳有不倫事、大悖人倫的,萬歲看了之后笑了好幾天……”
兩個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朱慈烺從跳板上走下來,看到兩人大笑的模樣,不禁問道:“大個子笑什么呢?”
方濤止住笑聲卻止不住笑意:“我在笑孔圣門下不但出大儒而且出名醫。”
“名醫?”朱慈烺疑惑道,“誰?”
“應當是一位飽學御史,此公醫術極高,只用一封奏疏便讓我憑空長了幾十歲,非但恩賜我一個兒子,還恩賜我一個兒媳。不僅如此,還讓我駐顏有術,以老邁之身與兒媳行悖倫之事……”說著說著方濤又笑了起來,笑聲中說不盡的蒼涼與無奈,“孔圣大道,居然能讓人長生不老、喜得貴子、老而彌堅,實在讓釋、道兩家愧殺!”
朱慈烺一臉尷尬,嘟囔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劉澤深卻是一臉淡然道:“慢慢查吧!看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都是怎么傳出來的。人怕出名豬怕壯,多半還是因為殿下南下之后都是一隨駕,有人眼紅了。時候不早,殿下也不必歇息了,抓緊點兒趕路,照日頭也能在通州落腳休息,明日啟程正好入京。”
朱慈烺亦是點頭道:“沒錯,趕緊回京復命……”說道這里,朱慈烺陡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連忙改口道:“國事為重,本殿還是早些出發的好……”
方濤在旁邊挑挑眉毛道:“駱老哥,你不會準備了山珍海味打水漂了吧?”
“哪有!”駱養性雙手一攤道,“你也不看看津門窮成什么樣子了!何況萬歲本來就不喜歡迎來送往這一套,若是真搞起來,恐怕還連累殿下受責罰……”
“切!”方濤不屑道,“迎駕的只有錦衣衛,津門的一應官吏都到哪兒去了?我敢肯定,大排場肯定在城內呢!”
“文官這一套我可管不著!”駱養性幾乎耍無賴地說道,“反正津門這一片兒錦衣衛的俸祿餉銀都欠了五六年了,我到這兒來頭一件事就是替求爹爹告奶奶討銀子,這不,還欠著兩年呢!別看這邊站得挺穩當,可是我自掏家底給他們吃了兩天飽飯才有的精神,這些兔崽子還不能亂動,袍子底下的褲子全都是窟窿,靴子底兒都磨破了……”
“窮成這樣,你不是挺有錢的嘛……”方濤古怪地冒了一句。
駱養性聳聳肩膀道:“萬歲沒錢了!遼東和宣、大都在鬧餉,西北反賊還沒滅掉,還要糧餉,河南災情愈發嚴重,江南的稅賦還沒送過來……本來萬歲還想著我那點家底留著崇禎十三年下半年再動,現在實在沒辦法了才先抄了我的老底……”
“窮御史,富閣老。萬歲干嘛不想想那些個閣老和勛貴的主意?”方濤剛說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苦笑道,“算了,萬歲一個人撬不動……”
朱慈烺已經在劉澤深的陪伴下登上了太子儀仗護衛下的馬車。馬車緩緩前行,方濤和駱養性步行跟在后面,兩人邊走邊聊。身后,方濤的一百錦衣衛整齊前進,隨行的三百家丁,則反之,只留一百家丁殿后,其余二百則分成兩部分,其中一百人再分兩撥在朱慈烺車駕左右列隊前行,另外一百人則抄著家伙如同游兵散勇一般分散前行,零零散散地分布的儀仗隊列的外圍。
“兄弟……你這架勢……不簡單哪!”駱養性是個識貨的,他完全看得出來方濤布局的用意。整個車駕的隊列前一部分是錦衣衛和衛所兵,不下三千人,入城之后還會有少量兵丁加入扈從隊伍;后衛部分同樣是錦衣衛和衛所兵,人數只有一千出頭。很明顯,方濤將最精悍的一百人放在了緊靠車駕的位置上,又留下一百人充實了后衛的力量;一百人用作車駕左右翼屏障,彌補了車駕行軍一字長蛇陣“腹部”過于柔軟的不足,而周圍的那些個“游兵散勇”看上去拖拖拉拉沒什么陣列,對付大軍或者不行,可若是有刺客突襲,必定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濤淡然笑道:“雕蟲小技,蒙人把戲而已……”
駱養性哼哼兩下道:“老弟你這是雕蟲小技,我這幫手下還不得都買塊豆腐拍死自己算了?老吳跟我交接的時候可都說清楚了,你小子的家底絕不止這么多,五六千都有!而且你小子向來喜歡精兵,吃閑飯的一個不養,看情形,大明各鎮兵馬都不在你小子眼里了……”
方濤搖搖頭苦笑道:“老哥你這話就錯了!裝備愈精良,對輜重的需求就越高,在海上或者近海倒是沒什么問題,我的戰艦隨時都能輸送補給登岸,可若是在內陸打,咱們大明官道一塌糊涂,還得對付人吃馬嚼,真就是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別看我的人個個身高力壯,可這都是好酒好肉管飽給堆出來的,沒了這些,仗難打!”
駱養性倒是有些不信道:“不會吧?實在不行,途經州縣的時候就地取糧都不能了?”
方濤知道自己這會兒沒法解釋清楚,只得無奈道:“反正我估摸著我早晚都得跟韃子磕上一回,到時候老哥你就知道了!”
聽到方濤如此說,駱養性也就沒再追問。隊伍的前列已經入城,城門下,津門一干官吏跪成一片迎駕。朱慈烺直接在馬車上寬慰幾句,聲明不想擾民之后便選擇了繞城離去,留下一幫認真準備了好幾天的官吏們望著城內鋪上黃土灑上清水的大街面面相覷:那些個山珍海味怎么辦?吃,自己這么些人倒是能吃下去,賬算在誰頭上?算在太子殿下頭上肯定不可能了,難道報銷“會務費”?
年初的時候韃子入關南下已經把整個京畿附近糟蹋成地獄模樣,經過大半年的恢復,終于從負十八層上到了負十七層:稍微好過了一點而已。就這模樣,京畿周圍勉強算是有點生機,饒是如此,這里的人們依舊在收獲之后食不果腹,因為京師這邊糧食缺口實在太大。
這種地方連盜賊什么的都沒有,因為在這里別說打家劫舍、劫富濟貧了,自己先活下去都成問題。
太太平平到了通州,日頭正好西沉。通州官吏本來倒是有準備的,可是誰都沒想到太子車駕來得會這么快這么突然,匆匆忙亂之后一切反而不亂了。既然一切都這么突然,那就按突發事件處理好了!如此一來,朱慈烺反而安心了,因為匆忙,所有的東西都很簡陋,而自己的父皇恰恰最討厭這種奢侈的迎來送往。
到了京畿附近,原本猜測中的刺客反賊反而沒了蹤影,除了方濤家丁中的明暗哨之外,就連預先布置下的青甸鎮暗樁都講周圍百里之內的消息一并反饋過來:安全。
從通州往京城的路就更好走了,作為首善之區,就連官道都是屬于“高速公路”性質的,不但道路寬敞,甚至還有專供車馬行走的道路。沒花多少時間,北京城巍峨高聳的城墻就遙遙在望。
當方濤再次看到北京城墻的時候,心里止不住地有些感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讓方濤既想進城,又不想進城。
“濤哥兒,怎么了?”一直在后面率領一百家丁殿后的招財看到方濤駐足道旁,趕上來問道。
“哦……我是在想……這一次進京,會鬧出多大的風浪來……”方濤嘆息了一聲道。
招財的表情立刻變得憤憤起來:“哼!照我說的,直接查清楚到底是哪些個王八蛋上的什么鳥奏疏,直接帶人抄了宅子拖出來打板子!扒了褲子示眾!”
方濤對這種等于沒提的意見全當沒聽見,自顧自道:“這一次……是忍氣吞聲呢,還是睚眥必報呢……”
前田桃一直在外圍指揮兩翼的散兵負責警戒,看到方濤和招財站在原地聊天,也走過來問道:“你們倆在說什么?”
“哦,哦!濤哥兒在想進了京城之后下館子是先點‘氣’和‘聲’吞一頓,還是先點個叫‘牙齒’的菜……”
前田桃原地愣了半天,不知道招財在說什么。
方濤失笑道:“死胖子有空多念點兒書好不好?我是說這次進京是忍氣吞聲還是睚眥必報!”
前田桃弄明白招財話中的含義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笑歸笑,她自己對戰術安排和戰略布局還算過得去,對權術這種活兒卻不精通,只得道:“阿姐不在,要不去問問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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