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怪才金清
“說得好!小友一番話,出了咱心里多年一口惡氣!”店門內傳來一陣粗獷的聲音,“海潮,你倒是從哪兒請來的小先生,年紀不大,談吐卻是如此有氣度?”
方濤轉過頭哈哈一笑:“哎呀胡教諭,都幾個月過去了,還沒當得成胡老板?”
胡飛雄大踏步地從里面走了出來,狠狠地瞪了方濤一眼:“還不是你個小混蛋出的餿主意!那么多士子都住進了國子監,人手一下子就吃緊了,祭酒大人還會放過咱這種吃閑飯的?從早盯到晚,整日價都沒機會踏出國子監一步!這不,士子剛進考場,就跟老金解饞來了……”
方濤揶揄道:“金先生是來解饞,胡教諭怕是來解相思的吧?”
朱慈烺也不笨,立刻從方濤的言語中明白了這個不起眼的小鋪子里面應該有一位不錯的老板娘,當即呵呵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而已,大個子何必拿這個取笑?你餿點子那么多,還不如出點兒主意讓人家早成眷屬才是了……”
胡飛雄立刻一臉欣然道:“看看,看看!看看人家,年紀不大卻甚是沉穩,你小子這么多年都白活了……”
方濤聳聳肩道:“好吧,我就幫忙想個轍,看年底之前幫你把事兒辦了。”
胡飛雄一陣驚喜:“真的?”旋即老臉一紅:“不提不提!進去吃酒!”說罷,拉拉扯扯地就把方濤一行人往里面拖去。
金清早就老神在在地坐在靠近廚房的一個包間里面啃著鴨頭,看到方濤進來,只抬個眼皮,繼續啃鴨頭;直到朱慈烺和劉澤深進來的時候,金清才放下鴨頭,擦了擦手巾,起身準備客套。
方濤看見金清起身,呵呵笑道:“金先生,有日子沒見了……”
金清哼哼兩聲道:“都回來十天開外了才想起我這個先生,出海一趟連個玩物也不帶過來孝敬孝敬,有你這種人么……”
“先生不是全被關在國子監嘛!咱要避嫌的……”方濤笑嘻嘻地回應道,“好東西絕對有,中秋給您當孝敬呢!胡教諭也有一份,頂好頂好的倭刀,嚇,除了刀身太細太薄之外,其他都沒得挑了,防身最好不過……”
“這還差不多……”金清又哼哼了一陣,“帶客人來了也不介紹一下……”
“喔,對!”方濤連忙道,“這位也是國子監的教諭,名諱上金下清,平生喜好不多,啃鴨子算一個,還有就是喜歡各種古玩字畫,不過沒錢買真品,都是收的贗品賞玩……老實人哪,要不然向學生勒索幾件真品一點兒難度都沒有……”
金清翻翻眼皮道:“我就當你這是在夸我了!”
“當然是夸!”方濤正色道,“這位是我家少爺還有……大掌柜。”
“你家少爺……和大掌柜?”金清被方濤的話語說得愣了一下,旋即仔細打量起朱慈烺和劉澤深起來,看了大約半炷香功夫,臉色一變,撩起袍子就跪了下來,“微臣見過殿下!”
朱慈烺被金清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道:“免……咦?這位先生是怎么看出來的?”
方濤也摸不著頭腦,把朱慈烺和劉澤深前后看了幾遍確認衣著沒有破綻之后才問道:“金先生,你怎么看出來的?”
“果然!你小子夠刁!老子不來這么一出,還真詐不出來!難怪你小子有潑天的膽子鄉試舞弊!”金清眼睛一橫,“你是錦衣衛百戶,還在南詹事府掛職,你真要有個‘老爺’,那必定是當今萬歲無疑;既然‘老爺’是萬歲,那少爺不是是東宮之主又是誰來?”說罷,認真地磕頭道:“臣國子監教諭金清,叩見太子殿下!”
朱慈烺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是被別人連猜帶詐蒙出來的,當下只得無奈道:“免禮平身吧!本殿行蹤暫時保密,不得聲張,人前還是稱呼一聲‘少爺’為妥……”
方濤一把扶助同樣想要磕頭行禮的胡飛雄,臉卻朝著金清道:“我怎么這么倒霉,碰上個先生還是個老滑頭!”
劉澤深卻在一旁呵呵笑道:“海潮所識,果然都不是尋常人物!”
金清遲疑了一下,問道:“這位先生是……”
方濤沒好氣道:“有本事你再猜?”
“猜就猜!”金清也不含糊,從桌上抄起酒盞往嘴里一灌,繞著劉澤深踱了兩步,口中道,“能隨太子微服出巡者,拳腳功夫不能差了,否則如此三人行走在外,護衛肯定是個問題……品級不能低了,京營、五城兵馬司的那些個將軍們關系京城城防,肯定不能隨意走動,能隨行的起碼得是勛職武將,而且是世家……京城中武將世家頗多,然與大內關系甚密的以英國公、成國公為最,其余諸姓到了天啟朝的時候就已經凋敝不堪,如今頂多吃祖宗老本而已,肯定也不是……從年紀上看,這位先生倒也和兩位公爺差不多……不過成國公老胡認得,英國公與成國公私交極好,老胡也應該認得……先生既不是成國公又不是英國公……那只能是青甸侯!敢問先生可是姓劉?”
“嘿,神了!”方濤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這都蒙出來了?”
金清嗅了嗅自己的酒糟鼻子道:“當老子幾十年白活了?”
劉澤深卻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偶然南下一趟,卻能結實如此奇人!在下劉澤深,不過爵位已然傳給后人,如今不過是個閑人而已!金先生好眼力,劉某佩服!”
金清也不矯情,當即拱手道:“都是貴客!請坐!”說罷,轉而對方濤道:“你小子可以滾了!”
方濤一愣:“滾?”
“廢話!”金清沒好氣道,“沒考題,作什么弊?”
“喔對!”方濤頓時醒悟,拱拱手道,“少爺,先生,我跑一趟,馬上就回來!”說罷,腳不沾地地跑出去。出了門,方濤剛剛拐到大街上就迎面碰上了招財。招財后面跟著五個伙計,手里都拎著食盒。
“胖子,都準備好了?”方濤笑瞇瞇地問道。
“都好了!”招財快活地回答道,“濤哥兒你人好,那家鋪子站柜的小娘皮又好看又潑辣……”
“好看是好看,我路過好幾趟都看見了,就是這潑辣……”方濤古怪地看了招財一眼,“你是怎么體會出來的?”
招財臉一紅,支支吾吾道:“走,先干活兒……”
方濤看著招財的表情,心里立刻有了數,哼哼道:“你小子可得當心點兒,回頭讓嫂子知道了還不把你揍成豬頭……”
“不至于吧?”招財訝然道,“才摸了兩把而已,何況人家已經揍了我一搟面杖了……”
“看看,都招了吧?”方濤沒好氣道,“連個小娘皮都擺不平,更得被嫂子揍了!走,去考場!”說罷,帶頭往考場走去。
到了考場門口就被兵丁一把攔住:“方爺,這是考場……”
方濤斜眼一看,考場這一溜的警衛服色不一,各衙門的都有,當即微微頷首道:“通報一聲,就說世襲錦衣衛百戶方濤給考官們送解暑的茶湯果子來了……諸位兵哥哥們的解暑茶飲隨后送到……”雖然是八月的天氣,可除了早晚涼一陣之外,白天的日頭還挺狠,南京這么個不太透風的地方也更熱一些,送寫解暑的茶湯果子也不算過分。
守門的兵丁遲疑了一下,沒挪動腳步。方濤見對方猶豫,補了一句道:“只管通報便是,今日是第一場,也是最重要的一場,鎮撫司吳指揮此刻也必定在考場內監督,他會給答復的。”這一下守門的兵丁也才放開膽子進門通報。
吳孟明確實就在考場內,按理,這種事情他愛來不來。鄉試考場上錦衣衛這種機構,不是正式監考人員,沒有什么特別的規定說錦衣衛一定要到場。不來,考場內自然有負責監督考生的兵丁巡視,不過人手偏少而已;來,說明錦衣衛的重視,正副主考也不敢把錦衣衛轟走,要不然錦衣衛說“你把咱轟走就是為了方便舞弊”,好么,這一下誰說得清楚?
而吳孟明之所以賴在考場內,也是為了配合方濤舞弊。沒辦法,被逼的,因為萬一方濤舞弊出除了簍子,他這個上司也要承擔連帶責任,被逼到這個份兒上,吳孟明不干也得干。不過來賴在這兒的借口倒是現成的:考生的復習階段全都是錦衣衛看場子,到了考試階段,錦衣衛當然責無旁貸!萬一天罡黨的反賊混到考場里來,誰負責?
所以,一直坐在考官中間閉目養神的吳孟明一聽說方濤送解暑茶湯果子來的時候,兩只眼睛頓時就睜開了:肉戲來了,看這小子如何作弊!
有了這個“內應”方濤破例能大搖大擺地走進已經封門的考場。在守門兵丁的引領下,繞過成排的考舍,穿過一層又一層的護衛,來到了考官們所在的廳堂。吩咐伙計將東西擺放好了之后,又行了一禮,緩緩地退了出。臨走時,他可沒忘記朝寫著考題的牌子上掃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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